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事情结束了孤会来接你,在此之前你都在这里好好待着。”
  祈战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只是刚抬腿走出一步,他似乎又想起什么来。
  “差点忘了,那个狐狸面具借来一用。”
  面具其实不在南溪身上,早在进了飞仙阁以后便摘了下来让青栀拿着了,但祈战就是要问南溪要,南溪只得看向一旁的青栀,后者捂着嘴偷笑,麻溜的将面具递给他,再由他转手到祈战手中。
  祈战把玩着那个玉面狐狸面具,颇为不爽的啧了一声:“糟蹋了……”
  他声量很小南溪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了糟蹋两字,还以为祈战是在嫌弃他戴过了糟蹋了面具。
  南溪脸色缓缓沉了下去,心中隐隐刺痛。
  祈战并未注意到南溪的神情变化,他说罢又示意青栀将那串糖葫芦也给南溪,在南溪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说了一声:“乖,等孤回来,别乱跑。”
  而后抖了抖衣袖扬长而去,留下南溪垂眸盯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腹诽。
  说什么别乱跑,他倒是想跑,那也要他腿能跑才行啊……
  .
  正午后温度上升,又是酒足饭饱过后,参加游园会的人数不减反增。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行穿着华衣锦服的宫人婢女十分的扎眼。
  祈战走在最前头,一身龙纹玄衣气度不凡,尽显上位者的姿态。
  就是这么一个尊贵非常的人物,竟屈尊降贵的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青年,还高调的出现在游园会上行为举止亲昵,好似就是在向世人宣告那青年与他关系匪浅一般。
  钰京的百姓都知道他是谁,没人敢靠近祈战一行人,都是躲得远远的,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远了,才敢鬼鬼祟祟的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没想到那暴君居然有龙阳之好。”
  有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唏嘘不已,瞧着祈战几乎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的眼神既不屑又隐约有些向往。
  他身旁的油头肥耳的胖子嘿嘿一笑:“也不知那青年是谁,身体不健全都能让皇帝这般宠爱他,想必是床上功夫十分了得,哄得皇帝欢心罢?”
  他话音刚落下就被另一个人捂了嘴。
  那人紧张不已的四处张望,发现没人听到他们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那胖子瞧他这见了鬼的模样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他压低声音说:“他们都走远了,你怕什么?”
  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快别胡思乱想了,那青年是当今圣上的皇八子!”
  胖子与书生同时一愣,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当意识到他说的是南钰国的八皇子后不由得震惊不已的瞪圆了双眼。
  “那狗皇帝不是带着他的妻儿亲信都难逃了吗?”
  他们自然不信,所有儿女都带走了,怎么独独留了个皇八子,还让他被晋国那暴君被抓了。
  这南钰国的八皇子却成了敌国新帝的禁.脔,那不是将皇帝乃至整个皇室的脸面都撕下来扔地上踩吗?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期期艾艾的看着那人:“你怎么能肯定那是八皇子?”
  那人道:“我姨母以前是宫中的宫女,她曾见过八皇子,说是双腿残疾不良于行,样貌是一等一的貌美,只是不受宠打小就在冷宫里养着,那狗皇帝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带八皇子走。”
  “什么人能让那暴君亲自盯着,还跟八皇子状况九成相似,除了那八皇子我想出还有谁。”
  “那暴君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你两收敛些,仔细祸从口出。”
  他匆匆告诫完了人就赶紧跑了,好似跑慢了就没了性命一般。
  书生与胖子一看,顿时也是惶惶不安的走了,只是他们刚转入人流较少的巷道就被人从后头近了身,而后捂着口鼻封住惊呼,一刀抹了脖子。
  另一边,祈战闲庭信步的推着人转到了一家戏院门前,他前脚刚停下,后脚就见几个穿着朴素衣裳打满补丁的汉子推推搡搡,速度极快的冲到了身旁。
  随行的侍卫立马拔了刀,只是还不等他们呵斥驱赶,那些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下一瞬图穷匕见,纷纷自腰间抽出掩藏起来的软剑,招招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杀招。
  除了这几人以外,人群之中又蹿出数十个杀手。
  “护驾!护驾!”
  “杀人啦!快跑!”
  街道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没命地四散着奔逃,生怕跑慢了一步就成了那刀下的亡魂。
  侍卫们自然比不过专门为杀人而生的死士,不过交手了十几个来回便被杀得节节败退。
  眼看着侍卫一个个倒下,祈战冷笑一声,他非但不逃,反而态度轻慢的环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直到街道上只剩他们,以及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杀手时,他撇了一眼还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人,语气淡漠的道:“还不动手?”
  “都杀了,一个不留。”
  第7章 你整个人都是孤的
  南溪没想到祈战回来得竟这般快,只是一个时辰不到便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了。
  祈战身上见不到一点血迹,南溪想当时应当是死了不少人才沾上的。
  之后的游园会自然也是去不得了,一行人接了南溪便直接打道回府。
  那些死士还留着活口,全都是一些硬骨头,李延亲自去审,整整折腾了一夜才撬开了他们的嘴。
  供词无外乎就是他父皇下了死令,一定要将他杀了,南溪并不觉得意外。
  “你好像早有预料。”
  祈战若有所思,南溪只平淡的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而祈战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就行了。
  之后两日,钰京内部残余的南钰国死士以及探子全部被李延揪了出来,咬碎毒牙自尽的丢去了乱葬岗喂野狗,而没来得及死就被卸了下巴的通通被拉去午门,叫城中百姓看着问了斩。
  至此,南寰留在钰京的暗桩尽数拔除,晋国大军在钰京逗留过久,朝中暂代摄政的左相连送三道密函,明里暗里都在催促祈战尽快回朝。
  待祈战安排好了留守钰京的将领和军队后,晋国大军终于在腊月十二当天凯旋归晋,作为战利品的八皇子南溪自然也被带走了。
  南溪的身子骨很不好,哪怕经过小半个月的调养已经健朗了不少,可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加之气温严寒,不过短短几日便又病倒了。
  一日三顿药下去,车厢内日日笼罩着浓郁的药味,饶是养得这般精细了,南溪的状态依旧不见好。
  祸不单行的是,由于他两次病倒,加之思虑过度郁结在心,一直在体内蛰伏的槲毒隐隐有爆发之象。
  魏民解不了槲毒,只能施针暂时压制,这也导致南溪这一路都只能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这么一折腾,南溪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又瘦没了,甚至比之前更萧条清瘦。
  “陛下,再这么下去,殿下恐怕撑不住了。”
  又一次施针过后,魏民不得不跟祈战说明了状况,祈战闻言没说什么,转头就吩咐李延跟着大军继续赶路,而他则带着亲兵和暗中保护的死士脱离了大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往晋国京城赶。
  晋国京城离钰京很远,昼夜不停的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以后,也只能勉强赶到原先晋国与南钰国交界的边境线睢城。
  南溪要吃的药剂有几味药用完了,一行人进了睢城后便不得不停下来休整。
  魏民今日没有为南溪施针,所以今日他是清醒着的状态,但精神很差,眼底隐隐青灰嘴唇发白,连两边脸颊都往里微微凹陷了进去。
  青栀瞧着他这副模样满眼的心疼,自作主张的借用了客栈的后厨为他熬了点肉沫粥,就盼着他能吃上一点养养身体。
  南溪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又不好拂了她的心意,便强行让自己喝了一小碗,最后的结果就是撑得胃很是难受。
  南溪趁着无人注意时悄悄的揉着胃,眉心紧锁。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让祈战看在了眼里。
  过了没多久,客栈小二送来了一小罐开胃助消化的山楂果,吃着酸酸甜甜的,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一行人只休整了一天,第二日一早就重新启程。
  进了睢城后,距离晋国京城便只有七百多里路,马车正常的赶路速度十日左右就能赶到。
  出于对南溪病情的考虑,这回就没之前那般赶了,一路走走停停,正正好赶在年二七那日到了晋国京城的京郊。
  祈战没有通知朝中任何人接驾,反而很是低调的进了城,过城门时甚至还被守卫拦了下来盘查。
  那名守卫看了亲兵出示的令牌后,当场就软了腿,正要跪下叩拜三呼万岁时,坐在马车里的祈战撩开窗帘,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让守卫僵硬在了原地。
  亲兵倾身在其耳边低声道:“此次陛下低调回宫无意让任何人知道,你切莫声张,权当不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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