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昏暗的光线之中,本来与南溪背靠背侧卧的祈战翻了个身,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他一手撑着脸颊侧躺着,晦暗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南溪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作很轻掀开了被褥,南溪被凉得下意识瑟缩发抖,而后整个人蜷缩成了虾米状,总算稍稍回暖了些。
他并未醒过来,反倒是让祈战更为肆意大胆了起来。
宽松的丝绸裹裤裤脚被一只大手撩起,而后掌心缓缓贴到细瘦的腿上,从大腿到膝盖,而后顺延到小腿脚踝骨,连小巧玲珑的脚掌都被掌心肆意的抚摸过。
昏暗中,一声满足的喟叹轻轻响起。
第18章 这皇宫就是一个巨型的牢笼……
回到皇宫以后南溪又恢复了深居简出的生活,贤妃偶尔会差嬷嬷给他送些亲手做的糕点吃食来,南溪已经不像第一次那般警惕不敢吃,也会让青栀会送些回去。
除了待在承德殿以外,南溪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御书房。
祈战在御书房东侧一角的窗棂下给他专门安排了一个矮桌,方便他在那里练字写画,偶尔还会拿着古籍教他典故,然后反过来考他有没有融会贯通。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算轻松,但让南溪比较惆怅的是,祈战觐见大臣是从不避讳他的存在,就好似这次一样。
“陛下。”
左相司徒瑾撇了南溪一眼,想要将他撵走的意图很明显,但祈战却摆手无所谓道:“左相有事但说无妨,他就算听到了,也没办法传递出去。”
不知是自负还是自信,祈战笃定南溪没办法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座皇宫就像一个巨型的牢笼,而南溪是折了翅膀的金丝雀,就算笼门打开,他也飞不出去。更遑论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祈战的眼线,他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向外界传递出任何的信息。
南溪安分的低头作画,装聋作哑。
司徒瑾见祈战坚持,虽心中颇有微词但也没有置疑什么,他直入主题讲出自己这次面圣的来意。
“禀告陛下,礼部贡院传信,昨日春闱三场考试已全部结束,共录取考生一百一十三名。”
祈战闻言挑眉:“哦?今年贡士人数竟只有一百一十三人,较之往期少了一半有余。”
“看来今年的贡士质量不如何。”
他一言下了定论,司徒瑾眉心紧锁,观其神态,似乎也是赞同祈战的观点。
祈战漫不经心的曲着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既然春闱会试已然出了结果,那便让礼部安排下去,于三月十五进行殿试吧。”
司徒瑾得了确切的时间点头应是。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突然提及了户部尚书王衡。
他撇了南溪一眼,后者依旧沉迷作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边到底在谈论着什么。
司徒瑾稍稍放了点心,他刻意压低的声量,轻声对祈战说:“王大人近些日子以来与礼部尚书走动颇为频繁,据臣所知,两位大人似乎有结为亲家之意。”
除了齐贵嫔这个嫡女,王衡还有个刚满十五的小女儿,而礼部尚书的三儿子也到了及冠之年,也确实是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两家人早不走动晚不走动,偏偏选在了春闱前后,这就让人有些耐人寻味了。
司徒瑾虽是完完全全的保皇党,但他并不是是非黑白不分的人,既然能让他亲自找到祈战面前开口提点,那么必然是已经掌握了些许证据,否则断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讲。
尤其王衡除了是户部尚书以外,还是祈战的亲舅舅,稍有不慎那就是冤枉国舅爷,恐会因此丢了乌纱帽。
祈战听罢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他不甚在意的打趣司徒瑾:“左相何时还关心起别家的儿女亲事来了?”
司徒瑾嘴角绷紧,一时无言。
祈战似笑非笑的勾着唇,又继续道:“两家门当户对,礼部尚书家里那小子性子也是个好的,配芸娘绰绰有余。既然他们两家有意结为亲家,孤倒是可以颁下一道赐婚圣旨,以成人之美。”
司徒瑾:“……”
祈战的态度轻慢不在意,司徒瑾却是了解他,若不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断然不会这般轻松自在。
这京城之中处处都是陛下的眼线爪牙,哪有什么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想来也是自己多虑了,白操了这个心。
司徒瑾想通后便不再纠结于此事,于祈战商议了些朝中大事后自觉的退走,临走时又看了南溪一眼,眼神颇为复杂。
司徒瑾一走,祈战便将手中的奏折通通推到了一边,起身走到南溪面前,隔着一张桌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刚收笔画完的高山流水画。
“八皇子字写得不算好看,作画倒是画得不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的将那副画从南溪手中抽走,指尖捏着两边展开举起,仔细端详欣赏了片刻,而后没还给南溪,反而转递给了身旁的大内总管,让其找工匠将这画裱装起来。
祈战抢画抢得理所当然,南溪竟不知该不该骂他一声不要脸。可就算真要骂南溪也只敢在心底骂,面上是一点都不会表现出来,免得又让祈战找到磋磨他的理由。
大内总管带着画退了下去,御书房内就只剩下祈战和南溪两人。
祈战从桌案前方绕了个圈,握着南溪的轮椅推把将他推着往外走,全然不问南溪本人的意愿。
此时已是正午,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但祈战却不是将南溪带回承德殿,而是屏退了欲要从他手中接过轮椅的青栀,连太监和侍卫都没带上,独自推着南溪离开了御书房。
当太医署的牌匾映入眼帘时,南溪才知道祈战竟是将他带到了太医院。
“陛下这是何意?”
对于祈战这番举动,南溪有些意外,并非他讳疾忌医,主要是这些天天气回暖,加上平日里都用药膳温补着,他的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除了双腿依旧没有知觉,其余地方哪哪儿都是好的。
来太医院除了看病,他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祈战并未给他解答+,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推着人往里走去。
“恭迎陛下,陛下圣安。”
太医院院使连同所有太医早已在院中一字排开,站成好几排恭迎圣驾。
南溪眼尖的看到在远处的树荫下,不修边幅衣衫不整的人东倒西歪坐在石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与其他恪守成规的其他太医相比格外的出挑扎眼。
祈战抬手免了礼,张望着问了一句:“春雨大夫呢?”
“草民在这儿呢。”
他话音落下一道慵懒的嗓音便接了话,所有人都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气氛怪异紧绷,但他本人却是毫无所觉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拖着懒洋洋的步伐走来。
很有个性的一位大夫。
南溪多看了他几眼,心中如此评价道。
第19章 他想,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叫春雨的赤脚大夫大咧咧的走到众人面前,先是朝祈战弓腰抱拳行了个礼,得了首肯后迅速站直,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南溪打量。
“想必这就是中了二十来年槲毒的八皇子殿下了吧。”
他语气之中藏不住的兴奋,摩拳擦掌的,好似南溪是什么稀罕物一般。
祈战下意识蹙眉,他不喜欢春雨大夫看南溪的目光,但想到这人是他派人费尽了手段和口舌,威逼利诱之下才带回来的神医,纵使再不喜也只得忍了。
他点了头算是回应,春雨大夫顿时两眼放光。
“走走走,快带他进屋里,我要好好给他把把脉。”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接手南溪的轮椅,只是刚有这个意向,就见祈战眼底凶光毕现,明明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无端端让人心生退意。
春雨大夫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在神医谷内,眼前这人身份尊贵,就算是有求与他,也不是他能颐气指使的人物。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打着哈哈:“瞧我心急的,竟失了分寸,还望陛下与八皇子殿下有怪莫怪,原谅草民。”
祈战不置可否,只默不作声的推着南溪往屋内走去,春雨大夫讪讪的紧跟其后,而充当背景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太医们见状立马也呼啦啦的跟上。
被推着往前的南溪目光失焦,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悄悄抬眸看向祈战,但祈战在他身后,除非仰起头,否则他是看清对方的神情的,于是他又在被发现之前迅速的收回目光。
他低头出神,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曲起又摊平。心想,这暴君竟是要给他解毒治病?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治好自己对祈战而言能有什么好处,祈战又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南溪思绪杂乱,越想就越是乱成了一团的麻线,无论如何都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