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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好像还好?”秦珍羽自己都不太确定,“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外公每天都来家里,舅舅的话有时候不见人影。”秦珍羽想到什么,忽然又压低了声音,“而且我爸也是每天都在家,除了前两天我舅说想去他公司看看,他才出的门。”
  罗颂听着也觉得疑惑,但嘴上只安慰道:“别多想了,小心先把自己想晕了。”
  “哦对了,”罗颂问了一个通话伊始就想问的问题,“你讲话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秦珍羽叹了口气,“因为我是躲到家门外跟你打的电话。外公在家,我手机都不敢玩。这几天跟着他老人家的作息,早睡早起。”
  “这么夸张?”罗颂吃惊道。
  秦珍羽嗫嚅道:“也不一定,可能就是我怂。”
  罗颂:……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第68章 两人分工合作,倒渐渐真有种为了过年忙忙碌碌的热闹劲儿了。
  年廿九这天, 萍姐一大早就起来了,洗漱过去,去厨房拿上买菜篮子就出门了。
  尽管她动作小心翼翼, 关门的动静也不大,但她出门的瞬间, 声响还是唤醒了睡梦中的杨梦一。
  其实杨梦一大概率也不是被吵醒的, 只是前一晚睡得太早, 所以今儿醒得也早。
  她想坐起身来,稍一动作, 身上的被子便随之往下滑, 露出的修长脖颈在接触冷空气的那一刹那, 就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杨梦一被冷意推倒,她也顺势往下躺,心安理得地赖起了床。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用感觉触摸着四周。
  这个房间、这张床,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从来祁平的第一天到现在的四年间, 她少说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住在这的。
  但是今天早上起床时的感觉, 却是从未有过的,知道自己是被这所房子和它的主人喜爱和主动接纳的。
  她可以安心躺在这里,不必担忧萍是否被自己打扰了却还善良地没有直说。
  她为了这一刻的松弛自在而愉悦着。
  杨梦一恍然惊觉自己变了,她从前可不会这样多愁善感。
  很轻易地,她就找到了自己变化的原因——罗颂。
  她就像牡蛎一样,有坚硬的外壳, 也有柔软的内核。
  罗颂接纳了糟糕的她, 将咸湿的海水隔挡在外,用软软的肉裹紧泥泞不堪的她。
  罗颂的喜欢, 让她觉得自己竟真的成了珍珠,甚至也拥有了柔软的心脏。
  杨梦一终于也有能力,感知生活中细枝末节里的美好。
  她缩在被子里,雀跃之意却像关不住的小鸟,从心房里扑了出去。
  杨梦一只又赖了十来分钟便躺不住了,她并不习惯赖床。
  起床穿衣,洗漱完后,又喝了温水,她就开始整理堆在客厅角落的四个纸皮箱了。
  今天的任务就是店里和家里的大扫除。
  杨梦一动作利索,书归置到架子上,小桌板放到床脚,又将被套枕头套统统拆下,扔进洗衣机里,很快就清空了两个箱子。
  想着早点收拾好行李,才好开始做卫生,她也没有停下休息,紧接着又那剪刀剌开第三个箱子的胶带。
  萍姐回来的时候,杨梦一的行李已经整理到尾声了,三个大箱子折成片,叠放在墙边,等着最后一块拿下去给收废品的阿婆。
  门锁处传来响动时,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心里正疑惑萍姐今天买菜怎么买了这么久,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三大包东西,动作艰难地进门。
  杨梦一忙放下手里的物件,迎上去接过袋子。
  萍姐没跟她客气,分了两个塑料袋给她,拎过袋子的一瞬间,杨梦一差点没给手里的袋子整厥过去。
  她跟在萍姐后头,将东西挪到厨房里。
  萍姐放下手里的篮子和袋子,顾不上洗手,倒了满杯的水,咕咚咕咚一下全喝完,才终于缓过气来。
  胖乎乎的手被袋子勒出又深又红的痕印,勒久了,她的手甚至都凉凉的没了知觉,拿起水杯时还得两手托杯,才能确保它不会掉下来。
  “买了包子和豆浆给你。”萍姐的下巴朝篮子抬了抬,“凉了用微波炉热一下。”
  杨梦一弯下腰从篮子里掏出尚有余温的豆浆和包子,“怎么今天买这么多东西?”
  “得先把过年期间的菜买好,年三十起就什么都买不到了,最早也得到年初四才会有人开始卖菜。”
  杨梦一点点头,“我把行李收拾好,就先下去店里搞卫生。”
  萍姐嗯一声,歇到呼吸心跳恢复平缓后,才着手给这一堆菜品分门别类,该放冷冻放冷冻,该放冷藏放冷藏。
  两人分工合作,倒渐渐真有种为了过年忙忙碌碌的热闹劲儿了。
  第69章 扫扫拖拖擦擦,搞卫生其实就是在重复这些事。对于藏满……
  扫扫拖拖擦擦, 搞卫生其实就是在重复这些事。
  对于藏满了细碎头发丝的理发店,杨梦一选择先擦后扫在拖地。
  她戴上手套,抓起抹布, 将镜子台面桌椅通通擦一遍,就连皮质的洗头椅和焗油机的罩子都没放过, 还不忘站在椅子上, 将挂在墙上的电视也擦擦。
  有什么纸屑脏物都先撇到地板上, 将店面里里外外抹得一尘不染后,她又拿刷子将洗发池的旮旯角落刷干净, 尤其是口下水口的黏糊异物。
  擦过之后, 便是扫了。
  店里还是用的传统箕帚, 每次扫完地后都得在门外捋好一会儿,才能将扫把头上沾着的头发丝清理干净。
  杨梦一想过将它换成静电拖把,但这个提议遭到了萍姐的强烈反对,说用扫把拨两下就能干净的事, 什么鬼静电拖把还得费劲巴拉先套上纸,而且店里头发碎屑多, 一天就能耗掉一包除尘纸, 赚的还没花的多。
  杨梦一想了想,觉得她的话在理,便也放弃了,到底常扫地的人是萍姐,她的意见最重要。
  后来,她也跟着用习惯了, 只是每次清理扫把头时, 总要比萍姐多花上好几倍的时间。
  店门开着,街上鲜少有人路过。
  祁平这座城, 每到春节,变成了空城。
  店里很安静,不知道是外头的沉寂漫了进来,还是里头的无声涌了出去。
  总之,杨梦一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在梦境里一样,空气被抽走了,以至于声音无法传播。
  没有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或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她静下心来慢慢拾掇这间小店,整理它的过程就像将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一遍似的。
  这是杨梦一很喜欢的状态。
  从小到大,嘈杂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即便是在本应最为私密的“家”中,也挤满了喧闹的麻将声与粗口。
  动物在面对不可改变的恶劣环境时,只会自我进化成适于居住在其中的模样,让自己成为恶劣环境的一块拼图。
  杨梦一也是。
  但尽管她练就了在各式嘈杂声中专心致志的本领,对于安静,她依然有着本能的向往。
  她试图寻找安静,只是小县城连书店都没有,更不会有禁止喧闹的图书馆和自习室。
  大考前,班上一个家境富裕的女生总会在学校外的酒店开一间房。杨梦一曾撞见她蹙着眉跟朋友抱怨酒店隔音不好,自己晚上没睡好。
  但那间酒店,她给杜银凤送东西的时候去过。
  走廊上铺着长而厚的地毯,像踩在草地上却没有小草摩挲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被人为地擦去了声音的痕迹。
  那条走廊,是她幻想世界里安静的代表。
  但她没钱。
  所以更多的时候,她只能忍着酷热或严寒,在顶楼楼梯上偷得片刻无人的安宁。
  她渐渐明白无声是有价的。
  像此刻突如其来的安静,就像刮五块钱的刮刮乐中了五十一样,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从门头到里边的储物室和小厕所,杨梦一在难得的清静中将这方寸之地收拾得干干净净,虽不至一尘不染,但也称得上整洁有序。
  最后,她在狭仄的卫生间里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搓干净,才出店落锁关门。
  回到二楼时,餐桌上摆着两碗皮蛋粥,都用盘子盖住碗口保温。
  萍姐仍在厨房里忙碌,看起来,这个春节她要大展身手了。
  杨梦一喊了她一声,萍姐这才注意到她回来了。
  她随意地将刀搁在砧板上,解围裙洗手,随后坐上饭桌,招呼杨梦一喝粥。
  “发廊我搞完了。”杨梦一揭开盘子,又很迅速地将盘子翻正,怕里头被热汽凝成的小水珠往地上撒。
  “那下午一起把家里收拾一下就行了。”萍姐用勺子舀起一勺皮蛋,又在碗边揩了揩勺底,“哦,我买了对联,下午还得贴一下。”
  杨梦一一口应下,“鱼油那些还有吗?”
  “还有。”
  杨梦一点头,“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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