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优雅杀猪 第248节
“?”
“我现在是真的同情宴震麟,也很同情宴几安……但很害怕过了许多年后就变成自己心疼自己。”
南扶光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听都听不懂。
……
神凤洗髓成功,复苏沙陀裂空树失败后,神凤与真龙成婚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可能是压死骆驼的那根索命稻草,没人敢擅自猜测。
事关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他们只能真诚祝福,顺便为筹备这场盛世婚礼尽心尽力。
三界六道勉强也算是迎来一场盛大的喜事。
宴几安也不是对此事完全不上心,照例结契道侣仪式上总得赠予女方像样的奇珍异宝,也当做是彩礼。
名曰“契礼”。
按道理此处应该献上伏龙剑是最好的,但伏龙剑早就给了鹿桑,宴几安本不太有头绪,把宝库里的东西列了列清单交给谢从,拜托他从中选个最稀罕的。
谢从那边从无语到无语到完全无语,硬着头皮接下这桩宗门琐事……
好在他这年岁尚高、若道侣还在结契至今都快迎来第二个百年的老头头发掉秃之前,云天宗大师姐发挥了她的余热。
也不是她凑上去主动进谏毕竟她没病,只是偶尔一日,当时她正搬着小马扎,坐在抽出新芽的树下,与众师兄弟姐妹唠嗑顺便扎过几日需要挂上的彩灯灯笼。
听桃桃说到这次云上仙尊契礼可能又不太走心,云天宗大师姐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簪花一边心想和疫神轿上面的异曲同工老子果然早八百年前手艺就很好,她心不在焉搭腔:“那鹿桑挺倒霉,拜师那会是不是也没捞着个拜师礼?就一把伏龙剑管一辈子用了,亏不亏?”
她其实还想问图点什么,但是想到那是别人的爱情,图点什么完全不关她鸟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到打从身后回廊阴影处云上仙尊正背后而过。
“有情饮水饱。”
低沉的男声带着笑意,一个高大的身影盘腿坐在南扶光身边,春光正好,他不去卖猪肉不知道跑来云天宗又要做什么,最让人烦躁的是他可能还真是什么都不准备做却出现在此地。
宴几安心想,失去黄苏骸骨之后,云天宗的宗门禁制果然形同虚设。
正心不在焉地想着,这时候南扶光开始满世界找给彩色灯笼勾线的笔,周围堆满了手工材料几乎将她淹没,她很暴躁地说她确定刚才放在手边,是被时空间隙耍了鬼把戏。
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无奈地伸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自然地伸手入她腰间乾坤袋,掏出勾线笔,让她不要乱污蔑人。
屋檐下,云上仙尊硬生生停住迈出去的步伐,将刚刚从乾坤袋中掏出的一杆前段时间才收的狼毫放回去。
又径自站了片刻,那条腿最终还是迈了出去。
他来到南扶光跟前,当所有人看过来时,他只是看着云天宗大师姐,同她道:“我去不净海古战场寻混沌阴阳鲛纱给鹿桑裁缝嫁衣,五日回。”
坐在小马扎上,南扶光一阵恍惚,而后想到这好像也算是她和宴几安曾经有过的日常——
过去宴几安出门前,总是会特地与南扶光说一声,几时去,几日回,很少有例外,外头的人都知道想了解云上仙尊近期行踪,去问扶光仙子总是没错。
而此时此刻,南扶光只感觉到尴尬。
她“哦”了声慢吞吞又不失礼貌道:“一会儿我定会转告小师妹,请仙尊放心。”
宴几安垂目垂落于眼前人,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丝“失落”之类的情绪。
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隔阂感,“请”与“仙尊”二词三字,如此刺耳。
他挑了挑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神情:“连‘师父‘也免了?”
南扶光无语地望着他,心想也不知道到底谁叫谁师父才合适,但她没有反驳,前前后后的事太多,扯起来没完没了,她也不愿意站在这跟他耍嘴皮子。
“去吧。”她淡定道,“鹿桑还等着您给她带回的嫁衣。”
……
宴几安心中的这份别扭劲持续了很久。
久到他压根不是按照自己说的五日归来,他直到婚期前一天才归来,迟到大家以为他华丽丽地临阵逃婚。
好在归来的云上仙尊交上一份不错的作业,涉足千山万水寻访织女遗脉一族,用混沌阴阳鲛纱染色缝制的红嫁衣如火,散漫金色流沙如打碎星盘于红火赤霞,是阴阳切割、黄昏与夜交替轮换之瞬间。
无论是对这段赶鸭子上架的结契道侣多不看好,看到这红嫁衣时,众人也还是发出真诚的惊叹。
站在热闹的人群外,看着不远处被所有人包围在中央的宴几安与鹿桑,此时此刻云天宗小师妹捧着火红嫁衣,面颊泛红、唇角上扬幸福的找不着北。
南扶光用手敲敲怀中双面镜:“织女遗脉居然还现存于世,这嫁衣……确实挺好看,你觉得呢?”
双面镜中,男人暂停卖猪肉行为,杀猪刀往砧板上一立,抱臂而立,淡淡评价:“一般。”
南扶光抬头望他,后者亦面无表情回望:“我能准备更好的,真正的仙女座织裂星的不眠港口产出的珍珠星云纱,三百年只得一匹,用来织嫁衣很合适,你要穿吗?”
“确实是想问你到底是哪个星球来的,”南扶光回答,“贵星的雄性生物流行的求亲方式,就是揣着手往那一站两嘴皮子一碰疯狂画饼?”
“你点头就知道我是不是画饼了。”
“哦。现在就摇头。”
“哎,你——”
眉毛耷拉下来,可惜男人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这时候宴几安精准地在层层叠叠的人群外叫了南扶光,用比较冷漠的语气。
“不瞒你说,现在我听见他叫你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快要成亲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点,成天惦记别人碗里的……”
“不在现场的人也安分点好了。”
一边说着,云天宗大师姐挂了双面镜,自自动分开的人群末端看过来,与云上仙尊对视的一瞬不卑不亢地抬了抬下巴,没说话,意思是:有何贵干。
宴几安将两匹与鹿桑手中嫁衣同样的布料交给她。
打开一看,从裁剪来看大约是灯笼装饰飘纱,云上仙尊让她亲自挂在云天宗宗门大殿的灯笼下。
南扶光无可也无不可,她是不知道宴几安到底搁那又玩什么自以为是的鬼把戏,当下叫桃桃给她搬了个梯子,就往上爬。
挂好了红纱,她还多薅了这珍惜布料两把,心想珍珠星云纱听名字好像是白色的,谁家好人嫁人穿白,有病吧?
这么一想有些走神,下梯子的时候没留神踩空了。
当她如一只被推出鸟巢的笨重幼年鸟雀沉甸甸的往下坠,最终还是云上仙尊踏着风接住她。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所有人傻眼,看着被云上仙尊抱在怀中的大师姐,他们心想怎么还有这种狗血?
小部分的人心中的疑虑,被落地后立刻往后闪、生怕避嫌不到位的云天宗大师姐的行为打消。
但他们很快发现,变了脸色的人,却是云上仙尊。
他脸上从紧绷徒然变得充满惊异,然后一瞬间可以说是非常难看,他伸手硬将已经退后的南扶光一把拽回来,修长的指尖重新扣上她的腕间脉门。
压下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血色尽失泛白,正如此时此刻仙尊大人的脸色。
人们很少在云上仙尊的脸上看到失措的神情。
几乎没看过。
现在看到了。
“日日?怎么回事?你的识海为何一片沉寂?”
此话一出,满场皆寂静。
窃窃私语中的人们齐刷刷看向被云上仙尊拽着挣脱不得的云天宗大师姐,后者几番挣扎失败,最终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
“不知道啊。”
她慢吞吞道。
“可能是因为金丹碎了吧。”
第155章 灯不点不亮
自从南扶光搬进云风崖, 看守云天宗山门的弟子无论是哪一位当值,都已经习惯了那个杀猪匠随意进出云天宗。
有时候还能闲聊两句,比如,今日生意不错啊, 收摊来得比昨日还早。
彼时那杀猪匠会笑眯眯地点头应两声, 偶尔还会带一些山下的零嘴或者小酒, 算是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这个凡人出入的精神补偿。
今日宴歧一脚跨过山门,就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沉重气氛,他停住了脚步,奇怪地看着挂在宗门大门上的红色灯笼, 确认其张灯结彩结构还在, 于是回头问那守山门的弟子:“怎么了, 云上仙尊道心堕魔,命星陨落了?”
那弟子不过外门弟子, 拜入云天宗数载, 上半辈子没听过的狼虎之词就这样从个杀猪匠的嘴巴里冒出来, 他被吓得当场变脸,嘴唇抖了抖说不出完整的话:“你去问扶光大师姐吧!”
那就是真的出事了。
男人闻言也不再多耽搁,点点头转身,在云风崖前院抓到了正拎着把斧头锄地的南扶光。
眼看着要找的人手脚全乎的好端端站在那,他先是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听见她尖叫一声,那把沾满泥的斧子迎面飞来。
稳稳一把接住那斧子, 他没问她是不是想谋杀主人(或者亲夫), 走上前看了一眼,发现是她挖出了一窝地虫,向来是这地方的土地确实肥沃, 幼年地虫各个拇指粗细,肥硕白嫩。
“地虫宝宝而已。”
他把斧头塞回南扶光手里,手摆了摆,下一瞬那一窝地虫就落入打开的时空间隙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扶光瞪大眼睛,又带着一点对同类(?)怜悯后生成的责备:“你把它们送哪去了?”
“不知道,随机的间隙比较不费力气。你现在回去掀开被窝看看?”
南扶光当然没有真的回去,只是沉着脸用空着的那只手推了他一把——
手腕被顺势一把捉住,这个很喜欢动手动脚的人并没有放过她主动伸来的手,十分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腕贴过来用唇角在她动脉处蹭了蹭,温热柔软的触感一扫而过。
像亲吻,又有点不像。
至此他还是没放开她,仿若大型猫科动物难得施舍的主动贴近,要蹭到心满意足才会摇着尾巴离开。
拖着她回了身后的洞府,一边问她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云天宗人人如丧考妣。
南扶光沉默了下:“可能是因为我金丹破碎成废物的事被他们知道了。”
宴歧唉声叹气:“要说多少次才记得住,别把‘废物’挂在嘴边。’他们’是谁们?”
“宴几安。”
“嗯,按道理你的修为并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至少也要触碰脉门或者直窥识海……我就不问他怎么知道的了,免得气死。”
他想了想,又没忍住似的问,“他是不是当时表现得十分错愕,百分震惊,千分怜惜,万分懊悔?”
“你怎么知道?”
“猜的。那他明日成亲还干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