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大概是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敏锐能力,临添眯着眼睛看了眼仿佛失了神似的何皈,将余怀礼往这边拉了一下,与他十指紧扣着。
  “我记得以前你不是怎么样都不接这部戏的吗。”临添沉着眸子,话说的直白极了,“现在是怎么了?你这是接受在镜头面前和男人做了?”
  何皈先是看到了两人相牵的手,他怔了两秒,又抬头冷漠的看了一眼临添:“以前和现在,我的想法都与你无关。”
  顿了顿,何皈的眼神又变得极为温和,他笑着看着临添,慢吞吞的说出了些刻薄的话:“而且,以前说着觉得男人性/交很恶心的人,现在不也是下贱的缠着男人上/床吗?”
  余怀礼不太高兴,他觉得这两个男的说的这些话都有点内涵他了!
  而且他听得出来,何皈这些话更多是在不动声色的试探临添。显然,对于自己和临添的关系,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他在试探临添是不是真的和他做过。
  余怀礼有些牙疼,刚想开口说什么,但是丝毫没想在外人面前掩饰的临添越发用力地握紧了余怀礼的手,宛如他真是余怀礼的正牌男友似的。
  临添颔了颔首,翘了翘嘴角说:“是,所以你们拍戏的时候我会时刻注意着你们的距离。你不要想着占余怀礼的便宜。”
  何皈眯了眯眼睛,果然,那天他的怀疑是对的,临添是住在余怀礼的房间里的,他根本没有离开。
  那天晚上,他大概玷污了余怀礼……
  何皈咬了下牙,又觉得此刻朝他耀武扬威的临添有些好笑。
  临添这烂人算什么男朋友啊,他以为自己不知道还余怀礼身边还有个季麟吗?
  男朋友……季麟不配,临添更是不配。
  而且何皈善于观察人,临添虽然面上看起来耀武扬威的,但是他莫名觉得临添的底气不足。
  为什么底气不足,因为余怀礼并没有承认他吧。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季麟那番“找错人了”的话到底指的是谁呢,他直觉不会是临添,那会是谁呢。
  ……周戬之吗?
  想到周戬之,何皈眸子沉了下来,他对他这个年少不懂事交得“前男友”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他都有种自己鬼迷心窍了的感觉。
  何皈的目光又落在了余怀礼身上。
  他已经知道了余怀礼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至少在这感情方面,余怀礼没有那么单纯。
  余怀礼他为什么在那么多人之中周旋,又和那么多人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周戬之、季麟、临添……
  自己比他们哪个人差了吗?他的权势、他的财富、包括他自己,他都可以完完整整的送给余怀礼。
  可是余怀礼为什么不愿意搭理自己?
  是的,哪怕何皈已经知道了,余怀礼总是无意识的撩人,又和那么多男人保持着暧昧的观众,他在对待感情方面完全是个十足的坏男人,但是他能怎么办。
  余怀礼冷处理自己的那几天里,他崩溃的想飞去余怀礼的身边,乞求余怀礼能看看自己。
  他清楚的认识到他爱上了一个坏男人,并且甘之如饴。
  周戬之又如何,季麟、临添又能怎么样,他们可以,自己为什么不行呢。
  何皈根本没再看临添,他的目光又落在余怀礼身上,温和的低声说:“……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呢?”
  临添直觉这句话有些奇怪,但是导演组看到了他们,都热情的迎了上来,你一件我一件将余怀礼团队四个人的行李给放到了一间房子里。
  这房子看着有些年头了,一个院子带着四个独立的房间,可能是剧组租下来的,
  “这边的住宿条件不太好,得忍忍了。工作人员的话就跟着剧组的工作人员住在哪边。”
  剧组的助理说完,又看向临添和余怀礼,有些犹豫,“这边只剩下这一间房了,上下床,你们住一起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问问村民,还有没有空房间。”
  虽然两个人睡一间很正常,他们工作人员都是四五个人睡一间的,但是毕竟同为主演的何皈是自己一间,而且余怀礼的老板就是这部剧的投资人之一,投资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的剧组好好对待余怀礼。
  “没事儿我和余怀礼睡一间就可以。”临添笑了起来,十分善解人意的说,“不用麻烦了。”
  何皈将余怀礼的书包放在凳子上,抬起手,用手背温柔的将余怀礼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的灰尘给蹭掉了。
  “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何皈说。
  又动手动脚!
  余怀礼瞪了何皈一眼,但是何皈愣了愣,却骤然笑开了。
  郭敬拍了拍手说:“你们这一路过来也累了,舟车劳顿,先休息会吧,对了小余,明天拍第二十三场的夜戏。”
  余怀礼弯了弯眸子,乖乖地嗯了一声说:“好的郭导。”
  房间里的人一拥而进又鱼贯而出,转眼间就只剩下余怀礼和临添、何皈三个人。
  临添看着仿佛脚下生根了似的何皈,心底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呼之欲出,他不爽的说:“你还不走吗。”
  何皈完全把临添当成了空气,他轻轻拽了拽余怀礼的袖口,抻平了他的衣服,轻声说:“别再忘了回我的消息……好吗?”
  何皈的话语几近乞求,温柔的表情下浅藏着忐忑不安,余怀礼与这样的何皈对视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了。”
  何皈这才缓缓笑了起来,他看了眼临添,又说:“那我回去了。对了坏梨,这里的隔音特别不好。”
  余怀礼唔了一声,转头看了眼陈旧的上下架子床。
  临添看着何皈走出去,拧着眉头说:“你觉不觉得何皈有些奇怪。”
  余怀礼问:“哪里?”
  临添啧了一声:“对你的态度很奇怪,我有点想打他。”
  就是看到周戬之就想打他的那个感觉。
  “可能吧。”余怀礼随口说了句,他掏出厚厚的一叠剧本,坐在凳子上翻到了二十三场戏——床/戏?!
  来之前,导演跟他说何皈同意床戏的时候可以真做,但是余怀礼只婉转的跟导演说,他会尽量演的和真的一样。
  导演看出来他的不愿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余怀礼轻轻嘶了一声,为什么第一天就要拍床戏,这是要干嘛?
  他有些头疼,抿着唇又复习了一遍台词。
  房间里已经被人打扫过一遍了,临添铺床的时候,这个铁架子就一直吱嘎吱嘎响个不停。
  临添晃了晃床,皱了下眉说:“这床怎么动一下就响?”
  啧,那晚上他们还怎么睡。
  余怀礼看临添只铺了下面那一张床,他捏了捏鼻梁:“临添哥,这段时间不做,我很多裸着上半身的戏。”
  “可是我一直很听你的话,注意不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这也不行吗?”临添握住了余怀礼的手指,坐到了他身边亲他。
  “不行。”余怀礼晃了晃剧本说,“我明天有一场尺度很大的戏,别折腾了,睡吧哥。”
  顿了顿,余怀礼又响起来了何皈的话:“而且这家的隔音又不好,何皈和两三个执行导演都住这里呢,你想让他们听我的墙角?”
  “我当然不舍得。”临添叹息着说,“哎……好吧。”
  临添以己度人,谁知道那些人模狗样的皮下暗地里会干出来什么事情,如果他们听见了余怀礼的喘/息,要是在脑海里意/y他怎么办。
  临添只好歇了自己的心思,他陪着余怀礼看了会剧本,看到剧本上“夹住了他的腰”、“轻轻坐到了上面”……临添脸都快绿了。
  “这是正经剧本吗?!怎么写的跟屌丝男的意/y似的?”临添说。
  余怀礼轻轻翻过一页剧本说:“谁知道,不是你给我接的吗?”
  因为这部剧很复合国际电影评奖的标准,肯定是能冲奖的。临添想用这个奖项给余怀礼镀一层金。
  现在他跟哑巴吃黄连似的,临添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清了清喉咙说:“郭敬答应我不会让你们真做我才同意让你接这部戏的,其实想到那些亲密戏我也有点烦……”
  顿了顿,临添又说:“不过现在看到何皈是另一个男主角我就放心了,他这人虽然有点神经兮兮的,但是他在镜头前不会愿意真的被……那些裸露的戏份,我也可以给何皈做替身,反正我们身形差不多。”
  余怀礼笑了起来,临添想的还挺好的。
  他觉得何皈不会同意临添给他做替身的。
  “剧本明天再看吧。”临添说,“你坐车坐那么久,都没有睡好。”
  *
  《盲流》的背景是战后,流离失所、贫穷潦倒的一对夫妻在大山里安了家,生下来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是傻子,叫杨鑫,小儿子是跛子,叫杨韬。
  那个年代,大山里的孩子只有两天出路,上学和当兵。杨韬既上不了学,因为家里穷,又当不了兵,因为他是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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