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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优雅杀猪 第138节

  “我怀疑你,理所当然。只道若非你本意,若你当真被邪祟侵体,废你识海,你尚且能留一条命。”
  宴几安微微蹙眉。
  “否则,你以为若以当时修仙界之负面情绪,被他们确立了一个明确的靶子,你的下场又能比金丹碎裂,识海作废好到哪里——”
  “你看我像邪祟侵体吗?!”
  从方才开始如同哑巴的人猛地转身,拔高声音,打断他的话。
  手上的卷轴因为她猛地转身挤下掉落一个。
  她弯腰去捡。
  却在弯下一瞬间,怀里抱着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她呆了一瞬,看着满地狼藉,与此同时好像听见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彻底断了。
  “若我邪祟侵体,那日一剑一掌,对掌之时,我必要你命!”
  她拾起手中的卷轴,砸向宴几安。
  后者猝不及防,被她砸个正着,坚硬的沉木卷轴砸到他眼角,捆绑散落,卷轴展开,拥有南扶光字迹的图纸哗啦啦落在地上。
  “你拿走了我放置在剑崖书院的手稿,想必也是将其阅读过,亲眼见证过我——南扶光——对于协助真龙镀鳞这件事的恐惧!”
  “以及因此诞生的,对于金丹期的渴望!”
  “我做梦,做梦都想生出灵骨,将这条赴死之路生出第二种可能!”
  南扶光一口气说完,气血上涌,双眼发红,却是怒极,风将她的唇瓣吹得有些干涩,她舔了舔唇。
  “可笑吗?!可笑吧!或许什么金丹期,什么灵骨,对于你们这些生来为龙为凤之人,根本不值得一提……但请您务必须知,这年头也有人为这些不值一提的事,真真实实地夜不能寐!”
  她深呼吸一口气,语调终于落下。
  “我也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么倒霉的事为什么会轮上我,为三界六道付出生命是否值得,但来得及考虑清楚之前,已经被推着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该去问谁:我区区南扶光,芸芸众生凑数一员,何德何能,担此大任?
  不远处,习惯于俯首睥睨一切的云上仙尊独立,一动未动,卷轴砸在他眼角砸出一片红印,他却似毫无感觉。
  他永远都是这样。
  “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疼痛的人;一个说镀鳞便往山上去,准备只身徒手硬接渡劫天雷的人;一个完完全全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人……”
  该如何指望他能共情他人之痛?
  南扶光说到这,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意识到自己根本是在对牛弹琴,她如同被戳破的皮球,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从盛怒状蔫巴下来,无精打采地瘫软一地。
  “算了吧。”南扶光叹了口气道,“道侣不是这么当的,虽然寻仙问道之路,甚少人妄图问情,但‘情‘这一事,至少得有。”
  否则在路边随便指着块造型不错的石头结为道侣又有何不可?
  “这是两码事。”宴几安终于有了反应,“不可混为一谈。”
  “我没跟你做算数题。”
  这回连“您”都不用了。
  宴几安问:“我不行,那杀猪匠便行?”
  “我没亲他。”南扶光面无表情,“当时只是为了赶走那个不依不饶兜售自己的彩衣女。”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南扶光道,“无论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还是梦中道陵老祖模棱两可的话,你甚至沉不住气稍作了解。”
  “我是为了你好——”
  “而我受够了这种‘好‘。”
  南扶光停顿了下。
  “你去对鹿桑小师妹好吧,我看三界六道也就她吃得消。”
  言罢,她弯下腰火速收拾了地上散落的所有卷轴——
  包括用来砸宴几安的那个。
  胡乱卷了卷,她似犹豫了下,最后臭着脸到底是没忘记尊师重道,与满脸僵硬的云上仙尊稍一欠身,而后转身快步离去。
  ……
  晦气死了。
  一把推开房门,南扶光心中怨念很深,直到看见门缝出现两只等在门口的小猪仔,她心情才稍微好转一点点。
  扔了怀中的卷轴,一左一右抱起两只小猪放在外间榻子上,壮壮拼命往她腿上爬时,南扶光的双面镜“嗡”了一下。
  她掏出来,看也不看地打开,语气冰冷:“有事说事。心情不好。别找骂。”
  “嘴上能挂油壶。”
  双面镜那边传来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嗤笑声,“谁又惹你了?”
  是杀猪匠。
  古生物研究阁果然财大气粗,今日拿到除却预支定金之外额外的日结工钱,缴纳接下来一旬房租后还剩不少,他去给双面镜缴费,发现能用之后就饶有兴致地给南扶光呼叫来。
  没想到镜中出现的人就是这副嘴脸。
  南扶光不说话,杀猪匠看着镜子里听见他声音后,拼命往镜子前拱的壮壮——
  现在他只看得到那张猪脸了。
  他一边让壮壮让让他花了大价钱开通功能不是为了看猪的,一边语气随意:“你那个师父又去找你了?”
  “嗯,彩衣戏那会我拽着你假意亲吻之事传遍大街小巷。”
  “‘假意亲吻‘。”
  南扶光掀了掀眼皮子,“我碰都没碰你。”
  “嗯?这样吗?”双面镜那边是语气充满了虚伪的失望,“我还以为亲到了。”
  生怕这人接下来该问自己要卖身费,她迅速转变话题,提到宴几安由亲吻事件发散思维提到了那日青云崖上的一剑与一掌……
  说到此人大言不惭自己“不后悔”,她简直恨得牙痒痒,完全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早就说了,你那师父脑子不好。”
  “爹味收一收。”
  “哦。”
  “他怀疑我怀疑个没完没了,似乎现在都没放下这等猜忌,我说我若是被「旧世主」污染,那日早就在对掌时顺手就结果了他。”
  “……”杀猪匠沉默了片刻,“让你去唱戏,怕是第一幕前一炷香内就能演完全集。”
  “这事你怎么看?「旧世主」。”
  “嗯?”镜子里的人对突如其来的称呼有些震惊。
  南扶光沉默了下,手在镜子边缘蹭了蹭:“我问你怎么看待「旧世主」的事。”
  “哦……你们修仙界的事,我怎么懂?”
  “我听闻「旧世主」面目狰狞丑陋,面无五官唯有一只邪眼居中开合,身状无形而形化百态,是渡鸦,是走兽,是游鱼,身着一身落魄肮脏道袍,疯疯癫癫,九眼四手——”
  “……你从哪听闻的?他都能形似百态了,怎么不能变得好看些?”
  “谁知道,万一他审美有问题?包括宴几安在内,这些人都很抽象。”
  南扶光不耐烦道,“排除这件事,我身边最像「旧世主」邪祟之人便是你了。”
  杀猪匠挑眉。
  “毕竟过去都好好的,自打你出现后一切都乱了套。”
  “……妙啊。我都没法反驳。谁告诉你排除法是这么用的?”
  “你还总神神秘秘的。”
  “……”
  “你是就好了。”原地倒下,怀中抱着瘸腿小猪,脑袋后面枕着壮壮柔软的肚皮,南扶光若有所思道,“你若是那个所谓的邪祟「旧世主」,就应当原地八抬大轿迎娶我……”
  双面镜那边发出“哐”的一声巨响,似杀猪的打翻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有什么人从远处狂喊,“小心点,这年头不净海上不太平新鲜鱼可不好弄”。
  “——引得云上仙尊吐血三升,反正大家都是一个不想让他好过的目标,想想简直皆大欢喜。”
  南扶光面无表情地把想说的话说完,又问杀猪的在干什么,那边回答说今日工作完成得不错,上面的人批准他开始接触彩衣戏的灵兽饲养。
  “以及娶你这件事我得考虑下。”
  他不急不慢的补充。
  “有些突然。”
  停顿了下,最终他还是没忍住。
  “你喝酒了?”
  南扶光翻了个身,脸埋进壮壮肚子里,重重翻了个白眼。
  “你想得美。云天宗大师姐嫁给杀猪的并不能让谁吐血三升,笑得狂吐三升倒是极有可能。”
  “我现在还是古生物研究阁灵兽饲养员,渊海宗最受欢迎馄饨摊主,云天宗人人盼望着我早日回来的杀猪匠。”
  “嗯。这头衔,人山人海的。”
  “……”
  ……
  打工人最悲伤的就是无论前夜心情如何不好,昔也不会成为次日旷工的理由。
  大清早南扶光便被肖官堵在「翠鸟之巢」玄机阁门口,邀请她前往同去提审那个刺伤冰原鲛的渊海宗弟子。
  玄机阁的人和南扶光一样大为不满,抱怨着他们找南扶光来可不是为了给渊海宗做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的。
  肖官只道,本次提审为渊海宗弟子,他身为宗门内部人员,带一个云天宗的人避嫌天经地义。
  玄机阁无法,只能放人。
  那名突然发癫刺伤冰原鲛的渊海宗弟子叫张欧,看在他在自己的地盘上犯事儿的份上,他没有被关进牢狱之类的地方。
  渊海宗给他安排了个偏远的废弃弟子住所,封禁了他的识海,脚上用镣铐锁着,人便放在了那。
  南扶光他们推开院门时,张欧看上去与被逮捕那天没有任何的不同,形容枯槁,面黄肌瘦,俨然没有了身为一名修士的精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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