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向晨感觉到后方气氛的不对,试探问道:“还是说,叶经理你是故意的?”
“我不给他摆我一道的机会,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跳进我的坑。”叶璇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我要睡会儿,到家再说,晚安向晨。”
向晨明白叶璇的计划,不由瞪了瞪眼,一边觉得叶经理心思果然缜密,一边却又觉得叶经理本就该如此心思缜密。
在致和做了这么多年,商业沉浮,哪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扳倒的。
原本是靠窗睡的,可是有些冷,她就又歪过脑袋,去靠了秦郅诚的肩膀。
秦郅诚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去,任她在自己身上找着更舒服的睡姿。
一路安静。
到了悦晟公馆,叶璇感觉到自己被秦郅诚包下车。
周围很冷,都是风声,他的怀抱却暖和至极。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替她拖鞋,脱外套。
叶璇眼也没睁开,困恹恹的环抱着他的脖子,“会卸妆吗?”
秦郅诚,“我学学看。”
叶璇轻嗯一声,也就随他去了。
脸上是湿润的膏体,乳化,卸掉,再用湿棉巾一点点擦去脸上的膏体。
卸完妆,换好睡衣,她被抱进暖和的被子里。
周围一切都很好,她往男人的怀里钻,听着对方稳定的心跳声,“秦郅诚,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比如,她今天做的这些动作到底是什么时候部署的。
再比如,她为了报复沈培延,还打算做什么。
就连她突然被查,被带进监管局这件事,都是秦郅诚被迫知晓的。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谈论过这件事。
秦郅诚摩挲着她柔软又光秃秃的耳垂,嗓音低沉,“饿不饿。”
“嗯?”
“饿不饿。”秦郅诚说。
叶璇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看向他,轻笑,“这就是你想问我的吗?”
“今晚太忙,没顾得上给你做饭。”秦郅诚低声说,“想来你应该没吃。”
叶璇眼睫轻垂了下,摇摇头,“不饿,你还有别的想问我的吗?”
秦郅诚似乎沉思了几秒,“没有。”
“叶璇。”
“你能走到今天,是靠你自己,而不是靠其他任何一个人,所以你没必要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因为你足够独立,也足够有能力。我能做的,只是相信你并且支持。”
像今天这个场面,秦郅诚什么都没做,只是去接了她。
叶璇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路,她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她善后,因为她就是那个有能力的人。
她也从不需要什么贵人,她本来就是自己的贵人。
秦郅诚轻吻她的额心,“总之,你继续走你的路。”
“走不动了,有我托着。”
叶璇突然没话说了,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压下眼底那种莫名其妙的酸胀。
她静谧呼吸着,脑海种挥散不去的全是他刚才那番话。
很平静,很温和的一段话。
落在她耳中,却又好沉,好重。
好烫。
第101章 今日春光
沈培延被停职了。
这是个不意外的消息。
但当停职信递到手里的那一刻,沈培延还是坐在办公室里缓了很久。
小陈站在他旁边,眉头拧得很深:“致和的审查结果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不可能,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绝对是买通了。”
沈培延指腹轻揩着那张纸的边缘褶皱,没答。
小陈安静了会,劝道:“哥,你放心,停职只是一时的,宗总他比谁都清楚智华不能没有你,等这段风声过去了之后你依然能回来的。而且只是停职不是降职,回来之后你依旧是总监。”
沈培延只是淡淡笑了声。
“我在智华六年多,今年是第七年了。”沈培延轻声道,“做了多少个项目被抢功都无所谓,哪怕到现在仍旧只是个总监的位置也无所谓,我只是为了图个情,因为我对智华有情,但是他宗智华是怎么对我的?从未保过我一次。”
小陈叹息,想说什么,但又实在没办法。
因为沈培延说的都是事实。
有个好的上司,是件很难的事。
宗智华唯利是图,爱贪小便宜,智华到如今不大不小如此尴尬的地步,全都归功于宗智华,而每次都是沈培延来善后。
如今沈培延出了问题,宗智华却是第一个撇清关系的,着实叫人寒心。
“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小陈沉默片刻,说,“回去好好休息吧,哥。”
沈培延抱着自己的东西从智华离开时,不少员工都依依不舍,对他这位领导感情很深。
沈培延一言不发,和众人轻轻拥抱道别。
走出智华,宗智华在办公室里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个小总监,装这么大派头?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功高盖主。”
助理噤声。
……
沈母自然也知道沈培延停职的事。
她倒是无所谓,削起苹果,“停了也好,我本身就不喜欢你在这里,趁早离职跟我回上沪,那边让你郑宋哥给你找个地方,不比在这里强?”
孙佩佩替沈培延倒茶,“妈说的对培延,回上沪那边,都是熟人,熟人好办事。”
沈培延依旧平静得冷漠。
如今沈母跟孙佩佩在北平,纯粹是因为沈培延。
她们也是怕一回上沪,沈培延就彻底不受自己管控,因此才拖到现在。
沈培延望向窗外,望着自己生活过九年的北平,视线逐渐恍惚。
后天就要领证,下个月初就要结婚。
他的人生,好像要被迫迈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一个他从前从未想过的阶段。
他抽着根烟,平静说,“领完证,回去办婚礼吧。”
孙佩佩一愣,眼底闪过惊喜:“……真的吗?”
“嗯。”沈培延淡声说,“横竖都停职了一个月,回上沪,换换心情。”
沈母眉眼收拢:“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沈母虽然看不上孙佩佩,但她还是更看重儿孙。
生杀掠夺,都是不好的事。
孙佩佩既然怀了她家的种,就必须进她家的门。
她就是再不情愿,也不想违背祖宗,总之给孙佩佩换了个新身份,也算说得过去。
如今看来,沈培延倒是因为停职而静下心来。
这桩婚事,倒也能凑合。
沈母秉承着“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叹了口气,“你的人生大事安定下来,我也就能彻底放心了,我现在啊,只等着我的孙儿出生,好让我早早地享受齐人之乐。”
孙佩佩笑,“到时候孩子的名字,让妈您起。”
沈母听着这话,倒也笑了。
沈培延看着眼前祥和的一家人,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目色俨然冷淡。
——
大年初七,叶璇上山,去了灵泉寺。
她搬来了不少东西,让义工帮忙从后门抬进去。
“这些是给小七的,上次我来他同我讲夜里睡觉老抽筋,箍上就不抽筋了。”
“这个,给蕙灵,我记得她爱吃。”
分到最后,叶璇抬头看着不远处,“慧觉法师在吗?”
“在呢。”小七刚下山回来,也是被寺庙收养的孩子,年纪尚小,比其他师兄弟多几分活泼,“我带姐……施主过去。”
小七快步走着,快到门口就高兴喊:“师父,叶施主来啦,还给我们带了好多东西。”
叶璇走进去,倒是瞧见慧觉法师坐在榻旁,手里拿着针线。
在给自己缝补衣服的法师,倒是变得很接地气。
叶璇放轻声音,“我帮您穿针。”
但慧觉法师显然不需要她的帮助,轻而易举将线穿过了针眼。
叶璇也就在旁边坐下了,用茶壶给自己倒茶喝,咕咚咚喝了两杯下肚。
“慢饮。”
法师头也不抬,提醒她。
叶璇顿,“是。”
“苦吗?”
这是慧觉法师今天同她说的第二句话,已经创了记录。
叶璇摩挲着杯沿,没太尝出来什么味,便应心回答:“喝的太快,只尝出香气。”
捧着衣服进来的小师父笑道,“上次施主来时,喝杯茶都觉得苦,满脸心事,这次来,瞧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叶璇又喝口茶,颔首,笑。
“大概是最近过得滋润不少,连带着心情也畅快了。”
相由心生。
上次来时,叶璇还很迷茫,被出轨,又被上司求婚,心里很乱,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犹如身处迷雾之中。
而现在。
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走,拨开云雾,自然舒畅。
“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我带他来见您。”叶璇安静几秒,认认真真说,“他待我很好,就像我小时候您对我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