第70章
邓长钧明明都饿晕了,为什么还能压着他从大半夜做到早上?
他不懂。
也不想懂。
他只知道,自己的假期已经超了一天,再不回去就会受罚,现在紧赶说不定还赶得上。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邓长钧拉住他的手,“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乔瑾回头看着他:“邓长钧,我们不可能的。”
邓长钧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认可我?”
“你不需要我的认可,你已经足够好了。”乔瑾甩开他的手,“是我不配。”
他对邓长钧是有些好感,但还没上升到裴雁洲和敖星那般。
邓长钧起身从后面将他抱住:“乔瑾,我只要你。”
他从西荒走到南海,只为了见眼前人一面,乔瑾若是不配,还有谁值得?
乔瑾想了想,道:“等你拜相,我就答应你。”
他自以为抓住了邓长钧的弱点——这小子是乖不错,是风度翩翩不错,但他从来没让老师的眉头松开过。
倒不是说他学问不好,而是他从来不肯好好考试。
“春试在即,你自己考上去,我便答应你,如何?”乔瑾的尾音甚至有些得意,直到脖子上被邓长钧咬了一口:“你说的,算话?”
乔瑾心想你小子怎么可能拜相:“算话。”
三个月后,裴雁洲找到正在训练的乔瑾:“左丞相找你。”
“左丞相?”乔瑾满脸是汗地从地上爬起来,“哪个左丞相?”
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曾经许过谁承诺。
没过多久,他被拉着换了身干净衣服,进宫面圣,以及面见那位左丞相。
站在敖星身边的是更加沉稳,眼中却带着得逞笑容的邓长钧,而海乐公公唤他:“左丞相大人,乔公子已经到了。”
乔瑾想要转身却没法动弹,只能看着邓长钧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我考上了。”
“……考上了?”乔瑾依然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没回过神,“谁考上了?”
邓长钧高大的身躯挡住周围人的视线,低头在他唇边偷亲一下:“你说话最算话了,对不对?”
从此以后,禁军营中少了个乔统领,而左丞相府中多了一个贴身侍卫,至于乔瑾此后日..日午前都起不了床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夸我!
第67章 番外《长风渡玄燕(一)》
“醒了?”
敖子玄怀里抱着一盆将欲开的兰花走进内室, 发现昏睡的人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他将兰花放在屋里桌上,倒了杯水坐到床边:“喝点水?”
燕弘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触碰到那白布后针扎一样缩回了手,十几天没说话,他的嗓子就像是被开水滚过一样沙哑:“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南叶城刺史府。”敖子玄扶着他的背给他喂下小半杯水,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 “你被我捡回来已经快半个月了, 我找大夫给你看过, 身上的伤好养,只是这眼睛……恐怕你必须得接受现状了。”
“……刺史府?”燕弘头转向说话的方向,“燕亓呢?”
敖子玄起身将茶杯放回桌上:“他得到了他该有的结局。”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燕弘的心逐渐凉了下来——南国, 终究毁在了燕亓手中。
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弟弟,终于从父皇眼中得到了关注,却是以葬送整个南国王族的代价来换吗?
他试着眨眨眼睛,只能感觉到眼皮和白布之间的轻轻摩..擦, 除此之外,是一点儿光亮也看不见的。
他只记得两军大战之际, 自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眼睛已经不记得是被刀划伤, 还是被那妖女的毒粉连带着毒到了, 只是现在看来, 应当是彻底瞎了。
那个人, 他有回来找过自己吗?
有看见他的惨状吗?心里有没有一丁点儿为他动过心?
“……子平。”
燕弘叹了口气, 无力地向后靠在身后柔..软的靠垫上, 试着回想当初把程子平从战场上捡回来时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问身在何处, 也不问眼前人是谁,只是抓着他的袖子,濒死一般问着另一个人是否安好。
他从来没有强..迫过程子平,那时在宫中被软禁时放他**/外的声声敲打,他知道程子平只把自己当成朋友看。
手再次试探着抚上眼前的遮盖,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来,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现如今自己这个样子,更加没有争取站在他身边的资格了。
谁会愿意照顾一个瞎子一辈子?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敖子玄手中拿着刚刚端来的热茶站在内室门口,燕弘那一声“子平”让他停下了脚步,可他最后还是迈过了那道门槛:“饿了吗?我让厨房做了点东西给你吃,等会儿端来。”
燕弘身子一顿,茫然地把脸转向他:“多,多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敖子玄,我是羽京城九皇子。”敖子玄把热茶放在桌上,拿起桌上一个小瓶子,往热茶里加了些大夫专门交代可以润嗓子的果茶,“父皇派我来守南国。”
“那便是刺史大人了。”燕弘努力让自己嘴角扬起,“多谢刺史救命之恩。”
“嗓子还没好透,就别说这么多话。”敖子玄淡淡道,“先在这里好好养着伤吧。”
燕弘听着他的声音,忽然和记忆中某个点对上了轨迹:“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的声音好熟悉。”
敖子玄正用银色小勺子搅拌着杯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茶水,闻言手上动作猛地停了下来,若是燕弘能够看见,便会惊讶他脸上一闪而过却依然明显的慌乱——和惊喜。
“刺史大人?”燕弘半天没得到回应,因为躺了十几天,身体各处都有些还没从沉睡中醒来的感觉,好不容易能说清楚话了,耳朵却听不太清,“你还在吗?”
敖子玄回头看向他,床上的青年一头长发被洗得清爽,身上穿着的是自己亲手给他换上的衣服,那人微微皱着好看的眉毛,微微歪了头仔细听着这边动静。
他记得大夫叮嘱过,燕弘醒过来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后遗症,要多注意。
这个反应,难不成是听不见吗?
他放下了银勺,勺子和白瓷玉的茶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燕弘听见了这一声,原来那人还在。
可下一秒耳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退,若不是敖子玄及时护住他的脑袋,恐怕他头上又会多出一道淤青:“小心,那边有柜子。”
“刺史大人……”
“叫我的名字就行。”敖子玄一条腿跨在床边,扶着他的肩膀把人带回来,又把他身后的软垫放好,好让他靠着。
燕弘几乎是受宠若惊了,他现在顶多能算是一个平民,没有被羽京城追究责罚都已经算好的,怎么能让九皇子亲手为自己做这些?
他想要推拒,敖子玄的衣服却从他鼻尖扫过,他猜想敖子玄应该是伸手在整理床边八宝柜上的东西,免得自己撞掉。
想要婉拒的话语在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后卡在了嘴里——他记得这个气味。
那是在几年前的街头,他的车队冲撞了来不及躲开的百姓,那时他和燕亓一齐去办事,燕亓脾气暴躁,还是他拦着才没让他往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抽鞭子。
他把少年扶起来的时候,曾经闻到过这种气味,是南国制香起家的徐家所卖的香。
只是和市面上的有些不同,并没有粘腻的花香,而是南国特有的果树的香气。
他记得那少年是谁,徐家的一位小公子,原来竟是羽京城的九皇子吗?
“能听清我说话吗?”耳边窸窸窣窣声音稍微远了些,连带着那香气也远了,敖子玄坐在床边为他把被自己蹭乱的头发整理好,指腹却落在了他耳边:“燕弘?”
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从来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父皇称他皇儿,下人叫他太子,兄弟姐妹唤他殿下,就连程子平也只在最后一面时叫过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燕弘嘴唇动了动:“子平,程子平他还好吗?”
敖子玄缓缓把手收了回来,想起敖星离开前留下的话语:“子平和那南国太子之间……你多记挂些。”
他轻轻起身从桌上拿来已经变得温凉的果茶,却不知是该自己喂还是让他自己喝,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复又松开——他不急。
偏执的根在心中发芽,他看着燕弘的眼神变得柔..软,他不急。
这个人以后还能依靠谁呢?
程子平眼中只有尹颜,燕弘背后的皇族已经全部被歼灭,他只有自己了。
燕弘只能依靠敖子玄了。
这个人,最终会是属于自他的。
“广仁侯已经回了羽京城,老侯爷在他征战在外的日子里被奸人所害,他应该会替老侯爷守孝。”敖子玄重新坐在他身边,“果茶,可以让嗓子舒服一些,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