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边悦想起上次那件事。
她们在门外争执,而隔着一扇门,温幸就站在那默默等着,等着看她会不会进来。
温幸就是这样,看似内核稳定。
实则都是默默消化情绪。
她缺少对外说不的勇气,和从当下不舒服的环境中抽离出去的决绝。
边悦懊恼:“阿幸,我不懂...”
“扪心自问,我觉得我挺了解你的,可是,很多事都在告诉我,我好像根本不了解你,我做了很多我以为会拉近你我关系的事,但在你眼中,这些事似乎都踩到了雷点,我反而离你越来越远。”
安静卧室内边悦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不信温幸会听不清。
而等待她的,依旧是温幸的沉默。
边悦曾经对温幸信心满满,仗着上一世被爱过,这一世,就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忽略被冷处理,但她依旧认为没有捂不热的心。
上次表白后,焐热的心又凉了。
温幸对她的视而不见开始变本加厉。
这种变本加厉,主要体现在日常沟通上,边悦说什么,温幸都当没听到,没看到,可在肢体接触上,当边悦主动靠近,稍微强势些,温幸又显得没那么排斥。
边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还没喜欢上的暧昧犹豫?
可暧昧在哪?
犹豫倒是到处都是...
“阿幸,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为什么你都是已读不回?是因为你对我没兴趣吗?”
边悦说完自己都笑了。
事实摆在眼前,可她非得把这些话问上台面,让彼此都难堪,眼里的热意摇摇欲坠,边悦能感受的到,她对温幸越来越陌生了。
她心里也很无奈。
所有的所有,都是弹到软棉花上。
不会有任何的反馈。
边悦盯着眼前身影,脑中忽地就闪过很久之前的某天,温幸也是这样躺在床上,鸦睫因太过想她而变的湿润,见她进来,直接扑入怀中,紧贴上的唇瓣,带着绵长的执着与温柔。
温幸,是真的爱她。
可那样的温幸,是回忆中的她。
并不是现在的温幸。
人还在这,可那个温幸早已失去。
边悦垂下眼,唇角忽地就落上一滴泪,酸涩的甜味,是她对那段大雾散去后逐渐清晰回忆的最后印象。
“阿幸,你教教我吧...”
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边悦眉心皱着,她不想哭,但每次,看到温幸的无动于衷,她心里总是充斥着无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吸引温幸对她的注意。
她的哽咽挺明显。
可是,温幸依旧无动于衷。
大概是真的在这个年纪一点都不喜欢她吧...幼稚,不成熟,又常常与她作对,换做是谁,都不会这么快喜欢上...
边悦眼睛酸胀,她不断叹气。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她也不为难温幸了。
温幸这性格,拒绝人能拒绝到这个程度,也算是真的无感。
她与温幸的情感变质,是那部同性百合剧,如果,按照原来的时间线走,可能那部剧之后,温幸对她的情感关系才会真正转变。
转变的契机,就是吻戏。
她们接吻了。
可如果是接吻,那现在,她主动去吻,结果会是什么,会让温幸发现,她对女生也会心动吗?又或者是,更加深温幸对她的讨厌。
边悦讨厌这种被动的选择。
既然没法给她想要的爱,没法让她接受自己,那现在,起码得给温幸一个好好休息的空间。
边悦眼眶微微发红。
“阿幸,那我出去了。
“你一定要记得吃饭,这个菜汤,不会胖,就跟那个月饼一样,都是蔬菜,没有油,盐也少,喝着还能暖暖胃,我已经给祝福教过了,你以后要是想试试,就让她给你做。”
温幸沉沉“嗯”了一声。
她又在听着...
边悦无奈笑笑,她抬脚往外走,忽地一声浅浅哽咽,她脚步一顿,瞬间心跳快起来。
“阿幸?”
边悦下意识返回去,她双腿半跪床边,两手抚上温幸双肩,想把人晃过来面,看看她怎么了。
温幸不肯转身。
而边悦也近乎偏执的要看,她不相信自己刚才空耳,那一声被压抑的浅浅哽咽,很明显。
双方力量对峙,她赢了。
她看清楚了...
温幸侧躺,枕头湿了一片,鼻尖都红了,她紧抿着唇,长睫缀着泪珠,她努力控制不要发出任何异常声音上的不对劲。
这种无助,辗转反侧的令人难受。
“阿幸...”
边悦傻眼,顿时僵在原地。
是她将温幸逼成这样吗
她一直以为温幸情绪足够平静,能够一直保持无波无澜,可现在,她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
“你别哭了,我只是希望你这样温柔的人,不要总是孤单一人。”边悦也没纸,着急的用袖子给温幸擦眼泪:“你哪里不舒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你能稍微告诉我一些吗?”
“敞开心,让我看到点,行吗?”
边悦整个胸腔都跟着悲鸣。
她看到温幸落泪,她的眼眶瞬间就跟着热了,目光模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幸哭,她哭的比温幸还厉害。
“我的初心,一直都是想让你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变成这样,中秋之前,我们不都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你突然就冷了啊,是因为我的表白吗?如果你觉得你心里不舒服,或者看我碍眼,那你当我没说啊,我们就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好不好啊,温幸?”
最后一句,边悦轻轻的问她。
每天起床,她都会对自己加油打气,这个世界很好,有温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幸突然笑了,意味深长。
她定定看着边悦,沉默几秒,她问她:“你的喜欢,已经可以熟练掌握到随时收回吗?”
再傻的人都该听出这句话的意思。
边悦否认:“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
怎么不会呢...
温幸忍住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她不喜欢把事挑明到让彼此难堪,再怎么不行,都要维持最后的体面。
边悦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她问:“你可以有话直说吗?”
温幸摇头:“不可以。”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我面前防范心这么重。”边悦有时甚至觉得温幸对她还不如对姚祝福她们:“是我哪做的不对吗?你告诉我,好吗?”
温幸反问:“你在我面前就不重了?”
“我在你面前哪重了?”
...
边悦说着都觉委屈。
为了给温幸送个水果,她都要在元雹面前说那样的话,甚至不惜让对方录像。
“你的哮喘,难道不是吗?”
温幸正视边悦,看着她哑语样子。
这样的易窒息体质,边悦藏了很久,又或者说,在温幸面前藏了很久,当年温幸和温碧云来到边家,所有人都不信任她们,而身为孙辈的独苗,更是被保护。
边悦从小被灌输,要提防她们。
尤其是她的致命缺点,绝对不能让温幸和温碧云知道,即使边家每个人都对他们笑脸相迎,恭敬有礼,但边悦的事,就算温碧云再怎么打听,都滴水不露,连边军都跟默认某些事,对此闭口不提。
边家人担心是应该的。
有了后妈就相当于有了后爸。
他们都害怕,边悦作为边军唯一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借着这一天生缺陷被害,再加上温幸和温碧云回家次数少,基本就是节假日互相走动,边悦的情况,她们根本不清楚。
这件事,边悦确实一直防着她。
“之前确实是...”
边悦没法解释这个年纪之前的行为。
毕竟,站在她的视角瞒着温幸才是最正常的选择,可当她来到这世界后,当她的主观思想占据身体,她就已经找机会告诉温幸,而告诉的后果,也摆在那了。
边悦承诺:“但以后不会了。”
温幸垂着眼,深吸一口气:“以后会不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对彼此的提防之心,是从小就有的,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很难改过来,你懂吗?”
边悦脑子旷了两秒。
这点事怎么能改不过来呢?
“我不懂。”
温幸眼睛鼻尖通红:“可我懂。”
“不说小时候的事,就说你入行后的事吧,大家都觉得你出生好,背靠家人理所应当地成为资源咖,可边悦,你的资源是怎么来的呢?”
雨下的更大,噼里啪啦打着窗。
过往一幕幕随着雷声轰隆在脑中涌现,她的每次资源,都是靠着威胁,明晃晃从温幸手里算计抢来的,还美曰其名对外宣称,是家里在后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