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赵景初想起身的,但浑身僵得像木头,所以只能是笑了笑:“那就好了。”
魏清澜离开没几分钟医生就来了,可赵景初艰难转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见她再回来。
等到检查结束,医生的叮嘱他是半句没听,只追着问:“医生,刚才去找你的那个女孩呢?”
医生边写记录边瞥他一眼,回忆了一番但好像不太确定:“不知道,她喊了我就走了。”
走了。
半晌,赵景初小幅度地点点头。
等到医生离开,他平躺着看天花板,又翻身面朝窗户,望向窗外萧瑟的景,呼吸微弱。
魏清澜提着清粥进门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赵景初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医生说你最好别侧躺,会压迫到脖子还有手臂。”
她走近将清粥放在床头,拉好和隔壁病床间的帘子,又去扶赵景初床尾的桌子。
当余光见他自己要撑着坐起来,魏清澜头都没回丢过去一句:“先别动,一会儿扶你。”
那边的人也就不再动了。
等安置好桌板,她卷了卷袖子靠近赵景初。
她比划了两下,终于找到正确姿势,一手从赵景初脖子下的缝隙穿过,一手绕过他身前,使了点力把他边托边拉了起来。
倒也不算费力,大概有他自己控制重心的原因。
魏清澜将粥和一些小菜的包装拆开,递过去筷子和勺子。
赵景初却没马上接,有些怀疑似的看看她又看桌上的粥:“你去哪买的?这么久。”
“马路对面。”
其实很近,也没花多久时间,但她毕竟一晚没睡,人有点不太舒服,所以走得不算太快。
见赵景初不接餐具,魏清澜顺手就放下了,他见状反倒是有点着急地抬起胳膊想去拿,结果疼得一声闷哼。
魏清澜有些紧张地凑近:“没事吧?”
她差点忘了他手臂肌肉拉伤,抬手都困难。
赵景初在垂首缓和平复,魏清澜坐在了床边。
她观察好一会儿才放下了心,没再犹豫,将桌子拉近,端起粥碗给他喂粥。
赵景初僵着脖子好半天才张嘴,目光一动不动地笼罩着她。
大片霞光洒在魏清澜身上,让赵景初恍惚。
“怎么了?”
魏清澜发现赵景初张嘴速度变慢,一看就是走神了。
被唤回神,赵景初的目光再次清明起来,说了句没事就继续乖乖喝粥。
吃完东西魏清澜问他医生检查后说了什么,他一句也答不上来,她只好又自己去找医生。
由于跑前跑后又太久没睡,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魏清澜突然眼花,扶着墙缓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魏清澜顺带带回了装好热水的热水壶,一边倒水一边和赵景初说他检查后情况稳定,烧很快也会退完了,安心养伤就好。
赵景初安静地听完,也已经见魏清澜第三次揉太阳穴。
他听她最后说道:“我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会儿,晚点再来看你。”
赵景初察觉到她脸色不好,又怎么可能放心她就这样离开。
他也不管自己动作多么滑稽了,往床边挪了挪,梗着脖子,动动手腕拍拍床:“睡这。”
魏清澜瞅瞅床又瞅瞅他,有些犹疑,大概觉得他在开玩笑。
但赵景初却很坚定:“我还可以再挪。”
他突然翻身朝向她,又动了动,几乎接近边缘。
魏清澜立马上前阻止他,又回头看了眼帘子的方向,那边的病人已经入睡。
魏清澜又揉了揉太阳穴,快撑不住的她到底还是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她小心地侧身躺下,占据了一半的位置,见赵景初还想挪,她低声说道:“你别再动了。我就眯一会儿。”
她还想在手机上设个闹钟,赵景初费劲巴拉地抬手压下去:“先睡。”
盖完手机他又疼得“嘶嘶”两声,也用和她一样的音量低声嘀咕:“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魏清澜闭上眼回他:“三四天,也有可能四五天,看你恢复的情况。但出院是出院,肌肉拉伤没那么快痊愈。”
“哦……”
赵景初倒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并没说话。
魏清澜脑袋晕却又难以入睡,见脑袋上方只有呼吸没有其他动静,好奇地强睁开眼。
她此时才对两人靠得多近有了实感,近到几乎能将赵景初的睫毛数清楚。
赵景初两扇睫毛忽扇几下,轻柔问道:“昨晚上没睡?”
魏清澜垂眼避开他的注视,“嗯”了一声。
赵景初闻言想到什么,心里是美上了,嘴上还老实,没有多发散,转而说道:“我还算说话算话吧?说不死就不死。”
魏清澜一声不吭,赵景初以为自己的话不合时宜了,赶紧找补:“开玩笑呢,怎么不笑?”
就在赵景初怀疑魏清澜睡着时,她突然很轻很慢地说道:“对不起。”
赵景初怔愣,随后轻叹口气:“干嘛突然道歉。不喜欢听。”
魏清澜重新抬眼看他:“是我没照顾好圆满,还冲动要你冒险。”
赵景初显然不同意,撇了撇嘴:“我乐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越想越不高兴了,攻击起圆满来:“而且是那傻狗不分轻重跳出去的,怪不了谁。”
攻击完圆满他又攻击自己:“如果非得这么说,其实我也做得不好,这些年没有教好它。”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可能又找到了清奇的角度,魏清澜马上打断:“好了,能别瞎说了吗?”
赵景初停下,认真问:“那你能别自责了吗?”
两人都沉默下来。
魏清澜眨了眨眼,一滴泪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落下来。
赵景初抬手轻轻抹去,魏清澜拉下他的手按回原来的位置。
他任她动作。虽然他这一折腾更疼了,但眉头也没皱一下,反而还问:“是为圆满哭,还是可怜我?”
他的语气调笑,眼神却不见多么不在乎。
“你说呢。”魏清澜自己抹掉剩下的眼泪,擦去那股痒意,“你痛不痛?不许说瞎话。”
“真不痛。”赵景初笑着,也没再多问,“我就是累着了。你陪我睡会儿,闭眼再睁眼,我就没事儿了。”
他虽是病号,身上却还散发着热气,原本屋内要通风还有些冷,但魏清澜靠近他就觉得暖和了起来。
不自觉的,两人的距离又更近。赵景初费劲地抬手抻了抻被子,给魏清澜盖好,手又规规矩矩地收了回来。
他见她眼皮打架,轻笑:“看看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睡吧。”
他在无声中靠近一些,赌魏清澜不会躲开。
她也真的没有躲开。
赵景初的精神彻底松懈,生理的疼痛仿佛翻倍而来。
但在他的所有注意力里,只剩他与魏清澜两人脑袋抵着脑袋,呼吸缠成一片。
***
赵景初虽然有恢复期,但公司的事情并不能耽误,于是受苦的就成了周鹤。
好好的周日他就收到赵景初的消息,得知了这位祖宗再次受伤的噩耗。
周鹤经历了多次风吹雨打,现在已经很平静了,只是问出赵景初受伤的缘由后他陷入了思考,非常认真地问了一句:“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赵景初安静地等待他能放出什么屁,果不其然周鹤的话让他瞬间失去嘴角的弧度。
“你最近好像格外多灾多难?是因为啥呢?”周鹤提醒又分析,“我觉得吧你应该顺其自然,别总是强求不该强求的,老天爷该不高兴了……”
周鹤觉得赵景初最近就像水逆似的,再这么下去保不准哪天就嗝屁了,那时候自己的工作可怎么办?
他现在已经死死打上了他赵景初亲信的标签,回头上面换个人,他指定要被薅下去,又得重新找工作了。
周鹤不得不有危机感。
赵景初久久没说话,周鹤以为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正要提议把自己以前倒霉的时候收藏的转运秘方都一个个转发给他,他就突然发话了。
“你有这个废话的时间,不如多打探打探有没有性价比高的音频公司能合作。”
周鹤懵逼:“啥意思?”
赵景初活动了一下他跟木头似的脖子,发现还是有些吃力,遂放弃。
他瞥了放着免提的手机一眼:“今天上午南晓和他徒弟都已经给我发了消息,说准备离职了。”
南晓是缪斯的音频专家,但由于业务能力较强,所以也在管理着总公司的其他几个项目的音频。
这些项目名头上属于公司中的几个工作室联合开发,所以赵景初也得为音频这个模块负责。
周鹤惊了:“为啥?南晓待遇很好啊,而且他是你一手提上来的嘛不是?而且他跟的公司的那个项目,代号奇迹……下个月不是要三测了吗?音频和配音都还没翻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