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依稀记得,对方很贴心,每次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来帮她。
叶璇感激,但却又敏感的觉得他好像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她每次有问题,他都会帮。
就连李宗乾唯一出席的那次聚会,也是坐在一旁,不声不响。
等到她被朋友扶上了出租车,才别开眼,走人。
也是在那个晚上,她意识到了不对。
所以第二天,叶璇买了份布丁送过去,和他说:“谢谢师哥这些天的帮忙,这是我男朋友买的,你可以尝尝。”
她礼貌地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回绝了他的好意。
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有别人,所以她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
后来,李宗乾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也是那年,李宗乾大四毕业,离开了京北大学,而在沈培延苦追多日后,叶璇也终于答应和他复合。
那年新年,她照例群发给大家新年祝福语。
【新的一年,祝大家万事如意,天天开心,天天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天天都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
如今看来有些幼稚的话,却是当年时兴的可爱真诚。
那个深夜,她收到了很多回信,其中不缺乏那条平平无奇的回信。
【你送的布丁很好吃,谢谢,新年快乐。】
然后,他被更多的祝福语淹没下去,不见踪迹。
她不知道,她送布丁的那天恰好是秦郅诚的生日。
她也不知道,那句新年快乐是秦郅诚删删改改多少次,最终摁下了送出键。
她不知道,因为他只是她世界的过客,是局外人,是陌生人。
他们只是在那天的某一时刻,突然抬起头,眸中映上了同一场烟花,然后同步低下头,叶璇雀跃的抓着烟花棒扑进沈培延的怀中;秦郅诚从黑暗中起身,走出门外,迎接更黑的黑暗。
世界像是分割成两个,一阴一阳,他们从不会站在同一个世界里。
他从来都知道。
他即将要上任致和的领导岗位,不知道要面临的是什么,只知道未来的路会很艰难,可能会很难扛。
新年快乐,叶璇。
新年快乐,所有人,那年另一个快乐世界里的叶璇说。
……
叶璇说不上自己现在的情绪。
她只想抱一抱秦郅诚,勇敢的抱一抱,认真的抱一抱,不留余力的抱一抱。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上前,扑进他的怀里,用力地收住他的腰腹。这次是她向他走近,是她迈出了这几步。
她吸了口气,“秦郅诚,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好多年了吧,在我不喜欢你的岁月里……”
秦郅诚被她抱着,他的眼睫一点点垂下来,是安静的状态。
“也没有很久。”他讲。
“也不觉得很久。”又安静了片刻,他静静说,“喜欢着喜欢着,这些年就这么过来了。”
叶璇真的变成了个爱哭鬼。
她又想哭了。
但她忍着,嘴角向下,颤着声音质问他,“你就不能再多靠近我一点吗?再多靠近我一点,我就会知道你了啊。”
秦郅诚俨然是那副模样,揩去她眼角的泪,“对不起。”
“你又没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眨眼的瞬间泪掉下来滴,没好气锤了下对方。
“让你哭了,对不起。”秦郅诚失笑,似乎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叶璇吸了下鼻子,“我只是在想,如果饿能早一点让你进入我的生命里,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也不会……”
也不会,让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自己一个人。
她至少可以陪着他,可以陪他走过那些沉寂的,自我挣扎的黑暗。
“叶璇。”秦郅诚叫她,他的声音带着引导性恋人如此温和的低沉,“别自责,你已经陪了我很多年。”他补充,“即使是在你不记得我的那些年里。”
和叶璇不同。
秦郅诚的世界很枯燥,很单调,只有凌虐,凶狠,叱骂,黑暗。
还有一盏灯。
那盏昏昏然着的灯,是他活着的希望。
叶璇的世界里没有他,他的世界里只有叶璇。
她是一个人,一盏灯,也是一道信念。
秦郅诚从前从未想过要占有她,现在也同样。他只是从仰仗光,走到了靠近光。
叶璇很内疚。
但请不要内疚,他尝过了人生滋味酸苦辣咸,只有她是一道光。
每当无出个想要踏进深渊的时刻,仰起头,光永远在。
他对此已经很知足。
也觉得很幸福。
即使他不曾被记得。
第139章 手下败将
沈培延从医院清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
他伤得太严重,多处挫伤,骨折,没死,却也跟死差不多,浑身打满钢钉钢板,最初连行动都是困难。
在医院待的这段时间,也会是他最后接受光明的时间。
六年。
一个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日子。
等出来后,他的女儿应该已经快要上学前班。
父亲应该也退休了。
还有叶璇,她……
沈培延闭眼,不再去想。
在沈培延住院期间,孙佩佩走手续,来看过两次,每次都是以泪洗面。
但因为能看望的时间太短,每次都说不了两句话就走了。
回到家,孙佩佩依旧在沈母身上发泄。
她好像真的有点疯了,“你以为你的儿子有多厉害?有多有能耐?还不是把自己亲手送去了警局里,我还指望着他能带我过好日子,结果呢?啊!这现在过得是什么狗屁日子!”
她除了照顾女儿,还要伺候一个瘫痪的老太太,还有个即将要入狱的丈夫。
孙佩佩快要疯了,她不知道她梦寐以求的豪门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她开始饿着沈母,不准给她吃饭,不准给她收拾,床上恶臭无比,她看着沈母屈辱的泪水只会觉得痛快。
再然后,她也含着泪再次去见沈培延,做一个柔到至极的妻子。
沈培延入狱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沈母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好。
郑宋曾去看望过两次,都被孙佩佩用理由拒绝了。
郑宋觉得奇怪,还未来得及主动去查,倒是有人先找上了门来。
“求求您,郑先生,求求您救救我们夫人吧……”何姨哭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止不住地央求,“她快不行了,背后生了太多疮,再不治人真的就不行了。”
郑宋当时一听,脑仁“嗡”的一声。
他顾不上问怎么回事,去前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几乎是和医生们同时到了现场。
沈母躺在床上,那模样几乎瞧不出半分从前的样子,浑身发着腐臭,她的身上多处溃烂,身边也是没人收拾过的排泄物,奄奄一息。
郑宋出去吐,又震怒:“你们怎么把人养成这样?!”
何姨一个劲儿的哭,“求求您放过佩佩……她也只是一时糊涂,她没有坏心思的……”
何姨一直替女儿瞒着。
可此刻,沈母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她实在于心不忍,这才求助。
但她错就错在太过愚昧,认为郑宋会真的放过孙佩佩。
沈培延得到消息,还是已经出了院,在拘留所和郑宋打电话才听到的。
他听着郑宋一一细数这些天孙佩佩的行迹。
洗漱着,她是如何让自己母亲瘫痪,又是如何殴打、放任一个瘫痪的老人在房间里自生自灭。
沈培延额头的青紫暴起,抓握着电话的手发紧。
郑宋替他处理着各种事项,将沈母送到医院,也安排好了之后住养老院的进程。
沈父也在此刻赶回来,看到瘫痪的老伴忍不住红了眼。
闹了一辈子,但终究是替他撑起这个家,又照顾了孩子这么多年,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这最后岁月里照顾她,还她的恩,到了下面两不相欠。
真正等到孙佩佩来看望沈培延的时候,双方其实都已经很平静了。
他们隔着一闪玻璃对视,孙佩佩看着他,良久,也终是落了泪。
她倔强的说,“我不后悔。”
沈母并不无辜,所以她不后悔。
沈培延沉默了片刻,“女儿归我,郑宋那边会照顾好她,想来这样也不会影响你以后的婚姻。”
孙佩佩抽了下鼻子。
“家里想带的东西都可以带走,算作补偿。”
孙佩佩固执的问,“这段婚姻的补偿还是这十几年来我跟你偷情的补偿?”
沈培延没理会。
“孙佩佩。”他说,“我们离婚吧。”
孙佩佩笑了,“好啊。”她笑着流泪,“反正自从我嫁给你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我突然觉得我这一生好可悲,前半辈子都败在你这个不爱我的人手里。其实你好像真的没做错什么,你只是不爱我。但你也活该,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得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