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叶璇:“有意见?”
“我倒是不敢有意见,但我的胃有点不归我管,很叛逆……它要是又窜又拉的,我也控制不住它。”
叶璇白眼:“有病。”
秦郅诚不知又何时飘到她身后,跟个鬼似的,“有病的是我。”
向晨一顿,然后毫不客气哈哈哈哈拍腿大笑起来。
“……”叶璇微顿,不理解秦郅诚这种与生俱来的冷笑话能力是什么情况。
叶璇做的饭,是清汤火锅,只有牛肉蔬菜和盐,很健康。
向晨吃完叶璇就让他滚了。
向晨显然没吃饱,“饿……”
“打包带走。”叶璇给他支走,“你要真闲着没事干,回公司加班去。”
向晨撇嘴,“恋爱中的女人可真是狠心。”
叶璇没搭理他,直接给他轰走了。
等人一走,她回到客厅,蹲在秦郅诚身边,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轻皱皱眉道:“……果然又烧了。”
秦郅诚的印象里,自己没有发过烧,甚至没怎么生过病。
但在那天,撕开许家虚伪的嘴脸,揭穿秦父丑恶的过去后,心底那个沉积许久的心结仿佛被打开,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压力散去,心结消失,人就一下子扛不住,病了。
烧得很严重。
“你乖乖坐着。”叶璇将他摁在沙发上。
秦郅诚不言,只安静的任她摆弄。
她说,“啊——”
他张嘴,含住测温计。
过会儿,她说,“啊——”
他张嘴,她拔掉测温计。
又过会儿,她还说,“啊——”
他张嘴,被喂下药和水。
杯子还剩半杯水,叶璇也没在意,顺着他的杯沿径直也喝了口。
然后拿出自己口袋结账时用零钱兑换的小样软糖,对他说,“啊——”
她啊的一瞬间,糖不知怎的到了她口腔,而男人也冷不丁俯身,吻住她的唇。她的齿关为收阖,轻而易举被探进。
那样滚烫的温度,像是火炉,在她唇齿间旋转。
用力,炙热,窒息。
叶璇被吻得腿一下子软了,被男人双手插进发丝,他的面颊,躯体,呼吸,全都紧紧贴着她。
和平时一样,又不太一样。
叶璇被亲得神识都乱,满脑子黄色废料在胡思乱想,甚至在思考,他别的地方是不是也依旧很烫。
那么烫的话,体验是不是不一样?
她正思索着,身上被重力一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男人也跟着她往下磕了下。
额头沉到她的肩膀,宽阔的身形将她笼罩。
没了动静。
“……”
居然烧睡着了。
第129章 山后有狼
看着他的睡颜,叶璇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简直像个温顺犬。
毛茸茸的触感,柔软的毛发服帖蹭过掌心,叶璇低睫,抱着他,“安心睡吧,秦郅诚。”
秦郅诚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小小的他。
浑身真实的疼痛令他反应过来,他被父亲打了。
好像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暗无天日,抬头不见光。
他一瘸一拐的从卧室走出来,看见许泊许娴两姐弟坐在楼下,刚才还对他严厉相加的父亲好似突然变成了慈父,温情的招呼着两姐弟。
秦郅诚没有动,站在楼梯口的位置。
许娴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他。
她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嫌恶和恨。
秦郅诚依旧没有动,漆黑零星的额前碎发下,眼眸依旧无波无澜。
他后来被许娴堵在角落,发泄。
女孩子的力气确实没有他大,他如果挣脱,是可以挣脱开的。但他没有。
因为许娴的那些巴掌和拳头都发泄在了他的伤口上,很痛,撕心裂肺的。
后来还是许泊出现,惊恐的制止,抱住自家姐姐:“你疯了!你拿哥当沙包锤啊!”
许娴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流着泪,听到弟弟的声音,才终于抬头去看依旧站着的秦郅诚,眼泪又是一下子被吓了出来。
他脸上青紫一片,都是血,狼藉而平静。
因为他没有还口,没有还手,像个哑巴一样,许娴也没意识到她伤他这么重。
“……秦郅诚。”
她声音颤着,秦郅诚却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你别走……你不许走。”莫名其妙的惶恐将许娴淹没,她强制的想要困住秦郅诚,可被弟弟摁着,怎么也抓不住秦郅诚的衣角。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郅诚在她面前离开。
秦郅诚也不知道走去哪里。
他只是想走一走。
当灵泉寺的主持看到他时,是辨认了一会儿的,因为很少见到他,“慧觉法师下山施粥了。”
主持叮嘱僧人带他去处理伤口。
但他没停留,只是走到了个地方,歇下。
那棵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婆罗树在风的催动下簌簌作响,繁茂的枝叶扇动起似风铃,少年小小的身体蜷曲在树下,一动不动,映满了树叶斑驳的影。
不知过了多久,树叶再次摇动,那口古老的钟被敲响。
“嗡——”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个欢快的女孩声音,“主持,我采了山里红回来,慧觉法师呢!”
清丽,脆生,如钟响般干净。
那女孩跟她那位主持聊了很久,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似乎才注意到树边蹲了个人。
她疑惑地看了看,放轻脚步走过来。
她大概以为自己真的很轻手轻脚,但脚底踩着落叶的簌响声真的很吵。
她站在自己面前待了很久,久到秦郅诚觉得烦,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她。
女孩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
那是个怎样的女孩。
穿着庙里灰色的素衣,头发梳得光亮,脸生得还算标致,只可惜因为疯跑疯玩,脸上有了两片很蠢的高原红,笨扑扑的。
烦人精。
秦郅诚是这样想的。
一惊一乍,话又很多,还爱多管闲事。
因为她刚才同主持说,看见小四的衣服破了,还看到古钟旁有一摊鸟屎,她铲了没铲掉。哦,还有,昨晚上堂里煮的面条很硬,有点难吃,下次不要让师兄再煮面了。
怎么会有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
一定很招人讨厌。
烦人精不知道她被人冠上了这样的称号,捧着框里的东西给他,“你要吃一个吗?”
那是一筐山里红。
叶璇刚从山里树上摘回来的。
她模样有点小得意,有种刚打猎回来的骄傲感,从进寺这一会儿,已经给了不下十个香客分享,还有五个师兄弟。
没想到,这个沉寂的少年非但不买账,看了她一眼,漠然收回视线。
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知道对方是不喜欢被打扰。
但叶璇是二般人。
她从小没接受过太正统的教育,在寺里跟着师傅们只学会了善和热心肠,以为他是遇到了难事,叽叽喳喳关心起他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
“要抓紧下山,不然等天黑了,山后头有老狼。”
秦郅诚不屑一顾。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会信这种骗小孩的话?
眼瞧着对方横竖不理,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一副小大人模样,双手叉腰,“算了。”
“你是要睡觉吧。”她说,“我陪你,以防你爸爸妈妈来了找不到你。”
秦郅诚眼睫垂了下,仍是不吭声,只是将头埋进膝盖里。
他挺烦的,希望这个女孩赶紧走。
不过,无论如何,谁终究都会走的。
没人会陪着他。
浑身的疼痛感太过强烈,竟给少年产生了一种困倦的错觉,他这样想着,渐渐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落叶落在他的脚边。
声响令少年醒来,他像是被吓到,猛地收缩了下身子。
意识过来现在在寺里,秦郅诚紧绷的身子慢慢卸下防备,环顾着四周的地面。
正午时分,阳光普照大地,光亮得刺眼。
可唯有他面前这片树影下,却是极致的阴影。
秦郅诚怔了下,冷不丁再次听到那声钟响,“醒啦?”
他微顿,抬眸。
女孩坐在他面前的石桩子上,手里捧着那个盛满小山里红的框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和他说,“如果困的话,就再睡会儿,我替你挡着光呢。”
她没走,一直都没走。
她小小的身形落在地面,落在他的身前。
成了他的荫蔽。
……
秦郅诚醒来。
周围的环境,是他们的主卧。
他慢慢适应着从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中脱离出来,那些画面还未一帧帧褪去时,他在他的面前看见了同样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