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乱步眨眨眼，看了看比斯娅，然后露出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他抬起手,看似极其随意地指向了一个人，然后开口道：“喏，凶手就是他。”
随着乱步的话音落下，就如同一块石子扔进湖泊，掀起一片涟漪。
其他人窃窃私语，而那个被突然指到的男人则是大叫着辩驳。
“哈？你在胡说些什么？”男人气势汹汹，脸上却仍可见失去友人的悲痛，“我和浩正可是相处十几年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害他！”
“是啊是啊！”坐在男人对面的女人也跟着搭腔，“真谷从小到大和浩正就是朋友，怎么可能杀了浩正，就算是未成年，但也不能够乱说话。”
旁边另外坐着的一个人没有开口，但是他看向乱步的目光带着隐隐的不满。
“哼！我才没有乱说话！”乱步不满地用手叉腰，“喂，那个大叔，你不会以为你的犯罪完美无缺吧？啊？不会吧不会吧？”
乱步的语气极其嘲讽。
“可恶，你这个混蛋小鬼——”
“那个——”店长有些头疼地抬起手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不要吵了，先等警察来了再说吧。毕竟，无论谁是凶手，都要在警察的调查结束后才能知道答案。”
死者那一桌的人脸色仍有些难看，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
乱步鼓着腮帮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嘲讽表情，仿佛很快就又能和人接着斗嘴。
店长默默叹了口气，向乱步那桌靠近乱步，小声地说：“我们会为你免费提供一份雪人圣代，现在可以安安静静地等警察过来吗？”
乱步抬眸看着店长，过了好几秒才屈尊降贵似的点点头：“唔，看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可以。”
之前有些许融化的圣代被乱步弃之不顾，新的圣代很快就送到了乱步面前。而随着新的圣代被送过来，警察也赶到了这里。
死者三十七岁，名叫本间浩正，目前的职业是摄影师，只不过最近准备出国留学，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和死者同桌用餐的一共有三人，分别是被乱步指出的凶手杉田真谷，帮杉田真谷辩解的下野夏子，以及岛崎顺一。
警察在初步的检查过后把死者的尸体带走，店内的其他人员在被确定和此次事件无关后便可直接离开。警察准备在现场对死者的好友和店内工作人员进行详细询问。
当然，他们也看见了坐在离死者那桌不远处的乱步和比斯娅，比斯娅还戴着眼镜，目光不时会落在某个地方，仿佛那里存在着什么似的。
乱步则心情愉悦地吃着圣代。
“这个……是什么情况？”一个警察的视线向乱步和比斯娅的方向看了一下。
之前是没顾得上，现在回过神来的话，这两个人实在与现场的氛围过于格格不入了。
就在店长张开嘴准备回答时，下野夏子立马叭叭道：“那个小鬼，他之前随口便说真谷是凶手！”
警察：“？？？”
“怎么回事？”
其他警员的注意力也被女人的话所吸引。
“不，算了，夏子，这只是误会而已。”之前同样为此不满的杉田真谷在此刻出声劝解自己的同伴。
“所以说真谷你脾气太好了，这种孩子，如果不好好教育一下，说不定以后还会这样信口胡说。”
杉田真谷额头上冒着一点汗珠，他摇摇头，声音悲伤地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浩正。”
下野夏子对乱步翻了一个白眼，正欲别过头，不再针对少年时，乱步开口了。
“喂，那个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大婶。”少年没什么表情地歪了一下头，嗓音干净冷淡，“今天死者死了，你也很高兴吧，毕竟你还欠了死者一大笔钱，最近死者要出国了，他向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你绝对还在心里抱怨死者的小气吧。”
随着少年的话，其他人下意识把目光落在下野夏子身上，女人那原本还残留着几分刻薄之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但她很快就把那丝惊恐压下，转而变得更加生气。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谁是大婶啊！而且……钱什么的……”她一只手指着乱步，另一只手把大腿上的裙摆抓出一道道褶皱。
“等等，这件事是真的吗？”警察站出来打断道，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女人，仿佛要把女人内心的想法也看得一干二净似的。
“这个——”下野夏子嘴巴嗫嚅了一下，最终实现飘忽了一下，自暴自弃地说，“是欠了他一点钱啦！”
把这几个字说出口后，她好像又恢复了过来，顿时抬头挺胸，用提高的音调显示出自己的理直气壮。
“拜托，我们是朋友好吧，朋友之间借点钱又怎么了？再说，我又不是没钱，只不过最近开店，资金有点周转不过来罢了。”
“夏子，”山田真谷皱眉道，“你向借浩正了多少钱？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下野夏子的手指搅了搅，嘴硬道：“就……就三百万。”
“三百万？”不少人因为这个数字睁大了眼睛。
对于大部分普通的工薪阶级来说，这都不算是很小一笔数。
警察打量了一眼下野夏子，把目光转向乱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了吗？”乱步不耐烦地说，“所以说凶手就是我说的那个男人啊，快点把他抓走，这个案件就结束了。”
警察的眸光微微动了动，继续问道：“那么证据呢？”
死者可以确认是在吃了圣代之后死亡的，圣代是山田真谷去前台的地方自己取的，但那四份圣代都一样，并且取回来之后是由每个人自由选取的，山田真谷拿的最后一份。
乱步叹了口气，警察感觉乱步此刻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是在看智力方面有缺陷的群体一般，带着莫名的无奈和同情。
警察：“……”
乱步：“你们可以调查死者的习惯，死者有轻微的强迫症，尤其是在对称这方面。店员小姐，凶手来取圣代的时候是不是自己参与了制作？”
突然被点到名的店员小姐点点头，回复道：“是的，前台那边有一个区域是可以让顾客自己装饰圣代的，我们这里有额外提供一些可食用的装饰物。比如饼干屑、果酱、可可粉、糖粉、坚果——”
“什么！可恶！我都没有注意到！我一会儿要自己装饰！”乱步突然懊恼道。
突然被打断的店员小姐茫然地眨眨眼。
乱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表面上看凶手给四个圣代上的装饰都是一样的，但实质上，里面只有一份符合死者会选择的对称规律。而那一份，就是凶手特意准备的，只有死者才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的陷阱。”
“真、真的是你吗？”下野夏子有些难以置信，“喂，之前是我先拿了那份圣代，如果不是浩正那个家伙要和我换，死的就是我了！”
之前还有明显情绪浮动的山田真谷在此刻反倒显得镇静了许多，他看着乱步，问道：“证据呢？你说的仅仅只是推测而已。”
“你把圣代放到餐桌上后就找借口去了洗手间，将装氢氧化物的包装冲进了抽水马桶里。”
“所以，这不是没有证据吗？”
“不，有证据的。”乱步表示否定地摇摇头，“证据就是毒物的来源，你以为你是向你的朋友索要的，警察就查不到你任何有机会接触到□□的途径吗？再说……实在不行，我想在场的各位警察先生们想必也不介意去掏一下下水道。”
在场的警察先生们：不！绝对不想！
“凭什么！”杉田真谷突然大吼，面目狰狞。
“从小到大，他总是比我优秀，我费尽心思才能够背住的、学会的内容，他轻飘飘看了一眼就会了。我说我大学要学摄影，像他那种人，做医生、做研究员、做律师，做什么都好，反正他不是擅长学习吗？可他为什么还要和我选中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啊！”
空气中的阴凉之意越发明显，他们只以为是空调的问题。
“一直一直被他的光芒笼罩着，大学毕业，进入了同一家公司，他做事还是那么轻而易举。升职、升职……就在我以为我要一辈子感受着他带给我的压迫时，他突然拍拍屁股说他不干了！哈？什么意思？他折磨了我那么久，现在就想要轻飘飘地出国！凭什么！凭什么！”
“既然从一开始选择了摄影，既然一直走在我的前面，那起码要给我好好坚持下去吧？不然……不然岂不是把我衬托得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到现在了，给我说要去国外读研读博，去研究所谓的什么植物、生态？给我去死啊！”
“去死去死去死！”
比斯娅看见杉田真谷身后的怪物越发膨胀、丑陋，透着自私、虚荣、嫉妒、虚伪等情绪的恶臭。
这时，走在街道上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隔着一条马路，感受到了乱步和比斯娅所在的餐厅内明显的诅咒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