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火焰一点点的从姬子的腿边上开始燃烧,灼热感慢慢的凑近姬子的小腿,她的身上没什么肉,干瘦的如同木柴,便也没有燃起什么大火。
她尖叫:
“花城和彦,你这个魔鬼!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
“啊——!救命——!”
花城和彦在姬子的一声声凄厉如恶鬼的惨叫声中,伴随着阵痛,不断地用力,而她的身侧,一个老妇人坠入火海之中,被不断的灼烧,惨叫,咒骂。
活生生的受死。
花城和彦侧过脸,看着已经被烧得没有人形的姬子,脸上带着微笑,轻声细语的说:
“姬子阿姨,不用谢,慢慢享受。地狱的路上先别走,这两年,我就送你家老爷去找你。”
“哇——!”
随着一阵大叫声,花城和彦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他嘴唇干裂,乌黑的发丝贴在惨白如鬼的脸颊上,他因为失血而冷汗岑岑,浑身发颤,燃烧的姬子,竟然变成了温暖的火焰,使得整个室内都温热的起来。
花城和彦抱着孩子,看着孩子红色的头发,那皱巴巴的还沾着鲜血的小脸,低头吻了吻。
“我的儿子。”
“阿蛮!”
他喊了一声,已经忍了很久的阿蛮跳了进来,想到刚才姬子的刺杀,他就惊魂不定:
“少爷,您为什么,现在才喊我!”
花城和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着房间里已经烧得黑炭一样的姬子:
“把她弄出去,剁碎了,喂野狗吃!”
他还要把胎盘弄出来,还要剪断孩子的脐带。
这个花城雪专门为他准备的临产的院子十分的偏远,天黑掩盖之下,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主院里的仆人发现异常。
“知道了,少爷。您放心,我一定叫这个毒妇,死无全尸!”
没想到自家的少爷竟然如此的能忍受痛苦,还能再虚弱的情况下完成自救,阿蛮顿时觉得,他家的少爷,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心中的敬佩也增加了许多。
第四十九章暗黑
花城雪彻夜未眠,安静的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饮茶,一阵清凉的晚风吹过,边上的花园里花枝乱颤。
花城雪披着一件白色樱花的外袍在肩膀上,乌黑的发丝垂落在眉眼处,细长的眉尾入鬓,侧面看过去,他的眼角似乎带着一丝冰冷的嫣红。
天色昏沉,有一些小飞虫在花园的宫灯边上萦绕,无声无息。
“老爷,和彦少爷他……”
匆匆赶来的用人欲言又止。
对方不知道花城雪是个什么意思,自己这个话到底该怎么传。
花城雪的心思很难揣测,而且动辄得咎,性格怪异阴冷,仆从们轻易都不敢接近他。
刚才他站在走廊上,分明是担心花城和彦生孩子出问题,后面又一脸不悦的离开,现在又一个人坐到半夜,分明是……分明是……
这个情况实在是错综复杂,这个仆从也不敢随意的揣测,要是说错了什么话,花城雪是真的会教训自己的。
说不准要被抽一顿鞭子,少的也要被打几巴掌。
花城雪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个,和彦少爷生了个男孩子。”
那仆从越说声音越小,不敢抬起头来看着花城雪,生怕被这个可怕的家主突然之间发难。
“人现在在哪里?”
“和彦少爷带着孩子,安顿在了原来的住的房间里,他说落梅院里面冷清得很,不适合住小孩子呢。”
花城雪沉默不语,眼神却变得凌冽起来。
他确实没有为难这个仆从,只是轻轻地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朝着花城和彦那边去。
花城雪绕过抄手游廊,来到花城和彦的门前的时候,花城枫也回来了,见到自家父亲,花城枫恭敬的低头鞠躬问好:
“父亲大人。”
“这么晚了,你不在外面同你那个男宠厮混,来这里做什么?”
花城雪冷冰冰的询问,戳穿了花城枫最近和朝仓白邪的事情,却也没有表现出不开心。
花城枫看了看花城雪的表情,一时间也搞不懂为什么花城雪突然提起这一茬,只恭敬地回答自家父亲:
“和彦今天生了孩子,我是他的姐姐,要来看看的。”
说起来奇怪,就算是花城枫自己说了这些话都觉得奇怪,自己的弟弟是个不男不女的人,还在自家的院子里生了孩子,但是整个院落似乎没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该扫洒的依旧扫洒,该煮饭的煮饭,就算是花城枫自己,也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些话来。
花城枫想,在家族里面,奇怪的事情还少吗?
在花城家族里,每个人都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们似乎极为冷漠,即使是发生在家族亲人身边上的惨剧,大家也都是把那种苦涩吞入心中,宁愿站在黑暗之中流泪,绝不会表现出来。
仿佛表现出来悲戚、讶异,自己就会因为丰富的情绪,而成为一个彻底软弱的人,要被身边的人看不起。
这么想来,或许自己幺弟生孩子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了吧!
花城雪不知道为什么,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花城枫片刻,这个他十分疏离的大女儿,随后冷笑一声,抬起脚,走了进去,他的身侧的一个高壮的保镖,也跟了过去。
走到房间里面,已经熄灯了,只有入门处的一盏小壁灯还在亮着,但是对于室内的采光来说,于事无补,室内依旧是昏沉沉的一片。
刚生了孩子,花城和彦因为疲惫和失血,昏沉沉的睡着,并没有什么人贴身照料。
阿蛮为了避免花城雪生出疑惑,私底下还得经营一些存在于东京的势力,以便于后面做出绝地反击,为长远做谋划,好为自家的老爷和夫人报仇,也为花城和彦积攒能量,所以常常并不能一直留在花城和彦的身侧照看,这也是不给对方惹麻烦。
从这个客观的现实情况来说,花城和彦在花城雪的院子里,几乎是孤立无援的。
此时此刻,花城和彦换上了干净的睡衣,白色的丝绸软软的贴敷在他的身体上,脸色削微有些苍白,乌黑的发丝洒落在枕头的一侧,躺在加厚了一点的被褥之中,仿佛一轮清月浸入寒潭,只叫人觉得,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床上的这个青年,也不像是真的。
他的头上还被伺候的仆从细心地绑了一个稍微厚一点的发圈,把他的额头遮挡了起来,说是担心他刚生过孩子着了风寒,以后要留下“月子病”呢。
他的身侧放着一个小孩子,那孩子也在安静的睡着,眼睛还没睁开,被安稳的包裹在一个襁褓里面。
花城雪定定的看着那孩子的一头红发,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种。
房间里飘荡着似有似无的奶香味,花城雪看向房间里的桌子,上面果然摆放着一个被洗干净的奶瓶,还有一罐子奶粉,桌子旁边的椅子摆放着一个木盆栽,盆里面的水已经倒干净了,上面搭着几块干净的布巾,边上放着一些尿布。
花城雪示意身侧的人不要出声,无声的坐在床边上,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花城和彦的脸,随后伸出手,先是把花城和彦身上的薄被往身上拎了拎。
紧接着,花城雪的表情一变,面无表情的花城和彦身边的孩子抱起来,抱出门外,带着几个人一起出了门,站在走廊上的时候,花城雪转身要把孩子要递给站在自己身侧的那个壮汉。
“一郎,把这个孽种送走。不杀他就是了,随便找个地方扔了,随他自生自灭吧。”
“好的,老爷。”
站在花城雪身侧的男人刚要伸手接过孩子,花城枫就上前一步截住了话头:
“父亲,这种事情交给旁人做不放心,交给我吧。”
说完,不等花城雪同意,花城枫就抱着个那个孩子离开了。
她以为花城雪会出言阻拦,没想到还是让她抱着孩子走了。
走到大门的时候,原本正在安睡的孩子突然哭泣起来,四周也是寂静无声,仅有黑暗之中几个飞虫萦绕,并没有什么尖锐的声音能够刺激到孩子。
花城枫脚步一顿,低下头,看着这个纵声哭泣的小婴孩,在整个死气沉沉的院子里显得非常的突兀,仿佛是一潭死水里面的一汪活着的泉眼,叫嚣着喷涌而出。
这个哭声嘹亮的小小婴孩无端端的让花城雪想起了那个,大雪天赤着脚,伏在母亲尸体上的,因为母亲的死亡而哭的声嘶力竭的那个幼童;那个会下意识的亲近她,小声的问她“大姐姐冬天在学校宿舍冷不冷,吃的饱不饱,大姐姐过得不舒服一定要叫家里人知道”的害羞少年;那个令她曾经一度感到十分陌生又觉得非常熨帖的幺弟。
花城枫抿了抿唇,抬起手腕,把婴儿脸上的泪水擦拭掉,抱着孩子走了出去,身形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