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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尽时指着那封面教他习字:“海神的孩子。”
  “我也是海神的孩子?”重门寂疑惑,寻求一丝存在的证明。
  尽时回答:“书中提到,海洋的所有生物都是他的孩子,你当然也不例外。”
  重门寂的眉头皱起:“那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要将我囚禁在这?”
  尽时赶忙思索,神情复杂:“因为……因为你要成长!母亲总是说,只有成长,才能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
  “我要光。我想要光。”重门寂带着难以遏制的渴求。
  “这种东西太抽象了!”尽时看着太阳,光怎么被得到呢?
  就在他思绪飘散的瞬间,灵感的海浪猛然拍击礁石,他如同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声音也不禁提高。
  “你追寻的光,其实是自由。”
  重门寂的心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火花:“自由?”他轻声重复,眼中似乎映照出那一束渴望的光。
  “是的!”尽时迫不及待地解释,“人鱼因诅咒而被囚禁于深海,你们想得到光的救赎,那束光其实就是自由!!”
  他的话语如同海底的气泡,逐渐在重门寂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要是你有翅膀不就行了?你就能和我一样,能飞上天空。”
  “可是我没有翅膀,无法飞行,也无法离开这片海。”重门寂道。
  尽时握紧了拳头:“我会带你上岸!”
  重门寂抬起头,期待的目光落在他心头,尽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声音温柔而坚定:“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自由。”
  重门寂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尽时的掌心,尽时展翅而起,瞬间将重门寂带向天空。
  重门寂仰望着蔚蓝的天际,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感,仿佛自己是一片无根的浮萍,却又如此靠近那束光,那触手可及的未来。
  他目光失色,昏昏伸出手,朝着一处指去:“往那飞。”
  “那里是摩罗域,去那会被逮捕的。”尽时有些犹豫,他咬了咬牙:“算了,我带你过去!”说罢,振起双翼,向前方的黑暗疾驰而去!
  重门寂的脸色苍白,心脏狂跳不止,但身体的本能却告诉他——跟随着尽时!
  猩红色骷髅手攀上他的身体,尽时回过神来,看见重门寂的模样,不由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我……”重门寂他用力按住胸口,痛苦地低吟着,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
  印记骤然闪现在尽时脚下,将他牢牢固定住,令他难以挣脱,但尽时还是拼命挣扎,双翼扇动,想要挣脱束缚。
  “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背后传来,令尽时忍不住低呼出声,鲜血顺着羽毛滴答滴答地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背脊。
  重门寂惊慌地看着身旁突生的异变,心中升腾起恐惧的情绪:“怎么回事……”
  他的话尚未问完,尽时便缓缓坠下,砸落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埃。
  他拼命想爬起,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觉全身发冷,眼皮沉重的睁不开。“尽时,别睡…”
  尽时的胸口被洞穿,他躺在地上血向四处涌出,他双目空洞,艰难地张口,嘴唇颤动,吐出的只剩下破碎的字节。
  重门寂的尾巴上,鲜血宛如朱红的丝线,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而刺鼻的铁锈味。
  “用我的心晶代替你的心脏。”重门寂在他耳边低语:“这样你就不会痛了。”
  随之而来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整颗心脏都被剥离开来,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渗着血的空壳。
  在黑暗的深渊,尽时被一股不可见的力量牵引,向着生的方向努力。
  “重门寂,我们一起走。”尽时道,然而,鲜红的血珠子在他脸上滑落,染红了他苍白的肌肤。
  “你会飞,比带着我能更快出去,你先走。”重门寂推着他快些离开。
  “我去找人救你,你坚持住,我一定会回来!”尽时急切地将怀表塞入他的手中,承诺道,“时针指到这个方向我就会回来。”
  “好。”重门寂艰难地点头,他目送着尽时飞向远方,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苍茫的天际。
  然而,尾巴流出的鲜血吸引了周围的危险种,它们如同嗅到猎物的狼群,纷纷靠近,狰狞的嘴巴张开,撕扯着他脆弱的尾巴。重门寂努力挣扎,手中紧握着怀表,心中却是绝望,血液仿佛在他体内沸腾,剧痛蔓延开来。
  “尽时!尽时!救救我!好痛!!”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像是被无情的海风撕扯,凄厉而绝望。
  与此同时,尽时手中握着一颗珍珠,不知疲倦地飞翔,心中不断呼喊着重门寂的名字。直至力竭,他终于跌落在地,踉跄几步,耳边呼啸依旧,催促着他向前。
  “救他…救他…”耳畔的声音模糊而低沉,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直觉驱使他向前奔跑。
  就在此时,车笛响起,刺眼的白光照射而来,耳边传来汽车轮胎磨擦地面的声音。
  重门寂躺在地上,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在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努力想要听清楚,却只感受到耳边的呜咽与喘息,视线模糊,眼皮沉重如铅。
  “尽时……”
  “怎么样?”模糊的身影在尽时眼前晃动。
  “医生,他怎么样?”声音如同遥远的回音,渐行渐远。
  尽时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尤其腹部,剧烈抽搐,像有无数根尖锐的钢钉插入体内,绞成肉酱。
  “救救他……”
  第26章 三悲戚戚
  黑暗之中,虚弱之声断断续续:“尽时……”
  他睁开眼睛,视线却依旧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四周的寂静如同一层厚重的幕布,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重门寂的目光游移,落在那只指针上,它一次又一次地转动,一次次落回原位,却始终没有为他指引出真实的身影。
  或许,下一次的睁眼,他就能看到那道光亮。
  黑暗的无尽深渊,将一切吞噬。
  尽时的意识在茫茫夜海中漂浮,虚弱的声音在他心底不断回响:“救他……”。
  这句模糊的低语,时而清晰,时而遥远,令尽山雪感到无比焦虑。
  “救谁?”尽山雪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尽时的脸上,面容有些憔悴十分不安,她看着尽时紧握的手心。
  尽时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仿佛一扇紧闭的大门,无法打开。他想起的,只有那种迫切的需求——有个人在呼唤他,然而他是谁,他却无法回忆起。
  门外,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病房内的沉寂。
  月苒气喘嘘嘘,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情绪:“我们查看录像并对司机进行调查,他是疲劳驾驶,巧得是那个地方的路灯还在维修中,现在那个司机听力受损,家属想要个说法,家属的诉求是将阿时的听力审判给他们。”
  尽山雪的腿一软,险些跌倒,连忙扶住了身边的墙壁,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苍白。
  “外界还有不少人都关注着这次事件,他们想是接着媒体将此事扩大化。”
  这不仅仅是对着尽时,更是对她而来。每一个声音都在审视着她的作为——身为圣祭司之子,却导致一人失聪,圣祭司是否会公正处理这件事?
  “要是阿时能够配合,我们会与其进行调解,争取将此次恶性反映降到最低。”
  尽山雪强忍着,微微摆手:“告诉他们,我会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她打开了病房的门,瞬间,一道异样的黑影映入眼帘。
  尽时的翅膀如墨般阴沉,那是来自摩罗域的诅咒,笼罩着他脆弱的身体。
  尽山雪见状紧握他的双臂,愤怒道:“你去摩罗域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去那个地方吗?!!”
  尽时微微迟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他会不会死?”
  “是谁?你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尽山雪的目光如炬,直逼尽时,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答案。
  尽时沉默了,脑海中那股刺痛愈发强烈。如果说出他的名字,别人就会知道他私闯摩罗域的事情,而他……可能会死去。然而,他又该如何面对那道令人窒息的空白?他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牵挂。
  “阿时,你告诉妈妈好吗?求求你说话好吗?”尽山雪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哀求与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审判庭之上,尽时静默无言,攥紧了手里的珍珠。
  帝慈推门而入,目光所及之处,满地散落的酒瓶,尽山雪正独自饮酒,逃避现实的重压。
  “审判已经结束。”帝慈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无奈。“可是他私闯……”
  这语句尚未说完,尽山雪的愤怒与悲痛便倾泻而出:“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去死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无法压抑的恐惧笼罩着她。
  “听力的审判已为那个人结清,他的罪孽无需再追究。”尽山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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