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条横幅,分别在挨打的仆妇和侍女手里,一路举着,让百姓们看到。
所有随行的人,身上都是“走狗”两个字的板子。
这一路,他们都不敢抬头。
手里的横幅不敢放,身上的板子不敢摘,内官很是贴心地带着人一路监督。
这样的情景,自然吸引了很多人。
百姓们看到横幅上的内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年梁紫玉被国公府选中的时候,梁家闹出那些事,他们也是见证者,余氏要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取代梁大人去世原配所生的梁紫玉,结果崔家根本不买账。
这些年梁家仗着是镇国公府的亲家,在京都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了。
那个余氏还以岳母自居,从镇国公府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镇国公父子刚死,能够惹怒梁紫玉的,估计是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个不再有镇国公父子坐镇的国公府,嫡女都被安南侯府明目张胆地欺负,出身低微在娘家从来不受重视的将军夫人,自然会成为娘家眼里的一块肉。
梁大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家奴办事不力,反而背着板子回来,而且还有宫里的人押送。
“老爷,紫玉这丫头是糊涂了不成?如今梁家才是她真正的依靠,她竟然如此打娘家的脸!”
余氏也听说了横幅的内容,不禁一阵气愤。
梁大人大腹便便,满眼失望。
“她这个性子,算是彻底随了她亲娘了,不顾大局,不知分寸。”
余氏顺着说下去:“姐姐死了之后,我也是认真教导过她,当年就怕她不懂规矩会得罪了国公府,可是她存心要离开梁家,索性这两年国公爷和世子不怎么在家,才没有让人挑出来她的错处,如今正是需要娘家帮衬的时候,怎么就闹出这种事?”
梁大人也是越听越生气。
“逆女,这些年真是白养她这么大,我哪一点对不住她?”
“老爷不清楚么,从我进门那天开始,姐姐就看不起我,这份轻视,自然也耳濡目染被紫玉学了去……”
梁大人的表情越发难看。
“昨日说好了回来商量一下国公府将来该怎么办,她失约还没有任何解释,今日你不过是派人上门去请,她又联合那个和离的小姑闹出这么一出,是真的把我这个亲生父亲的脸扔在地上踩了。”
“罢了,终究是我这个继母没有威信,纵然得到所有人认可,在她眼里还是没有办法取代亲娘,连累的老爷都被她记恨。”
在挑拨梁大人和梁紫玉的关系上,余氏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不孝女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梁大人气呼呼地往外走,余氏也装模作样地一边劝,一边跟着。
大门口处,聚集起来的百姓看到他们出来,都在等着看戏。
看清楚横幅上的内容,余氏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也忍受不了。
这么明晃晃的“余氏不要脸”五个字,就跟着这群不成事的狗奴才招摇过市这么久,她还有什么面子?
梁大人更加在意将军夫人跟梁家断绝关系那一条,真是反了天了。
“你们什么情况?”
梁大人还想保持威严。
带头那个仆妇跪倒在地,话都已经说不利索:“回大人的……的话……奴婢……奴婢……”
“不如咱家给梁大人解释……”
传旨的内官态度平和地冲着梁大人说道。
“这位是?”
梁大人至今官职不高,故而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太后近侍。
“咱家只不过是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奴才而已,今日去国公府传太后懿旨,刚好看到这群刁奴正在欺辱将军夫人和安国郡主。想着梁大人未必相信,故而同来做个人证。”
内官的话,让梁大人原本还想算账的心直接死了。
“不知公公驾临,有失远迎,本官——”
“梁大人不必多礼,咱家说过了,只是传太后懿旨顺路做个人证,并不是来梁府找麻烦。”
余氏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公公方才说安国郡主……”
内官终于带上了一丝冷笑:“太后娘娘册封了镇国公之女崔安如为安国郡主,并有言在先,若是有人觉得国公父子不在,就能欺负郡主,宫里自然会帮郡主做主。”
看着梁大人和余氏惊慌的表情,内官提高了声音提醒道:“贵府这几个下人对着郡主大呼小叫,污言秽语辱骂郡主身边侍女,还对将军夫人出言不逊,咱家都已经看到了。至于要不要上门道歉,你们自己斟酌吧!”
梁大人和余氏两个人相顾无言,崔安如竟然封了郡主?还有太后撑腰?
半晌,梁大人才反应过来。
“夫人,事到如今,只能是你去道歉了。”
第20章 同罪两罚
余氏看着那几个下人,只想让他们马上死。
“还是你们劳苦功高啊,没有把事情办成,还要劳动我亲自去帮你们道歉。”
她的嘴角压着狠毒,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
几个下人更是知道她的手段,心里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
“还不快把牌子摘下来,丢人现眼。”
太后的人走了没有多久,皇上那边传旨的人也到了镇国公府。
“参见将军夫人,安国郡主。”
太后册封的事,宫里自然是最先传遍了。
“吴公公,有礼了……”
梁紫玉赶紧还礼。
“老奴奉命传旨,需要江氏母女同去。”吴公公很是客气地说道。
被崔安如救下来的江氏这两日一直都在怀疑她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之中,原本那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看自己的女儿更不顺眼的婆母,还有那个从军归来却要另娶他人的丈夫,突然从她的生活之中被抠出去了。
“这是自然,要让他们自己亲眼所见,那种烂心烂肺的男人该有什么下场。”梁紫玉说了个痛快。
吴公公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对局促不安的江氏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别怕,错的从来不是你,昂头挺胸。”
崔安如只有这一句鼓励,说多了也没有必要。
江氏带着女儿给崔安如跪下,诚恳地磕了几个头,才跟着吴公公离开。
皇上已经查明,江氏的丈夫是萧让初入军营时麾下的兵士,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没有得到重用,却也很幸运地存活到最后,跟随胜利大军归来之后,已经飘飘然,没有先回家,而是去找了丧夫的青梅竹马。
这样的经历,跟崔安如何其相似。
只不过萧让军功卓著,又已经封侯成为典型,林知音本人也算是在边关立下功劳。
而这个兵士,想要用这样的身份复制萧让的挡箭牌,确实太难,而且那个青梅竹马,也没有给战场做出任何贡献,更何况江氏还有个将近十岁的女儿。
这样的小人物,原本用不到皇上亲自定夺。
只不过他们遇到了崔安如,经过翊王殿下的手,又推到了太后娘娘跟前。
那个兵士被逐出军籍,并处以杖责,青梅竹马直接被没入贱籍,发卖青楼,不得赎身。
江氏和女儿拿着所有的家产顺利和离,并且被赶来的父兄接走。
同样的行为,只因为地位不同,贡献不同,处罚结果也是截然不同。
吴公公宣读圣旨之后,还特意去了一趟安南侯府,说是皇上给萧让带话,让他持身中正,也要约束下属,并且告知了圣旨的内容,崔安如加封郡主的事,也没有遗漏,之后没有多留就直接离去。
“让儿,吴公公这是何意?”杨氏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皇上在施恩,是让我记住,我的事有他兜着,不然我已经像是那个兵士一样一无所有了。”
萧让心情复杂,这几日除了在埋怨崔安如,他也疲于应对林家的监督和温家的冷眼。
至于朝中那些一心敬佩镇国公父子的大臣,更是不想跟他说话。
只怕他们费心筹备的婚礼,能来的人寥寥无几。
“听闻那个女子是安如那日进宫路上顺手救下来的。”杨氏在一边提醒了一句。
老太夫人却轻蔑地说了一句:“跟她沾上边的,准没有好事,幸亏当初让儿没有跟他洞房就去了边关,不然就要跟镇国公父子一样躺在棺材里面回来了。她天生孤寡,一定能克死所有身边人。”
崔安如没有留下任何嫁妆,逼着他们归还了两年的花销,还停了自己的名贵药材供应,桩桩件件都让她肉疼。
若是诅咒有用,崔安如在老太夫人这里一定死得五花八门。
杨氏叹了口气:“终究是缘分一场,母亲,知音马上就要过门了,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萧家的骨肉,母亲的身子比两年前好多了,能看到四世同堂,何必想那些不开心的。”
老太夫人却不依不饶:“是她自己不珍惜,我倒是要看看她离开让儿,又没有了父兄这样的依仗,将来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