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个当众抢走李御史妻女的混世魔星?
  啊?
  裴沐厉用一种发现新东西的眼光看着自家三哥。
  不是,他怎么不知道他三哥身体不好居然还能影响眼睛的?
  裴沐言无视了四弟的眼光,平静地喝着茶水。
  他天生耐热,正好适合在大热天装病。
  不过刚刚的话他倒是真心的。
  裴沐初和福宁救下舅舅们是一回事,而裴沐初本身的品德又是另一回事了。
  裴沐初在他看来真的只是被宠坏的孩子而已,柳丞相的孙子,礼部尚书的儿子,都是这样,不然当年参加宴会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被这些人按在地上,还想要把他当马骑呢?
  要不是那天那个小女孩,他恐怕真的要受到这种屈辱了。
  而之后呢?
  父皇只是嘴上罚了下那些人,再次见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已经通过背后的尚书父亲丞相爷爷经营好了自己的名声,变成了人人称赞的栋梁之材。
  但他们现在干的事情和裴沐初有区别吗?
  裴沐初这个堂弟吃亏就吃亏在没父母,没有人细心替他谋划,也没有替他遮掩。
  他只能依靠自己,依靠父皇,将事情闹大他才能不吃亏。
  可惜父皇从来不是他的依靠。
  甚至当年太子的死……
  裴沐言低垂着眼眸盯着茶汤,最后笑了笑对着茶水一饮而尽。
  “……是吗?看来裴沐初在你面前应该挺乖的。”
  裴沐厉尴尬地说道。
  “元宝本来就很乖巧懂事啊,每次都会乖乖喊哥哥,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元宝会看不上这些礼物呢,没想到元宝居然很喜欢,这可让我松了口气。”
  裴沐言笑着说道,一副元宝真的很可爱的模样接着说道。
  “他还会别别扭扭地跟我道谢呢,明明是我上门感谢他的。”
  裴沐厉瞧着裴沐言的样子,再次确定了裴沐言眼睛估计有问题了。
  他虽然觉得裴沐初别扭的样子有点小孩子模样,也不那么讨厌,但真心觉得裴沐初乖巧懂事?
  裴沐厉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他还没有瞎到这种程度。
  但也没有明说,他人还在裴沐初的地盘呢,到时候要是裴沐初大半夜地跑到他房间里给他来个泰山压顶,他可没处说理去。
  裴沐厉从不怀疑裴沐初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三皇子看着裴沐厉这副忌惮模样倒是笑了笑,虽然裴沐初看上去大胆,但从之前的事情来看,他本能地会让自己处于道德高地,更大的事情,他反正是干不出来的。
  裴沐言这样想着,嘴角的笑容倒是带上了一丝真心实意。
  兄弟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便到了晚膳时间,这个时候他们才和福宁公主见了面。
  不过奇怪的是福宁公主面色却有些难看,并且还时不时瞪一旁的裴沐初一眼。
  裴沐厉觉得是裴沐初死活让福宁过来建庙祈福,让福宁心生不满。
  三皇子却觉得福宁的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不满,因为那道目光中带着无奈。
  但三皇子怎么也想不出原因所在,直到入睡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好在一。夜好眠。
  ——直到第二天早上,裴沐言被踹门的声音惊醒。
  一睁眼便看见了禁卫军在他的床头一脸激动。
  “终于找到您了,还好三殿下您没事!”
  裴沐言:?
  第29章 第29章
  时间倒回到昨日。
  “今日有几个人过来跟你打探消息。”
  元兴帝坐在御书房,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御案,他手里拿着奏折,眼睛还在奏折上呢,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八个大人过来跟奴才打探了消息,而且还有几位给了奴才银子……”
  太监总管立刻明白元兴帝所说的消息,究竟是什么消息,赶紧回答道。
  “这点银子你自己收着吧,做得不错,张德海。”
  元兴帝眼皮都没抬一下地说道,张德海当即磕头谢恩,随后才将之前出去了的那些宫女太监喊了回来。
  圣上对个10岁的小公主下手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张德海是元兴帝还在潜邸时便跟在身边的太监了,也是亲眼见证那位才惊绝艳的太子究竟是怎么死在先帝的算计当中,而自家圣上又是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的。
  所以元兴帝用张德海用得十分顺手,并且也愿意将信任放在张德海身上,毕竟张德海除了他这里绝对不会有第2个人能接纳他。
  这也是为什么元兴帝会让张德海去散发消息。
  不过在那些大臣们的眼中,张德海老奸巨猾,而且早早在皇子身边左右逢源,可怜他们圣上居然没有看出来张德海的狡猾,让他们这些大臣白白得了消息啊。
  大臣们一边拿着手绢擦眼泪,一边手绢下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
  但谁曾想,张德海这般却是元兴帝的授意。
  之前也不是没有大臣试探过张德海透露出自家的一些丑闻,但是元兴帝却依旧跟毫不知情一般重用着这位大臣。
  直到几年之后,这个大臣自己犯了错,被元兴帝贬到了沿海的县城。
  不过那些大臣们也不是傻的,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会找张德海打探,张德海也不会什么事情都往外透露,双方维持着一个默契的只在表层交流情报的关系。
  但这也足够元兴帝用了,至少在知道这些表层关系之后,元兴帝手里的人至少有了调查方向。
  ——而且像今天这般,给福宁公主教训的时候,至少他自己不会脏手。
  元兴帝回想起昨日,福宁公主睁着那双和废太子十分相似的大眼睛看着他,一股怒火便冒了上来。
  “……皇伯父,昨日阿娘入梦,说在祠堂冷清,福宁想要在城外建造庙宇,收留一些孤女让阿娘身边多点人气。”
  说完福宁便下跪磕头,而一旁懵懵懂懂的裴沐初也跟着一起下跪行礼。
  元兴帝还能说什么?
  他难道还能阻止一个女儿想着要给亲娘祈福,特地请求建造庙宇吗?
  放在平民甚至大臣身上,他都能说句大胆把人打出去。
  但……
  看着‘裴沐初’已经开始挽袖子,小猫眼正在往地上瞄,元兴帝抽了抽嘴角,立刻明白这事他不同意的话,今天他就等着魔音穿耳吧。
  他自然是面上叹了口气,对福宁便是一阵安抚,让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建庙就建庙吧,就是此事不得外传。
  这下给福宁感动得又下跪磕了几个头,这才带着高高兴兴的裴沐初去了太后宫里。
  临走之前,‘裴沐初’还糖度满分地说了句:“元宝最喜欢皇伯父了!”
  徒留下元兴帝坐在御书房被恶心地打了个寒战,等到确认人走后,才皱着眉头摔了一个茶杯。
  今日想起这事,元兴帝的怒火依旧相当之高。
  培养好的棋子不听话跑掉了,他还不能把人抓回来,还得高高兴兴地放人走?
  他怎么能不憋屈呢?
  要不是才把福宁的事情传出去,让福宁体会到远离权力中心究竟是什么感觉,他还能更憋屈。
  不过这不是元兴帝最生气的点,棋子哪里都是,只不过福宁是最适合,也是最能戳中他心中的隐秘心思的。
  最令他生气的是福宁的话。
  “……阿月。”
  元兴帝低沉着声音说道。
  他第一眼就看中的心上人啊,为什么不愿接受他的心意,甚至连皇后的位置都不一样,就那样死去了呢。
  她至今不愿梦中见他,是对他恨到极点了吗?
  元兴帝想着,嘱咐张德海,今晚他去几个新来的几个嫔妃那边。
  说完,便紧皱着眉头看着折子,这是远在边关的大元帅给他发来的要钱要粮的消息。
  原本他应该将这份折子给压住,过段时间再给他发粮,毕竟最近边关情况不错。
  但……
  他刚刚才对人家的外孙女下手,现在压这折子……
  元兴帝破天荒地有些心虚,原本想要压下折子的想法,最终还是放弃了。
  至于张监军的折子……
  元兴帝只当没看见,自己之前的试探估计已经传到大元帅那里了,那位想要动些手脚也是正常的事情。
  现在主要还是把那个孽种养废,几十人在京城定居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他御笔一挥在折子上写了个准字。
  将这本折子丢到一边,元兴帝拿起下一本折子,正好是参李御史的。
  元兴帝看得稀奇,这段时间李御史就跟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他是知道的,毕竟又是吃泔水又是掉茅坑的,这种丢人的事情还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李四方不发疯才怪呢。
  不过……
  这个孽种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过聪明了点,正好用不痛不痒的这些名声躲开了他的算计,这几天又刷了孝子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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