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上台要是这个状态,”季泽恩顿了顿,那往常清冷的声音此时却格外撩拨谢知周的心弦:“我就自己唱了。”
  “还不是都怪你!”谢知周一脸怨气:“谁让你——”他瞪了季泽恩一眼,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为什么季泽恩可以那么熟练?他在吻技上碾压对方的得意顿时荡然无存,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前任们都白谈了,艹浪子人设的他居然表现的还不如一个愣头青。
  “互帮互助。”季泽恩淡淡地撂下一句,转身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第47章 歌唱比赛
  大幕揭起, 一身黑衣的谢知周抱着吉他, 坐在黄金分割点的不锈钢椅子上, 在灯光照耀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的黑衬衫被灯光照亮, 微微闪烁,如同星子漫天, 衬着眼尾的星星,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前奏潺潺的流水声,在静谧的礼堂里泠泠作响。
  今晚季泽恩的比赛曲目没有伴奏带,只有他被放大的吉他声。
  季泽恩站在阴影里,那修长的身影站的笔直,随着追光灯唰得亮起, 一声白衣的少年沐浴在光里,拿起了话筒。
  一阵欢呼。
  他的选曲同他这个人一样, 清冷, 干净, 带着几分沉静。
  不需要太过于冗杂的伴奏带,也不需要绚烂夺目的灯光, 只衬着心上人温柔纯净的吉他声,和白光打出的满天星子, 刚刚好。
  泉水般的声音响起,让人忍不住想起天堂最澄澈的光芒。细腻的情感随着他的声音倾泻而出,仿佛在西子湖畔撒满了一地银色的月光, 纯净无暇,碧波浩荡,低头是空谷幽兰,一捧霜华。
  那首歌叫《离人》。
  季泽恩说,那首歌是父亲入狱前,抱着他,轻轻哼唱给他听的。
  很奇怪,不过寥寥数语,却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他说那时候父亲眼里的泪光,很像这首歌。
  声音淡去,观众似乎被定格般顿了一秒,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知周看着他的男孩在一众振聋发聩的掌声中鞠躬,他握着吉他站起身来,跟着鞠躬退场。
  他下台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台下的陈蔚音眼眶发红,他收回神色,追着他的少年离开。
  两人没留下来等颁奖,当看到很多双微红的眼时,谢知周便知道,不出意外,季泽恩会稳拿这个冠军。
  早在他第一次和季泽恩一起练习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他不仅有上帝吻过的嗓音,还有让人下意识沉浸的歌声。
  不论是声音,技巧,还是音乐里夹杂的感情,他都毫无意外是最明亮的那个。加上他自带的人气和观众投票的机制,可以想见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之前问过季泽恩是不是学过声乐,却得知他念高中的时候,曾靠着去清吧唱歌来赚钱,对声音的把控和技巧,全是那时候跟小师傅学的。
  季泽恩的过往不能问,一问全是心疼。
  宽阔的操场上,偶有寥寥数人散步,今晚的学校格外热闹,与一旁的礼堂相比显得尤为安静。
  两个人坐在塑料草坪上,谢知周抱着吉他,听着季泽恩轻轻哼唱。后者唱什么,他就弹什么。带着几分舒缓的吉他声配上少年清泠泠的声响,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相衬。
  校十佳的比赛格外热闹,在a医大属于每年难得的盛会,除了实在是有考试抽不开身的,大多都会过来听。虽然座位不够多,派票看运气,不过因为礼堂的隔音效果不好,也有人搬了小凳子在一旁听的,或是直接看直播。因此连带着操场上锻炼的人都少了。
  因此他俩从下台之后就跑到了这里,将繁华喧嚣抛之脑后,享受着属于两人片刻安静。
  然而一个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岁月静好。
  “你好久没考试了。”季泽恩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停下了声。
  谢知周心虚地看过去:“也就三个周,这学期考试比较少。”开学没多久就考了一场,而后校十佳的比赛就逐步展开了,因此季泽恩也有些忽略了他的考试安排,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然而他的回答里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某学期考试比较少的不可能的。
  季泽恩略微蹙了眉,掏出手机,不留情面地开口:“考试安排发过来。”
  “我也没收到。”谢知周小心翼翼地笑。
  季泽恩不再看他,直接进到学生会学习部的群里,下载了法医系的考试安排表。
  “你为什么在潜伏学生会的群里!”谢知周一脸惊恐。然而后者手机上的进度条已经刷新完毕,季泽恩显然不打算解释。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谢知周一眼,“你明天考试。”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的语气。
  “是吗?”谢知周摸了摸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是哦,是《药理》吧,没事,我已经背了。”
  “糖皮质激素的作用?”季泽恩静静地看着他。
  谢知周反应极快,“四抗三增!”说完他扶了扶心口,捏了一把劫后余生的汗。
  “具体。”季泽恩的目光里带着三分审视。
  谢知周:“……”
  下一刻,方才风光无量惬意舒适的谢知周被一把攥住手腕,提溜进了一间小黑屋。“哎哎哎你慢点。”谢知周忍不住道。
  然而季泽恩没有理会他,一只手攥着他,一只手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门锁。
  “黑灯瞎火的,”谢知周这会儿心情还不错,还有闲情和人调笑。他闲下来的那只手搭在季泽恩腰上,揶揄道:“你想干嘛啊?”
  “啪”得一声,灯光大亮,谢知周眯了眯眼,好不容易适应了突然的光亮,他粗粗打量了一下周遭,得出结论:“你带我来广播台的休息室干什么?”
  季泽恩沉着目光,不说话,只看着谢知周,让后者忍不住有些怂。他下意识挺直了身子,挡开这种没来由的压迫感,连将要说出口的嘴炮也收了回去。季泽恩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他忍不住揉了揉,便见着季泽恩似乎在一旁文件里找着什么。
  一本厚厚的书落在谢知周手上。
  冷落了他半晌的季泽恩看了眼表,终于开口:“现在是九点,距离你明天下午两点的考试还有十七个小时。”
  第48章 背书
  谢知周翻开手里的《药理》, 这本书上干干净净, 只是有些陈旧, 边角处偶尔写着寥寥数语。
  在广播台的休息室里还放着一本教科书,季泽恩这是什么魔鬼?
  他看着那本书, 思绪漫无边际地游走,忽然想起还没兴师问罪, 他清了清嗓子:“我还没问你呢,你给我和段邦的画的重点为什么不一样?”他全然没留意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色厉内荏。
  季泽恩静静地看进他的双眼。
  “你……”谢知周对视着他望过来的眼睛, 嚣张的气焰歇了大半,有些心虚地舔了舔下唇,他借段邦的重点标记过的课本丢在寝室,这会儿手里只剩了这本儿干干净净的书,“你把简略版的重点写给我呗, 我要六十分就可以了。”
  “因为你是我男朋友。”季泽恩面无表情地开口,却让谢知周的心蓦地一颤。
  “哦。”他神思不属地开口, 心里却早就炸开了烟花。
  这样的话从季泽恩的嘴里说出来, 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他顿时觉得什么重点不重点都无所谓了, 季泽恩让他背什么他就背什么,绝无二话。
  “学习好不是唯一评判人的标准。”他淡淡开口:“但优秀可以让你有更多的话语权。”
  那时候的谢知周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也不明白季泽恩眼底的万千思绪,更不明白那张冰冷的面颊下滚烫的心。
  他还沉浸在那一剎那的心动里,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季泽恩拿过书,三两下给他勾了点,然而谢知周仔细一看, 发现他竟然是在目录上画圈,他瞠目结舌地开口:“这么多吗?说好的60分呢。”
  “给段邦的重点也是这样。”
  谢知周忽然想起来,当时他虽然是按照页码画的,但内容加起来似乎确实是一个又一个的单元,而且好像似乎大概,确实挺多的。
  “《药理》挂科率很高。”季泽恩不带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刚做过标记的书:“这六十分,我不认为你能背完。”说完把书递回去,看着谢知周一脸绝望,拍了拍他的肩:“不过我陪你。”
  然而谢知周并没有被安慰到,此时的他已经抽不出半分空全感受什么恋爱的甜美了,全身心都是被挂科支配的恐惧。
  他从前虽然也经常逃学,但是期末熬几个夜背背书,还是能勉强蹭个及格。虽说挂了科还有补考和重修,然而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了,估计一辈子都出不了学校门了。
  这会儿他焦虑地翻开绪论,借着广播台的寂静,一头扎进了书里。
  许是季泽恩身边有什么魔力,坐在他身边如同舒爽的清泉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居然抚平了他有些心浮气躁的情绪,在小声的默背里,不知不觉已过了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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