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所谓秋高气爽,九月底的天气凉爽又惬意,阿哥所的院子中,树叶还未黄,被微风吹动的沙沙作响,似是在回应阿哥们的欢声笑语。
  酒过三巡,胤礽已有些微醺。
  他没想到果酒也能让自己喝醉,晃了晃脑袋,觉得更晕了。
  几个年龄小的阿哥玩累了,都被麽麽抱回各自的屋里了。
  三阿哥胤祉强撑着,醉眼迷蒙地说:“太、太子哥哥,他们都醉了,让弟弟陪你喝。”
  “孤今日太纵着你了。”胤礽夺过他的酒杯说:“不许再喝了,小心明儿个头疼。”
  胤祉向来听胤礽的话:“哦,那我嗝……不喝了,太子哥哥也不要喝了。”
  “孤不喝。”胤礽难得温柔,吩咐御膳房煮了醒酒汤送过来。
  他亲自给胤祉喂了几口,又把人送回屋里,胤祉拉着他的手不放,“太子哥哥留下陪我……玩儿。”
  醉成这样还想着玩呢。
  胤礽好笑地弹弹胤祉的脑门:“你好生睡一觉,得空太子哥哥带你出宫玩去。”
  待胤礽退出来,大阿哥胤褆竟还没走,且神色不明地说:“你待三弟倒是好。”
  胤礽挑眉:“孤待四弟、五弟、六弟、七弟、八弟、九弟难道不好吗?”
  胤褆:……
  好,你待他们都比待我好!
  唯我这个大哥不招你待见!
  胤礽今日出来穿的有些单薄,方才饮酒出了些薄汗,这会儿被风一吹,便觉身上冷了。
  大阿哥披着一件披风,但胤礽不想穿他的,想了想,还是回毓庆宫去罢。
  大阿哥杵着不动,胤礽可陪不起他,毕竟论体魄来说,他确实比不过大阿哥。
  胤礽正准备走了,却看守在阿哥所外的何玉柱领着梁九功匆匆来了。
  “梁公公你怎么来了,阿玛忙完了?”胤礽问。
  梁九功手里拿了件披风,给胤礽和胤褆见了礼说:“皇上还在乾清宫忙着,实在走不开,适才皇上听说太子殿下喝了酒,很是忧心,怕殿下吹了风身子难受,特命奴才过来给您送件披风来,殿下,奴才伺候您披上。”
  胤礽任由梁九功把那件披风给他披上,道:“是孤不好,让阿玛担心了。”
  身上多了一层保障,果然暖和多了。
  这时梁九功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
  “殿下,这是醒酒丸,皇上说若您觉得头晕便含一颗在口中。”
  胤礽摆摆手:“不必,孤已用过醒酒汤了。”
  “殿下没事便好。”
  胤礽抬脚准备回去了,一转身却见大阿哥定定地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胤礽抬手在大阿哥眼前挥了挥:“你又怎么了?”
  “你、你,”胤褆艰难地咽吞了吞口水:“你穿的是汗,汗阿玛的……”
  胤礽低头一看,果然,方才他没仔细看,以为梁九功拿的是他的披风,没想到竟是康熙的。
  难怪这么不合身。
  那上面明晃晃的五爪金龙,也难怪会吓的大阿哥白了脸,任谁看到皇上的贴身大太监给太子穿上绣着五爪金龙图案的衣裳都会大惊失色吧。
  不管康熙如何宠他,这毕竟有违祖制。
  胤礽叹了口气,将披风脱下:“适才消了汗,这会儿已经不觉冷了。梁公公,你将阿玛的披风带回去,孤这便回毓庆宫了。”
  说罢不再管大阿哥是何神色,抬步走了。
  梁九功亦步亦趋地跟着:“殿下,皇上吩咐奴才务必给您披上,你这样脱下来,皇上知道了会怪罪奴才的。”
  “那便不让他知道。”胤礽说罢,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康熙正在担心他,恐怕现在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
  顿了顿,胤礽又道:“就说孤不冷,不想穿。”那披风那么大,走路都拖地了,叫他怎么穿啊?
  梁九功欲哭无泪,只得想个折中的法子,只要太子不生病,就一切好说。
  “那奴才去传轿撵,这样殿下便吹不着风了。”
  胤礽:“孤哪儿就这么娇弱了。”
  梁九功:“可皇上说了,太子殿下身子金贵,是半点风寒也受不得啊。”
  胤礽的耐心所剩无几,“这又不是冬日,何来的风寒。有说话的那个工夫孤早就走回毓庆宫了。”
  梁九功:“可是……”
  胤礽呵斥:“聒噪,闭嘴。”
  又走了几步:“汗阿玛身边还需人伺候,你快回乾清宫去,不许再跟着孤!”
  梁九功:诶。
  他实在拿太子殿下没法子了,只得遵命:“嗻,奴才告退。”
  回去后,梁九功如实回禀了康熙,康熙略显疲倦地揉揉眉眼,心里倒是开怀不少。这孩子,竟连朕身边的人都敢训斥了,可见心中对朕是真的亲近。
  康熙不由一阵喜悦,又吩咐梁九功去自己的私库当中寻几样宝贝给胤礽送过去。
  梁九功领命去找了几块上好的羊脂玉,装在锦盒当中亲自送去毓庆宫。
  到了毓庆宫,得知太子正在沐浴,梁九功没敢打扰,又回到乾清宫复命。
  一直到了晚膳时分,康熙终于得了一点空闲时间。
  他一整天没见到宝贝儿子,心里别提想的多厉害了,便让梁九功去毓庆宫将胤礽接来。
  梁九功不知今日是第几次踏进毓庆宫了,谁知这次却扑了个空。
  知道胤礽去了太皇太后宫中用晚膳,康熙恨不能跟过去,奈何一来一回太废时间,他实在没那个工夫。
  本以为保成一天没见到阿玛,肯定也会想他的,康熙心道:就寝时保成一定会来。
  谁知直到亥时三刻,保成也没过来。
  待康熙批完折子,已经过了半夜子时,得知太子已经在毓庆宫歇下了,康熙收起了亲自去接儿子的心。
  康熙孤孤单单地躺在东暖阁的榻上,内心“老泪纵横”,保成竟不想他!没良心的兔崽子。
  明日不忙,定要逮住兔崽子圈在怀里好好搂一搂。
  翌日一大早。
  胤礽醒来就觉得身上不大爽利,头昏脑涨不说,喉咙也有些发紧。他饮了一碗热茶,默默静躺了半晌,不见好转。
  胤礽不得不认清现状,昨日饮酒又吹风,果然生病了,好在并未发热,想来没什么大事。
  此时康熙正在朝上,胤礽忍着难受起身洗漱,又跑去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笑着问:“一连几日往哀家这跑,这是故意躲你阿玛呢?”
  “怎么会呢?阿玛正在朝上,孙儿是特地过来给乌库妈妈请安的。”
  胤礽凑在太皇太后身前,有些慢吞吞地说:“就是……昨日阿玛给孙儿放了假,孙儿本来打算出宫去玩儿的,半路却遇到了三弟,这不就把孙儿给拦下了。”
  太皇太后点点他的额头:“哀家就知道你有事。说吧,是不是想让哀家再准你一天假,放你出宫去玩儿啊?”
  “嘿嘿,乌库妈妈最懂孙儿了,孙儿正是想向您讨个恩典。昨日孙儿答应了三弟得空带他出去玩,您看……”
  保成难得撒娇,太皇太后自然不忍拒绝。
  “罢了罢了,哀家依你便是,你拿上哀家的手令便可出入自由。只是你要多带些侍卫保护你和三阿哥的安全,万万不可让皇帝和哀家担心。”
  “多谢乌库妈妈!孙儿省的,还请乌库妈妈放心。”
  胤礽讨了恩典心情大好,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在慈宁宫用过早膳,就去上书房寻三阿哥去了。
  三阿哥胤祉得知自己能和太子出宫去玩儿了,高兴的差点把手里的毛笔甩飞。
  二人欢欢喜喜地走了,再次独留大阿哥一人在上书房读书。
  一辆豪华马车,十分顺利地从皇宫里奔出来。何玉柱在前驾车,问道:“爷,咱们去哪儿啊?”
  马车里传来胤礽的声音:“先去索额图府上,把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叫上。”
  话音刚落,胤礽又道一声:“糟了,孤忘了差人告诉他俩,这个时辰,只怕二人已经进宫了。”
  只要没有特殊事情,格尔芬和阿尔吉善是每日都要进宫陪伴太子读书的。
  胤礽道:“回宫。”
  胤祉雀跃的心顿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问:“二哥,咱们才刚出来就要回去了么?”
  胤礽:……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是想回去接上格尔芬两兄弟呢?
  但想想,他做主子的断然没有亲自去接奴才的道理,便又吩咐:“不回宫了,柱儿,你让人去索额图府上等着两位公子,咱们先去琉璃厂转悠一圈。”
  左右他今日免了课,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在毓庆宫找不到他,自然就会出宫了。
  毓庆宫。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跪在地上,吓得头都不敢抬。
  康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心里惦记着胤礽,下了早朝直接来了毓庆宫,想和宝贝儿子一起用早膳,谁知一来就扑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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