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都明显成这样了,他们要是还看不出来那青年和新帝之间关系不单纯,那么头上的乌纱帽就白戴了!
  南溪承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审视和恶意,只能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司徒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南溪与祈战,而后又环视一圈神态反应不一的大臣们,最后将目光落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明显知道什么的李延身上。
  他隐约有了几分猜测,第一个站起来向祈战敬了酒,待一口饮尽之后,转而将矛头转向了南溪。
  “不知这位公子是……”
  他话说一半,祈战不甚在意的摆手道:“这位是南钰国的八皇子南溪,孤新得的小宠。”
  被俘的敌国皇子?小宠?
  那岂不是……
  大臣们再看向南溪时目光之中多了一分怜悯。
  身为皇子却落入了敌国帝王的手中,偏生样貌又生得比女人都要好看,迎接他的下场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说好听一点是男宠,实际上分明就是肆意欺辱玩弄的禁.脔。
  在得知南溪的身份后,原本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的王衡和赵烨顿时眼神轻蔑的嗤笑了一声。
  皇子又如何?总归不过只是上不得台面的男宠罢了,还威胁不到他们女儿的地位。
  一场宫宴吃得心思各异暗潮涌动,祈战将每一位大臣的反应尽收眼底,莫名的抿唇笑了笑,转而尽数收敛了起来,夹起一块清蒸得鲜甜嫩滑的鱼肉搁到南溪碗中。
  “吃吧。”
  南溪并没什么胃口,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吃,祈战这疯子会做出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亲自喂自己吃的事情来。
  他今日已经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并不想继续当那明晃晃的靶子。
  南溪只能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吃,吃了没几口就感到胃部隐隐灼烧,再闻到那缭绕鼻腔的美食香味就想作呕。
  只见他一脸苍白的紧锁眉头,手心捂着胃缓缓的拘偻着腰身,额间都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时不时看向他的祈战,见他明明不适还隐忍不发时莫名的心里不爽。
  他陡然起身,杯光筹影推杯换盏的朝臣纷纷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上首。
  “孤乏了,诸位爱卿自便吧。”
  他说罢也不管大臣们什么反应,不由分说的将南溪拦腰抱起,带着人就走,带南溪来的小太监见此迅速上前,推着空了的轮椅就追了上去,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这时他们有些后知后觉,怎么感觉新帝对那南钰国八皇子好像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坏呢?
  难道是错觉?
  .
  另一边,南溪被送回了承德殿,刚躺下床,立马就抱着铜壶吐了个天昏地暗,将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
  直到胃部虚空,除了黄胆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吐得这般厉害了,胃部一阵阵的抽痛,脸上血色全无,气若游丝的靠坐在床榻边喘着气。
  一旁的祈战面色阴沉,太医院院使为南溪把了脉,得出的结论还是郁结在心思虑过度,导致郁气下行压迫到了胃部引起呕吐抽痛。
  院使开了几副沉心静气的药,临走时还委婉提醒了祈战一句:“殿下需要保持情绪平稳,尽量少受刺激,以免加重病情。”
  “殿下这身子骨,可经不起几次折腾。”
  他就差没明着让祈战少刺激南溪,祈战不置可否,让青栀送院使离开,顺便去太医属将药抓回来。
  没了外人后,祈战一撩衣摆直接坐到了床榻边,他盯着歪着脑袋,目光空洞失焦的南溪看了许久,半晌似是挫败又似调侃得说了一句:“孤还真是给自己请了一尊瓷菩萨回来,摸不得碰不得,还不能受了气,不然就分分钟死给孤看。”
  南溪缓慢的眨了眨眼,心底反驳着自己才不是什么瓷菩萨,可嘴巴却闭得严严实实的,压根不带搭理祈战一下。
  祈战莫名有种挫败感,他眉心紧锁,但又拿拒绝交流的南溪没办法。毕竟对方的身体太差了,像那风化腐朽得破破烂烂的宣纸,一捏就碎成了沫,他连碰都不敢碰用力了,更别说大声的呵斥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还是婢女青栀抓着药折返了回来,祈战才自讨没趣的起了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南溪转动眼眸看向他离开的方向,手指无意识的虚握,也不知在想什么。
  之后好几日祈战都没有再来过承德殿,倒是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娘娘,齐妃娘娘!没有陛下的旨意谁都不允许进承德殿,还是请娘娘回吧!”
  南溪被外间的吵闹声吵醒,他下意识去寻找青栀却并未见到人,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殿外传来青栀高扬又坚定的声音。
  齐妃?祈战的妃子找他做什么?
  南溪并不懂什么后宫阴私,什么争宠上位,他只觉得自己与她素不相识,找自己做什么?
  可他又哪知道齐妃与贤妃虽是祈战唯二的妃子,但实际上根本就没被临幸过。
  起初三年说是要为先帝守孝不涉后宫,可谁不知祈战就是弑父杀兄上位的,又怎么可能会为先帝守孝?
  齐妃好不容易盼着三年守孝期一过,还不等她施展手段,祈战竟然御驾亲征亲自攻打南钰国,一去就是大半年。
  眼看南钰国也打下来了,陛下也回了宫,心想总该宠幸她了才是,哪曾想祈战竟转头就带了个敌国的皇子回来,还直接将人安排进了自己的寝宫里金屋藏娇!
  这可让心高气傲的齐妃气炸了肺管子,趁着祈战去了天坛祭司无暇顾及宫中,带着宫中的婢女太监就气势汹汹的来找那男狐媚子的茬来了。
  “给本宫让开,你若是再敢拦我,便叫人扒了你的皮!”
  她一把将青栀推开,手下的宫女立马上前压住青栀将她拖到一边。
  青栀大喊:“若是陛下回来知道了您勇闯的事,齐妃娘娘您确定您承受得起陛下的怒火吗?”
  齐妃一听,不削的哈一声:“我倒要看看到时候陛下是惩罚本宫,还是罚那狐狸精!”
  她说着朝一旁的太监道:“小海子,去,给本宫把门推开!”
  她倒要看看里头藏的是什么天仙,竟迷得陛下回宫这么久都不肯见她一面!
  第9章 这算不算是在躲着孤?
  青栀拦不住人,只能朝一旁跪着的宫婢们使眼色,其中跪在最角落的宫婢趁着齐妃带人闯入殿门,无暇顾及她们的间隙,悄悄的起身往宫门外跑去。
  南溪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在破门之前,他已经取过外袍披在肩上,打理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而后双手撑着身体挪到了床边,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齐妃破门而入,气势冲冲的转过外间撩起珠帘往里看,不期然与南溪四目相对。
  南溪的那张脸实在是美丽,一身病气透着几分颓败萎靡,明明脆弱得好似一折就断了,可那双明亮的双眸却如同傲立风雪之中的寒梅般坚毅。
  齐妃第一反应竟不是嫉妒,而是想,若是换做她是祈战,大约也是会把人强抢回来的。
  “齐妃娘娘。”
  身旁的宫婢小声唤了她一声,齐妃恍然回神,脸颊上飞速染上一抹绯红。
  旁人只当她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为自己方才的念头感到荒谬。
  眼前这个男人在跟她抢陛下的恩宠,她竟被对方的美貌所迷惑了!
  也难怪祈战回来后便一直陪着这狐狸精,后宫院门都不肯踏足一步!
  齐妃恼羞成怒,高抬着下颚,趾高气扬的冷笑道:“好个没规矩的东西,见了本宫竟敢不跪!”
  南溪自知来者不善,他并未向齐妃示弱,而是淡然平静的说:“我腿脚不便无法行礼,还请齐妃娘娘大人大量不要怪罪。”
  齐妃并不知南溪有腿疾,她还当南溪仗着有祈战的宠爱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竟连行礼都不肯,那不是在打她的脸是什么?
  “腿脚不便?本宫看你分明就是在撒谎!”
  齐妃越发怒火中烧,自觉被冲撞得在下人面前没了面子,当即借题发挥,指挥着身边唯二的太监小海子与三喜道:“既然你腿脚不便,那就由他们帮你一把吧,省得回头说本宫刁难你。”
  她话音落下,小海子和三喜便撸起衣袖往南溪逼近。
  这时青栀挣脱了那两名宫女的钳制,一把扑到床榻前将南溪挡在了身后。
  “齐妃娘娘,殿下确实是腿脚不便且尚在病中,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这要是跪出个好歹来,奴婢可没法跟陛下交差啊。”
  “还是奴婢代殿下给您行礼磕头吧。”
  她朝齐妃跪下,一边说着一边磕头,南溪瞧着心中不是滋味,正要伸手去拉青栀起身时,齐妃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低吼:“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一个贱奴才来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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