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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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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宴会厅里的音乐停下,司仪上场了。
  司仪是知名主持人,风趣幽默,将主厅里的来客逗得捧腹大笑,笑声透过镂空的窗户传到阴暗的树林里。
  沈惊拿手腕磨蹭脸颊的动作停住了。
  接着,司仪开始调侃起俞守泽和乔潇潇这对未婚夫妻,他说这二位呀真是相见恨晚,月老牵红线的时候睡着了,现在才醒。
  欢快的笑声一浪接着一浪,司仪问俞守泽和乔潇潇此刻是什么心情,俞守泽说难以形容,乔潇潇说这辈子还好没有错过。
  沈惊低垂着脑袋,肩膀抖动。
  司亭觉得不对,起身走到沈惊身前,蹲下,才发现沈惊在哭。
  豆大的泪珠从他眼眶往下掉,一颗接着一颗。
  司亭觉得心脏都被揪住了,他连忙用拇指给沈惊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怎么了?”司亭问他,“怎么哭了?”
  沈惊抽噎着说:“我哥哥在哭。”
  “你哥哥?”司亭疑惑,“阿昼在参加订婚宴,他没有哭。”
  沈惊摇头,丝毫没有刚才发神经时尖酸阴郁的模样,红着眼睛说:“哥哥哭了,我也哭。”
  今天是俞昼母亲的祭日,也是俞昼父亲的订婚宴,俞昼肯定在哭,他能感觉到。
  宴会厅里的人笑得有多开心,俞昼就哭得有多伤心。
  司亭不知道沈惊突如其来的感伤是怎么回事,他只能捧着沈惊的脸安慰:“别哭了,你哥哥不可能哭的。”
  而且他和俞昼认识了二十年,从没见俞昼哭过,更何况是在这种最需要俞昼保持体面的场合。
  脸颊上传来温热的体温,沈惊下意识地产生了“留恋”的情绪,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双手不对,没有戴黑色手串。
  沈惊再次转动身体,又一次背对着司亭,他的脑袋还是很晕,眼泪也还是一直往下掉。
  司亭喊他的名字:“沈惊。”
  沈惊说:“我要我哥哥。”
  宴会厅里又掀起一阵巨浪似的掌声,主持人说接下来是舞会环节,请这对准新人为大家领舞。
  “哥哥,”沈惊哭得很厉害,“我要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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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亭把俞昼叫到了小树林。
  “阿昼,”司亭说,“我怀疑沈惊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可能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系,他需要专业的治疗。”
  俞昼笑着应道:“他只是有时候任性,情绪不稳定。”
  司亭不赞同地皱眉:“阿昼,这不是......”
  俞昼走到沈惊面前,垂眸看着弟弟乌黑的发顶:“沈惊。”
  沈惊听见声音,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头:“哥哥?”
  满脸泪痕,双眼通红,脸颊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太狼狈了,脏兮兮的。
  俞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新衣服,新鞋子,怎么弄得这么脏。”
  “哥哥,”沈惊朝俞昼伸手,向他的哥哥求救,“我好像生病了。”
  俞昼眉心不易觉察地蹙了蹙,接着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里残留的alpha信息素,檀木。
  “阿亭,”俞昼嗓音平稳,“你先出去,我和沈惊聊一聊。”
  司亭没有同意:“阿昼,我坚持认为沈惊的情况很不对,这不是你聊一聊就能解决的。”
  他感觉到沈惊此时的情绪已经趋于平稳了,于是放低音量,对沈惊柔声说:“沈惊,司亭哥哥带你走好吗?”
  但沈惊置若罔闻,维持着朝俞昼伸出双手的姿势:“哥哥,我好难受。”
  俞昼微微欠身:“沈惊,你要和司亭哥哥离开吗?”
  沈惊一边流泪一边说:“我要哥哥。”
  俞昼对司亭抱歉地笑笑:“阿亭,小孩子闹脾气。”
  司亭嘴唇紧抿,注视沈惊片刻,而后沉默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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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亭走后,俞昼脸上温和有礼的笑容一寸寸消失,他嗓音低沉:“哭什么。”
  沈惊拽住俞昼的领带,用力往下拉:“哥哥!”
  他只知道他现在很难受,很不舒服,他很需要哥哥。
  俞昼纵容沈惊拽着他的领带往下扯,他单膝跪地,和沈惊靠得很近,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哭什么?”俞昼问沈惊,嗓音里含着隐隐的焦躁,“闻到别的alpha的信息素了吗?”
  沈惊紧紧抓着领带:“哥哥,你哭了,我也哭。”
  俞昼只以为他在说胡话:“我没有哭。”
  沈惊用俞昼的领带擦眼泪,深蓝菱格纹的高级丝质领带很快就洇开一片深色湿痕。
  “哥哥,你哭了,我知道。”沈惊悄悄说,“他们在笑什么啊,一点都不好笑,那么多人都没有看见你在哭吗?”
  俞昼怔住了,几秒后,他嗓音艰涩:“沈惊,你被阿亭的信息素影响了,我去给你拿药。”
  沈惊把俞昼的领带往手腕上缠绕:“哥哥,我会煮方便面,我们回家给你妈妈煮面吃,你不要哭。”
  俞昼喉结滚动,他一只手抚着沈惊后颈,另一只手接住沈惊下巴上一滴摇摇欲坠的泪水,送到自己嘴边。
  “谢谢你,替我流了这么多眼泪。”
  作者有话说
  各位姨姨姐姐们放心,小惊和哥会看病的,但不是现在(抱头鼠窜)
  第55章
  沈惊浑浑噩噩的,耷拉着眼皮,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的,一身虚汗。
  有人扣住他的下巴,动作很强势,力气却很轻。
  “沈惊,张嘴。”
  他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他乖乖张开嘴,发出“啊”的声音。
  那个声音笑了,然后一个小小的糖果被塞进他的嘴里,甜甜的,沈惊想咬。
  一根手指伸了进来,卡在他的牙齿间:“是药,糖衣破了是苦的,不要咬。”
  这句话太长了,沈惊混沌的大脑无法理解,他条件反射地去咬这根手指。
  “嘶——”那个声音微微恼怒,但尾音带着笑,“惊惊,你也是小狗吗。”
  沈惊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关键字——小狗?
  他有小狗啊,他有自己的小狗,一只小小的、白白的、毛茸茸的小狗。
  不过小狗死掉了,小狗那么小,没有做过坏事,死掉是要上天堂的,上天堂过好日子喽。
  沈惊也想上天堂,他想他的小狗了。
  “汪。”沈惊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狗,他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那个声音又笑了,接着有只手轻轻地挠沈惊的下巴,沈惊很舒服,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往前靠。
  他坐在台阶上,上半身前倾,好像根本就不怕摔。
  沈惊确实没有摔下去,有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他。
  是板砖吗?好像不是。
  比板砖暖和,也比板砖的味道好闻。
  沈惊猜他和小狗上天堂了,所以他拥有了一个超大号的板砖,温热的、好闻的板砖。
  他安心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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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惊这次吃的药是齐知舟从国外带回的最新研究成果,药效很强。
  等沈惊恢复意识睁开眼,不过也只过去了十五分钟而已。
  他发现自己还在小树林里,歪着脑袋靠着一棵树,嘴里咬着个东西。
  沈惊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看,惊了。
  妈的,怎么是一截领带!
  领带的脖圈缠在他手腕上,他嘴里咬着领带末端,此刻一片濡湿。
  沈惊哆嗦了一下,掏出手机发语音消息:“哥哥,我被绑架了,你快点来救我。”
  嗓音颤抖,听着很害怕,实际上是因为兴奋。
  怎么还有人绑架他?真把他当少爷了?
  沈惊捂着嘴没笑出声,野鸡变凤凰了,好爽。
  消息发出去半分钟,俞昼还没回复,沈惊笑不出来了。
  他被绑架了这么天大的事,俞昼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惊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继续给他的哥哥发语音:“刚才有人把臭鞋垫塞在我的嘴里,绑匪可能是司亭哥哥,因为我一直怀疑他有香港脚。哥哥,你是和你的未婚妻待在一起吗?那你可以不用管我,我能理解你,毕竟我什么也不是。哥哥,我祝你和你的未婚妻幸福,没了我也会有别人给你戴绿帽子的。”
  俞昼说:“不会了。”
  沈惊按着语音键继续说:“哥哥,你怎么知道不会,你太武断了......”
  话说一半,愣住了。
  因为俞昼的声音不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而是从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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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惊讷讷地仰头,俞昼双手抱臂,就靠在树干的旁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哥哥?”沈惊吸了两下鼻子,嘴角向下一撇,装委屈,“哥哥,有人绑架我。”
  俞昼点头:“听到了。”
  “哥哥!你不相信我被绑架了对吗!”沈惊扬起手腕,挥了挥手上缠着的领带,“有人把这个领导塞到我嘴里,这还不是绑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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