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祁樾笑着调侃道：“就你这立马困的样儿就好好柏拉图吧。”
鼻间传来他点的蜡烛香味儿，和他身上浴液的味道一样好闻。
许吟涓很想问问他是不是香氛大师，都上哪搞的这些香喷喷的好玩意儿。
可是她做不到，她几乎一闭上眼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在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时候——
她确定了，她应该是真的复发了。
–
高三那年，因为郑申她的心态出现了一些变化。
转折点是个很小的事件，时间大概是在她快要高考的前几个月。
那天刚初春，天气还很冷，她极其罕见的睡过了头。
早上彻底清醒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七点，而他们班的早自习就在半个小时后。
她一边想着硬赶都会迟到吧，一边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穿衣服。
她随便梳洗了几下从洗手间出来，这时林慧莲正好从房间里走了过来。
她见她还没上学，骂骂咧咧地说：“都七点十分了！你就不能早点起？”
她从来没有迟到过，可是在她的语境里她就像是每天都迟到一样。
许吟涓一如往常一样左耳进右耳出，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要往外走。
“你就不能好好说？谁还没迟到过啊？”
郑申的声音忽然出现。
她闻声看向房间门口的男人，约摸也是刚睡醒，此刻他睡眼惺忪，嗓音还有点儿哑。
许吟涓很少会在这个时间和他碰面，一般情况下七点钟他都在睡觉才对。
她没时间在这耽误，赶紧继续自己的路线。
郑申拦了她一下，“等等十七！我送你去，肯定不会迟到，你等我穿下衣服两分钟。”
干嘛麻烦他呢？
许吟涓正要出口拒绝，林慧莲就开始不满起来，自从她的户籍迁到了烟江以后她是一天比一天不想装慈母。
“让她自己坐公交就行！迟到了正好长长记性，谁让她起晚了？”
郑申这时已经回身去了房间，许吟涓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也没管他听没听见，她就直接穿上鞋走了。
走出单元门，被寒风扑了一脸的同时，她还看到了郑申停在家门口的那辆银灰色轿车。
许吟涓抿了下嘴唇，接着抬腿往前面跑。
她家离学校不远但是也没有很近，只有一班不准时的公交车可以坐，所以她一般都是走着去。
那天好巧不巧在她快要跑到站点的时候那辆车来了。
坐车肯定是要比她自己跑快多了的。
她在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坐上了那辆车。
但是早高峰真的很挤，车上上学的上班的还有一堆老人，塞的可谓是满满当当。
因为人太多所以拖延了几分钟才出发，也就是这几分钟的拖延，她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看到了刚刚那辆停在她家单元门口的银灰色轿车。
她所在的海拔要比轿车高得多，因此她看到了挡风玻璃下郑申的脸。
那时他左右巡视着，似乎在找什么的样子。
就在那一瞬间她有一点儿后悔。
与其让他这样白跑一趟，不如当时直接让他送岂不更好？
她一直习惯性冰冷的拒绝别人，会不会有点儿过分。
或许换个心思去想，可能大家都会开心。
许吟涓一路这样想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学校门口。
她卡着点进了教室，好在没有迟到。
后来郑申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是她放在了心上。
日子就这样继续过着。
直到两个月之后她又在上学日的早上碰到了郑申。
那天他们一起吃了早饭，早饭以后她破天荒地主动跟他说了一句：“你今天能送我去学校吗？”
郑申愣了一秒似乎有点儿意外，接着就起身说道：“能啊咱这就走。”
换鞋的时候林慧莲才发现他们这边的状况，她掐着腰又开始挑剔道：“老郑你上哪？你要送十七上学？这么点儿路还得送？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可是一天走十里地。”
郑申把她手里的书包接到了自己手里，“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这有什么好比的。”
接着他就把大门带上，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她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坐他的车，所以上车以后她头一次发现他后视镜下面挂了一个吊坠，中间还放了一张照片。
许吟涓坐在副驾上有点儿无所适从，所以跟找事干似的往那里看了两眼。
结果就发现这张照片里的人竟然是她自己，从外型来看大概也就是这几年拍的。
她的照片很少，即使在这么少的情况下她竟都不记得她拍过这张照片。
更罕见的是照片上的自己还在笑。
郑申意识到她的视线，笑着解释道：“我最喜欢你这张照片了！所以车上放了一张公司桌子上也放了一张！”
公司也放了？
许吟涓眨眨眼，下一瞬她收回了视线。
郑申又自顾自打量了一下，“公司的人还问我来着，这谁这么好看，我就说是我女儿。”
说完以后他自己还爽朗地笑了两声，随之打着方向盘往前开，“我们十七以后得多笑笑啊！”
她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坐完全程的。
因为从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她只记得当时自己有点儿不知所措。
仅仅只是一张照片不是吗？为什么她感觉在她心里却有千斤重。
那天晚上回去自然又引来了林慧莲的冷嘲热讽，“最近你跟老郑关系挺好啊？”
“也不知道他被你下了什么药，我说再跟他要一个他都不同意，还说咱俩不是都有十七了吗？”
“呵你高兴了啊！现在谁说你个不字他都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你俩过得了！”
“……”
许吟涓听完她的话一言未发地走了。
到房间以后她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反反复复地想了很多。
想到了那个他空跑一趟的早上，想到了那张她笑着的照片，更想到了林慧莲刚刚的话。
所以从那天开始，她好像不想当那个把自己装在厚壳里的人了。
她希望郑申做她的父亲。
以及——
她也希望自己能和祁樾在一起。
因为这个细微的心态转变，她在给祁樾报完仇之后，产生了一种不似从前的心理。
或许是郑申给了她一点底气，给了她勇敢拥抱自己所爱的底气。
她对他发出了那句：【如果分数够，我会报烟江大学的。】
她那时确实是很想跟祁樾上一个大学，想朝他走一步，想去期待他们能有一个好的过程和结果。
直到抱着他送她的桔梗花回到家时，她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天不随人愿。
她回家半个小时不到，林慧莲就气冲冲地从大门走了进来。
“许吟涓！我要杀了你这个兔崽子！！”
许吟涓那时还抱着花在房间里发呆，听到她的声音她有点儿不明所以。
林慧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进来以后就把她手里的花夺下来扔到了地上，像是发泄什么怒火似的还狠狠踩了好几脚，“你还有脸回来！！！”
状况发生的太快，她还没等着反应花已经变得稀巴烂。
许吟涓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推了她一把，蹙眉愠怒道：“你有病？”
林慧莲癫笑了两声：“许吟涓你个丧门星！都是你！！郑申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还要回忆杀一下！
第62章 回忆
◎失去永远比拥有更踏实◎
“什么？”
她没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脱口而出道。
“死了！！听不懂话？！”林慧莲说，“他跟我说你考完要吃蛋糕！！结果他就死在了去给你取蛋糕的路上！！”
“……”
她的脑中顿时像是有一声巨雷似的，轰一声炸开，然后彻底粉碎。
“你什么时候爱吃蛋糕了？为什么你要吃蛋糕！！！”
“他还是责任方！过段时间这房子还有家里那点儿存款都得赔给人家！你为什么这么晦气啊！！”
“从生你那一天起你就不让我有一天好日子过啊！我生活好一天你就难受是不是！！”
……
林慧莲之后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太到了，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木然地站在原地。
脑海中唯一出现的就是今天下午和郑申的最后一面。
他送她去了考场，临下车前他鼓励她好好考，并问了句晚上想吃点什么庆祝高考胜利结束。
按照原来她肯定是会回一句不用的，可是她已经把他当父亲了自然想试着回应他。
所以她说了句：“买个蛋糕吧。”
郑申：“哎正好，我有个认识的老朋友最近新开了家蛋糕店，一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给咱们留个最大的，等回来咱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