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卢椋直接说了结论,“你妈妈看过这个。”
  这座寺庙始于明末,百代过去,依然香火旺盛。
  甘澜澜查到了孙飘萍的墓地,也找到了她的出生地。
  她就出生在这座寺庙所在的村落,父母双亡,家里一贫如洗。
  天才不会被埋没,有人看中她的资质,送她学舞蹈,她离开山村、小镇和县城。
  后来孙飘萍遇见李栖人,又一起坐上开往北方的列车。
  二十多年后,她的女儿又从北方回来。
  妈妈才是根深蒂固的乡愁,但又一直在漂泊,不妨碍孙捡恩什么都想知道。
  这个瞬间,读出卢椋唇语的她本该激动,脑子却一片空白。
  她骂自己有病。
  在这么庄严的场合,应该清心寡欲的场所。
  她居然觉得卢椋的嘴唇很柔软,想亲。
  第16章 第十六块碑
  孙捡恩蔫到了下山回去。
  卢椋今天来回几趟,最后一趟换了辆车接送爷爷奶奶,开的就是昨天蓝迁要死要活想蹭的那一辆。
  孙捡恩对豪车没什么概念,只记得卢椋的破皮卡。
  上车的时候也没问你有几辆车,坐在副驾驶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卢椋没打扰她,一行人吃了斋饭,卢椋也拿到了这单的尾款,算圆满完成任务。
  把爷爷奶奶送回家后,她开车直接去了酒店。
  孙捡恩一路上没说话,日光透过窗户撒在她向来面无血色的皮肤,看上去活人感强了许多。
  卢椋以为她是熬了大夜难受,“捡恩,你在酒店睡一觉后们再搬吧。”
  孙捡恩摇头,“不要,我现在就退房。”
  卢椋上去帮忙,发现她来的时候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也是一样,似乎没什么好收拾的。
  还没十二点,退房后卢椋带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她能感觉到孙捡恩情绪的不对劲,也不知道怎么问,干脆不问了。
  车开过几条路,孙捡恩见到了蓝迁带她吃过的几家店,车又开了几分钟,就到了卢椋的住处。
  一栋楼边上不全是店铺,几乎隐藏在新楼盘和老民居中间,也算闹中取静。
  停车位置也很多,卢椋把车停在边上,拿下孙捡恩的行李箱,指了指前排的小区,“那是回迁房。”
  “这片……应该不拆了。”
  这一片的房子最多五层,看得出是上世纪的建筑,还有楼梯搭在外边的。
  也有的一看就常年无人居住废弃了。
  卢椋那栋楼边上还有小桥流水,种的都是蔬菜,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开垦的。
  小河蜿蜒流过这一片,卢椋看了眼上边啄毛的鸭子,“不知道谁养的,怎么还越来越多了。”
  孙捡恩更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她扫过河边的小船,问:“那是能坐的吗?”
  卢椋摇头,“我小时候它就在这儿了,不知道谁的。”
  她指了指不远处蓝色雨棚下的包着的物体,“龙舟在那边,端午之前街道会组织人员参加,你……”
  “差点忘了你待两个月就走。”
  卢椋笑了笑,拖着行李箱进了自己这栋楼。
  这栋楼没有前院,门口是小道,她住在一楼,边上的楼梯通向楼上,全是租户。
  正好有租客回家吃饭,看见卢椋,打了声招呼:“房东。”
  前天卢椋给她修了热水器,顺道问了使用情况,对方说都好了。
  卢椋是做什么生意的租客也知道,这是很难照顾到的生意,也没什么好聊的。
  只是做老板在旁人眼里多少有点家底,卢椋破皮卡和豪车轮着开,更令人揣测不清她的资产状况。
  每个月的被动收入在旁人看来都算富婆,街坊邻居也好奇她怎么还单着。
  后来听说卢椋喜欢女人,没事也要关心一下。
  租客也隐隐约约听说过卢椋的性取向,这种事不好当面问,她看向跟在卢椋后边的女孩。
  对方穿着一条缎面的黑色长裙,上面缀着刺绣的紫色小花,毛呢外套也能勾勒出纤细的身形,看脸也没卢椋成熟。
  对视就能感觉到透出的学生气了。
  看卢椋开门把行李箱和孙捡恩都带了进去,租客说:“还以为这是新来租楼顶的呢。”
  楼顶被爷爷租给了她的朋友,合同还没有签,卢椋还要验收,目前也没见着人,“不是。”
  她囫囵寒暄了几句就进门了,发现孙捡恩还站在玄关,呆呆的像一根过期的法棍。
  卢椋吓了一跳,“怎么了?”
  孙捡恩的状态更不对了,卢椋问:“是冻着了吗?”
  她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往里走,“那我给你泡个预防感冒的药。”
  一层的房子格局也很老式,三室一厅,客厅不大,电视柜还是早年的棕漆木。
  室内没什么绿植,唯一的绿色是茶几上的仙人掌,看得出卢椋不怎么擅长打理这些。
  孙捡恩:“没有。”
  她根本不敢看卢椋,多看两眼那冒昧的想法又会窜出来。
  很好亲。
  亲。
  亲什么。
  亲嘴。
  虽然想要体验,只是冒出个转身即逝的念头而已。
  但怎么会忽然想亲。
  难道我喜欢卢椋吗?
  这才第几天。
  肯定是我被安璐的话影响了。
  孙捡恩的反驳没什么说服力,卢椋探了探她的体温,是没感觉什么异常。
  但女孩熬夜后的黑眼圈像是点在糯米糍上的黑芝麻,让人不想注意都很难。
  卢椋:“我先去烧个水冲药,你去洗澡,然后补个觉。”
  老房子的地板都是木质的,踩上去也有声音。
  看得出卢椋也维护过,房子的陈设在孙捡恩看来比电视剧的布景有活气多了。
  “这里两间房是空的,你看看睡哪一间。”
  卢椋拖着孙捡恩的行李箱,室内只有一角放着她父母的照片,似乎桌子还有供桌的功能,上面也有果盘,水果也是当季的。
  女人就站在两间房中间,静静地看着孙捡恩。
  孙捡恩看她一眼目光就会绕到嘴唇。
  卢椋的嘴唇并不算薄,下唇还有点肉,唇线有些深,不知道吻开是什么感觉。
  孙捡恩猛地捂住嘴,在卢椋听来像是在遏制打嗝的声音。
  卢椋毫不知情:“你还是喝点水吧。”
  她松开手,让孙捡恩自己挑房间,“如果实在很困先睡我的房间,这两间房没床,等会我去杂物间给你重新装一张。”
  厨房就在客厅侧边,不是很大。
  卢椋家里有常温饮水壶,她还是重新烧了一壶热的,又找了预防感冒的药泡上。
  卢椋住的主卧就在客厅边上,孙捡恩选了窗户更大一些那个,卢椋转身看她选好,过来把药递给她。
  “洗衣机在后院,等你洗完澡再参观吧。”
  “院子被我荒废了,你要是喜欢什么花,我可以让人送点过来种下。”
  孙捡恩要住的两个月是扬草最冷的时候,实在没什么花开放,卢椋脑子里过了一圈,发现孙捡恩拎着行李箱去了她的房间。
  孙捡恩:“我先去洗澡,睡一觉。”
  卢椋点头。
  孙捡恩:“你不是最讨厌集体生活了吗?我可以睡你的床吗?”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没买床单,露出懊恼的神色。
  卢椋:“没事,又不是一直睡。”
  “以前那群醉鬼来我这里聚会,我也是让她们睡床的,打地铺也能凑合。”
  她的朋友似乎不止孙捡恩知道的这几个,蓝迁也提过几个。
  说起来就热热闹闹的,全是孙捡恩没体验过的。
  孙捡恩总是在试探,卢椋倒是不反感。
  长成这样的人按理说从小众星捧月,但孙捡恩一开口就显得寂寥。
  结合她问得像不像魔芋,卢椋也有数了。
  学校里好看的女同学除了众星捧月就是被无人问津,孙捡恩的孤高或许也是她的保护色。
  同学之间的感情也很微妙,卢椋离开校园太久,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种久远的问题。
  她选择包容。
  “去吧,我给你装床。”
  孙捡恩:“你不困吗?”
  卢椋能做那么巨型的石刻,虽然说前期不是她全程下手,至少占比很大。
  雕一个佛头在外行眼里难如登天,况且卢椋还要刻几千个人的功德碑。
  开车来回,熬夜点灯,她的爷爷奶奶好像习以为常,孙捡恩却觉得她像电影里的超能力者。
  “没那么困。”
  卢椋指了指眼下,“你的黑眼圈要挂下来了。”
  “快去,我总不能和你一起洗澡。”
  她开了句玩笑,不料孙捡恩说:“可以。”
  卢椋脚步一顿,“这都可以?”
  孙捡恩:“我们学校是澡堂。”
  卢椋除了旅游没去过北方,听说过有些大学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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