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康熙一见就知道儿子又恼了,笑着把人拉到怀里,用玉扳指磨蹭了一下他的小脸。
  “谁又惹到我们太子爷了?嗯?”见人不答,指着何玉柱:“何玉柱,你说。”
  “这……”何玉柱连忙跪到地上,心想没谁惹小主子不高兴啊。
  仔细斟酌了一番,才试探着道:“回皇上的话,适才殿下带着奴才遛弯儿,在西暖阁前见到了……”
  他顿了顿,见太子没有打断,这才放心大胆的往下说:“殿下见到了惠嫔娘娘,惠嫔娘娘也看到了殿下,可娘娘却只当没看见太子殿下,转身就走了。”
  康熙听罢蹙眉,“惠嫔竟如此不懂规矩。”
  何玉柱将脸埋在地上,心里紧张极了。
  再怎么说,惠嫔也是大阿哥的亲额娘,他这一番话,可是把人给得罪了。况并非是惠嫔没理太子,而是太子没有理会惠嫔。
  可太子殿下是他的主子,主子的心意就是奴才的心意,他自然要和主子一条心的。
  胤礽靠在康熙的怀里,神游太虚,压根没注意何玉柱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索性就由着何玉柱胡说。
  反正他的确是因为看到惠嫔想起了胤褆才生气的。
  康熙当了真,似乎还挺生气,吩咐梁九功去延禧宫传口谕——“惠嫔对上不敬,罚禁足一个月,无事不许再来乾清宫。”
  正可谓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惠嫔听到旨意只觉得天都塌了。
  “额娘,什么对上不敬,你今日去乾清宫做了什么,竟惹恼了汗阿玛?”
  “额娘没有,额娘在皇上面前向来小心谨慎,怎会……对,太子,一定是太子!”惠嫔想起看到太子时的情形,“太子视本宫如无物,没想到背后竟怂恿皇上处罚本宫,大阿哥,额娘冤枉啊!”
  胤褆听罢怒极,“明日儿子就去乾清宫找太子算账,为额娘求情。”
  “不,不能去……不知太子使了什么手段,这会儿皇上定在气头上,万一迁怒于你可怎么好?”
  惠嫔难得脑子清醒,嘱咐胤褆:“这几日你安心待在阿哥所,不要招惹是非,等过几日皇上气消了,你再去请安。”
  夜里,胤褆因着惠嫔莫名被禁足的事怎么也睡不着,坐起身来愤愤捶床:“胤礽,给爷等着!”
  胤礽揉了揉鼻子,总觉得有些痒。
  睡着后,他梦见自己被一只大狗追着咬,气的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睡在一旁,毫无防备的康熙猛然闷哼一声——
  梁九功隔着帘子问:“皇上您怎么了?”
  康熙死死捂住龙|根,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4章分心
  翌日,康熙已经上朝回来了,胤礽刚从床上爬起来,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没有睡好。
  “怎么困成这样,可是昨日的功课太多累着了?”康熙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问。
  “嗯……儿臣梦到自己被恶犬追着咬,一直跑一直跑,真是累极了。”
  原来如此,康熙刚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就听胤礽又道:“不过儿臣在梦里狠狠踹了那恶犬一脚,也算出气了。”
  康熙:……原来他挨那一脚竟是这个缘故。
  他默默低头瞄了一眼被儿子狠踹一脚的“恶犬”部位,心有余悸地吸了口凉气。
  见胤礽实在没什么精神,康熙有些担心。
  近几个月胤礽常有梦魇之状,不知是不是体弱的缘故,康熙放心不下,暂时免了胤礽上午的课业,传了太医院院使孙之鼎过来请脉。
  胤礽的平安脉向来由太医院的李青山负责,是每日都请的,李青山回回都说太子的脉象
  无虞,但见胤礽这般,康熙怀疑是那李青山不尽心,故而这次特地传了孙之鼎。
  “微臣孙之鼎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殿下。”
  “孙爱卿免礼,太子夜里总睡不安稳,常有梦魇之状,你过来给太子请脉,且看是因何故。”
  “遵旨。”
  孙之鼎依命上前,手往胤礽的脉上一搭,没一会儿便道出:“太子殿下思虑慎重,郁结于心,夜里才会睡不安稳,臣回去给太子配副药,每日睡前煎了服下,不出几日便会好转。不过……恕微臣多嘴,今后还望太子殿下能放宽心肠,切莫再因事伤怀。”
  “思虑慎重,郁结于心?”康熙眉心蹙起,威严的脸上逐渐浮现怒色,“为何李青山不曾禀告于朕,还说太子脉象无虞?!”
  “汗阿玛。”
  孙之鼎前来请脉,胤礽便知瞒不住,直言道:“汗阿玛别恼,是儿臣不许他说的。”
  见康熙神色越发气愤,胤礽有些心虚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儿臣也是怕您担心……”
  实则是不知若被康熙知道了,该如何向他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想起前世的种种遭遇就伤心吧?这回好了,露馅了,只怕也要害得李青山遭殃。
  “呵,太子长大了,能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怕他担心就想将事揭过?
  康熙简直要被胤礽给气笑了,直接下令:“太医林青山玩忽职守,欺君罔上,拖到安静地方乱棍打死。”接着看向孙之鼎,“以后给太子请脉的事,全权由你负责,若再出了差错,你项上人头不保!”
  孙之鼎不敢多发一言,连忙叩头:“微臣遵旨,微臣一定尽心竭力!”
  待孙之鼎退下后,胤礽欲要溜走,被康熙一把薅了回来。
  “知道自己错了,还敢跑?”
  “……儿臣不敢。”
  在其他人看来,他不过五岁之龄,能有什么糟心事让自己郁结于心?想要说的通还真是难办啊。
  胤礽低着头,努力思索该如何应付康熙。
  他以为康熙会穷追不舍的追问因由,亦或是不由分说的训斥他一顿,却没成想自己的身子一紧,竟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胤礽不适的挣扎了下,发现挣不开。
  “汗阿玛?”
  “保成。”康熙的声音很轻,似怕惊扰了他一般:“过几日便是五月初三,是你额娘的祭日,阿玛知道你不好受……”
  提到赫舍里,胤礽瞬间就红了眼眶,只是他没想到,康熙竟将他郁结于心之事联想至此,倒是省了他再找理由。
  “汗阿玛,儿臣没事,只是……不知可否让儿臣亲自祭拜额娘。”
  重生回来这么久,他总不敢去想赫舍里,前世康熙说他“生而克母”,这四个字一直是他的心病,就怕额娘也会如此想,会怪他。
  “自然,从前不让你去是因你还小,怕冲撞了,如今你已五岁,想来无事,朕会陪你一起。”
  “好。”胤礽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康熙抱了胤礽好一会儿,才从伤怀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不等说话,就见慈宁宫着人来报,说太皇太后惦念太子,想见一见。
  原来是太皇太后听说了皇上处置了太医李青山,以为太子的身子又有不妥,便着人来问问。
  胤礽重生回来后,只在大年初一那天去给太皇太后拜年请过安,其余时间都被康熙以体弱为由,拘在乾清宫。最近又被安排了功课,没得空往慈宁宫去。
  眼下康熙还有不少折子要批,实在走不开,胤礽道:“政务要紧,儿臣自己去就是了。”
  “也好。”
  胤礽踏出乾清宫,发现梁九功也跟来了。
  梁九功讪笑着:“万岁爷不放心殿下一个人,让奴才跟着一道去。”
  胤礽回身看了看,除了何玉柱和其余四个近身伺候的太监,光是保护他的侍卫就有不下二十余人,打眼一瞧,那阵仗比康熙出门还夸张。
  他自己看了都啧啧摇头,何况别人。也不知道在这皇宫大内,康熙有什么不放心的。
  到了慈宁宫,没想到除了尚在禁足的惠嫔,其余宫妃都在。
  胤礽上前,行了个大礼,“保成给乌库妈妈请安,乌库妈妈万福金安。”
  “好好好,保成快起来。”
  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见胤礽好端端的,放下心来,让苏麻喇姑将人扶起来。
  胤礽起身后扫了一眼,微微躬身又道:“给各位娘娘请安。”
  在场的几位嫔妃,除了佟佳贵妃和荣嫔马佳氏,可没谁受得起太子见礼,纷纷偏过身子,不敢受这一礼不说,她们还要给太子行礼问安。
  荣嫔笑着上前,“太子近来可好?三阿哥可天天念着你呢。”
  荣嫔是三阿哥胤祉的额娘,端庄温和,是个很好的人。
  从前,赫舍里氏生下胤礽就撒手人寰,康熙悲痛欲绝,无心照料胤礽,便将胤礽交给荣嫔照顾了一段时日,胤礽感念荣嫔的照拂,故而与她向来亲厚,对三阿哥也和其他兄弟不同些。
  今日荣嫔本将三阿哥带来,一同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只是没想到各宫都来了。荣嫔怕三阿哥吵闹,便先命人将三阿哥送回了阿哥所。
  胤礽道:“劳荣额娘惦记,孤一切都好,待过几日就去看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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