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尽芜负着手:“小姐聪慧。”
叶清圆叹了口气,眼中仿佛满是哀愁。
她抬起手,手背抵在素净的下巴尖上,心中却止不住腹诽:这大反派自己想要本命珠而已,却非要说这些弯弯绕绕哄骗她,不就是想让她把本命珠取出来吗?
可是她毫无灵力,取本命珠这种事谈何容易?
并且,按照原书的设定来说,谢尽芜心思极为敏感,一旦有哪个字眼触怒了他,他虽面上不显,心中却阴戾得很,迟早要使手段将人凌虐而死。
叶清圆不能与他正面交锋,对付这样的人,首要之事便是降低对方的防备心。她蹙起眉心,一双眼中带着几分可怜与期冀:“可是我没有灵力,若强行取出本命珠是会痛死的吧?谢公子,你可以借给我一些灵力吗?”
她不说是谢尽芜需要这个本命珠,而是说自己求他相助、保下性命,如此诚恳的态度,他总不至于会拒绝吧?
谢尽芜立在梨花树摇曳的影子里,对她的示弱却无动于衷。
“叶小姐误会了,有灵力却不会使用,也是于事无补的。”斑驳的光影泼洒在他脸上,他垂着眼睫,眸中平静,“但是,在下知晓一个办法,可以既取出本命珠,又不至于让小姐太过痛苦。”
叶清圆扬起脸。
谢尽芜眼睫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敛起眉脸色忽地沉冷:“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小姐。”
他的语调轻轻,分明是平和的语气,字里行间的玩味却叫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叶清圆虽聪慧,却也只是个尚未毕业的脆皮大学生,哄人开心或者撒娇玩闹她是一流的,可却极度缺乏与反派的社交经验,如此绞尽脑汁地与他周旋许久,早已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了。
恰在此时,小径上忽地有人呼唤,一名丫鬟分花拂柳地小跑来到,附在她耳边轻声禀报道:“小姐,江小姐方才醒了,正在观棋亭里等着,想与小姐说话呢。”
叶清圆转过脸,莹白的脸颊在晴光映照下细腻如玉,湖风轻抚,细碎花瓣从颊边滑过,簌簌落在裙上。
她的神情有一瞬的迷茫,待反应过来以后,脑中忽地一阵嗡鸣。
她在祭妖之前,好像是一杯药酒放倒了那位江家大小姐呢……
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袭来,不断拍打着她的耳膜,隐隐作痛。
那晚,原身利用江云初对自己的毫无防备,而哄骗她喝下一杯毒酒。眼睁睁地看着江云初伏倒在梨花木桌上,原身先前伪装的良善面孔忽地褪去,露出一副狰狞狠厉的神色来。
她高傲地扬起头颅,趁她昏迷,小人得志道:“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在本小姐的地盘上出风头,竟还要上山捉妖!整个初阳镇都是我爹爹罩着的,若要除妖也是由本小姐亲自出马,轮得到你这个外人在此显摆吗?!”
江云初好心除妖,到了原身的口中,却成了“显摆”。
原身说罢,还不解气地伸出手指,在江云初的脸颊上狠狠戳了一下。
或许是指甲尖锐,掐得有些
疼,江云初的眉心一蹙,睫毛微颤,似乎就要醒来。原身见状,抬起手又向她颈后劈了一手刀,慌不择路地转身出去,随后命人封死院门。
原身脑回路异于常人,心思恶毒却心智有缺,只顾着办坏事,完全考虑不到事发后该如何收场。
于是,足足一天之后,江云初终于熬过了药劲。刚一醒转,便找她算账来了。
然而,背锅的却是刚穿越过来、连来龙去脉都不甚清楚的叶清圆。
第4章 笑意中有隐隐的戏谑
观棋亭的四面垂挂了竹帘与纱帐,为了能叫亭下之人感受到湖风吹拂,竹篾帘子便颇为风雅地卷起半边,轻纱亦随风摇曳,在外头仅能瞧见亭中影影绰绰的朦胧人影。
叶清圆坐在凳上,心中暗自感叹,原身家中果真是阔绰,移步易景,一座宅院的布景之奢侈,便抵得上一方小小的城池。
江云初端坐在对面,目光似带着忧心,苍白的脸颊上亦显出几分憔悴。
她谢过丫鬟添来的清茶,直截了当道:“叶小姐,昨夜里你可在府中?”
她话音落下,一旁丫鬟添茶的手腕一颤,对她口中所言颇为惊诧。
不比俗家女儿的条框规矩,江云初自小便是当作江氏继承人来培养的,万事讲求效率为先,开口也颇为直爽。
叶清圆挥了挥手,叫丫鬟退下,随后努力作出一副认错的模样,“不瞒姐姐,我昨夜确实不在家中。”
江云初的眉心拧着,嗯了声,又严肃问道:“叶小姐昨日敬我的那一杯酒,可有毒?”
饶是清圆心态良好,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她羞愧得快要将脸埋进茶盏里头去,珊瑚耳坠映得颊边也有些浅红,轻轻点头:“……有。”
江云初嘴唇一抿,手指捏住杯沿,刚要发作。清圆立即道:“不过!我昨夜确实是担心姐姐你的安危。”
她放下茶盏,一双眼睁大了,透出些清澈的无辜,诚恳道:“那山上的妖怪多厉害呀,而且最喜欢吃的就是美貌的小姑娘,姐姐孤身一人,不带任何护卫就要去捉妖,实在是危险。”
原书中,江云初虽修为颇高,却总不得已深入危险境地,降妖镇厄时也常常受伤。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温室花朵,叶清圆看书时是真的心疼江云初。
清圆伸出手,拉住江云初搁在桌面上的手,发自内心道:“这里有我们叶家在呢,不能让姐姐一人身犯险境。”
江云初隔着茶雾望她。
她抵达初阳镇之前,族中侍卫还委婉而言,说这位叶家大小姐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任性霸道、蛮横无礼,自己到时能避则避,尽量不要与她过多接触,闹得麻烦缠身。如今一见,这姑娘却是语笑轻轻,稚嫩率真,笑起来眉眼弯弯,一派的纯真与坦荡。
她默默想:叶清圆毕竟是这茶庄庄主的独生女,自小就体弱多病,必然也是被宠爱大的,纵使是娇气了、犯蠢了,有些小脾气又如何?侍卫们却夸大其词,将可爱说成是蛮横,可见这些侍卫个个是迂腐脑袋,不懂什么是娇憨。
眼见江云初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清圆赶紧垂下眼睫,趁势道:“但是话说回来,昨日我的做法确实欠缺考虑了,万一把控不好那药的力度,伤到了姐姐,我可真是犯下大错了。”
江云初听了这话,怔愣之余,又不由恼得撤出手,轻声责备道:“你千算万算,就没为你自己考虑一点吗?那大妖凶险非常,你一个毫无修为灵力的姑娘,不说好好在家里待着,竟敢谈什么降妖!万一受了伤,我怎么跟爹爹和叶伯父交代?”
她事事都是从大局考虑,顾忌的是叶氏与江氏两家的颜面。叶清圆这般不计后果的做法,自然为她所恼怒。
清圆扬起脸,唇边漾出梨涡:“姐姐不必担心,现下我毫发无损呀。”
见江云初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腕,她眉眼弯弯,手指扯了云纱袖口将伤口遮掩住,又笑道:“一点小伤而已,过不了几日定会痊愈的。”
江云初见她实在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目光中透露出责怪之意,却也顾忌自己外人的身份,不好再说什么,只抿了抿盏中清茶,起身去寻叶肃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终于过了江云初的“盘问”,叶清圆松了一口气,起身倚在亭角竹帘下挥手相送,唇角紧绷着的客套笑容也逐渐消融。
她穿越过来的时日太短,尚且来不及融合原主的记忆,原书中又几乎没有提及叶府的事,这就导致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如隔了重重迷雾般,瞧不真切。
江云初如此玲珑心思,但愿自己的说辞能获取她的信任吧。
她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素手撩开月白纱帐。
自亭中放眼望去,却见湖岸梨树边空无一人,那道颀长修硕的身影消失不见,唯有满树梨花纷乱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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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宿主获得重要道具——《点灵》!请宿主用心修习书中符咒与口诀,并始终、时刻将此道具带在身边。”
惠风和暖,檐角垂挂的竹篾帘子哗哗作响。屋里点着香,微烟袅袅,清甜又沁人心脾。
叶清圆午睡醒来时,尚且头脑昏沉,她不唤丫鬟,自己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裸。露着踩在鞋面上,歪在床榻醒盹。
暖风卷过案头的古书,簌簌作响,吹起帷幔飞扬,拂在了她热乎乎的面颊上。
叶清圆颇为倦懒地挪到窗边书案,用力揉了揉脸颊之后,重又将目光落在案上这本古书上。
这是她从原身的书架顶层寻到的一本书。书落了灰,无名,唯在扉页以朱笔写了两个大字:“点灵”。却是有些年头了,纸页都泛黄脱落,还散发出一股子陈旧潮湿的气息,难怪被原身束之高阁。
她随意翻了翻,认出了许多符咒以及秘诀,但终究无论内容还是图案都透出一股子诡谲,读来晦涩难懂,可据系统提示,这本书还是个重要道具。叶清圆没办法,恰逢最近没有发布新的任务,干脆接连几日什么都没干,只拿出期末考试通宵复习的劲头,取出纸笔,艰难地啃起这本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