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薛均安捏住鼻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徐让欢似乎很喜欢这个表情,附身贴在她耳后道,“怕了?”
  他退后一步,扯住薛均安的后脑勺,阴厉道,“可没逼你跟我走。”
  “你想干什么?”她没料到徐让欢是这样极端,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
  可是她越惊恐,他就越兴奋,徐让欢忍不住大笑起来,似乎看着别人受折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侍卫已在此恭候多时,徐让欢一把将薛均安摔到侍卫身边,冷冷吐出三个字,“丢下去。”
  “是。”侍卫一掌拍在薛均安后背,将她推进血水潭中。
  血水浸透了大红婚服,薛均安强忍住胃里的难受,想要说什么。
  侍卫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蹲在岸边,一手攥住她的后脖,将她的整个脑袋伸进水中。
  薛均安几秒后才重见天日。
  回过神来时,白皙的手腕已被镣铐铐住,勒出一道道血痕。
  徐让欢缓慢停在她眼前,笑得人畜无害,“啧。父皇的眼光愈发好了。”
  薛均安忍着怒意,死死瞪他一眼。
  徐让欢依旧在笑,“希望下次也能见到薛姑娘这般瞪我。”
  说完,徐让欢起身离开,侍卫上前,用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
  视觉被掠夺,其他感官放大无数倍。
  小蛇钻进她的衣衫,趴在她的胸口,一只、两只、三只,滑腻的感觉布满全身。
  恶心的感觉勾起她某些痛苦的回忆。
  他是在……
  想起什么,薛均安的瞳孔放大数倍,大叫,“太子殿下留步!小女这里有您想要的东西!”
  徐让欢明显不信她的话,脚步声没停。
  薛均安只好继续大叫道,“‘纺绫罗’乃东渊四大邪术之一,太子殿下修炼此术确实可让法力大增,但是也有弊端,那就是自我吞噬,如果没猜错的话,太子殿下应该受亏血之苦吧?”
  徐让欢顿了顿,依旧是慢条斯理,“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能治太子殿下的法子。”薛均安回答。
  徐让欢站在高台上寂了寂,双手背在身后,食指缓慢的叩了叩手背,“说。”
  薛均安知道,这是她翻盘的筹码,不能说。
  “太子殿下食‘纺绫罗’确实可以让功力大增,可是每次食用完后太子殿下是否觉得昏沉倦乏?自我吞噬,也就是反噬,指的是如果没有其他良方的供给,盲目服用‘纺绫罗’的话,只会适得其反,不仅不会功力大增,甚至还会被反噬丧命。”
  徐让欢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有耐心,听完她的一大段话,再次往外走。
  啧,他徐让欢可不是让人吓大的。
  见他不信她,薛均安慌了,“信不信由您,只要您抓几味药过来,我便可制出那良方,为太子殿下排忧解难。”
  “小女已被镣铐锁上,想逃怕是比登天还难,与其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等死,小女更愿意倾尽所有,为太子殿下分忧。”
  拼命苟活于世的样子真是像他。
  徐让欢看着她,缄默一瞬,头也不回地离开,“就按她说的做吧。”
  次日,徐让欢前来验收。
  侍卫将薛均安所制药丸送至徐让欢手中。
  不过,徐让欢却没有吃下的念头。
  棕色药丸在他指尖捻来倒去,把玩得不亦乐乎。
  有些乏了,他才缓步靠近薛均安,一手捏开她的嘴,一手将药丸塞了进去。
  这还没完,修长手指伸入她的口腔,确保她咽下去后,才拿帕子擦手。
  他疑心病很重,怀疑她要害他也是在所难免。
  出乎意料的是,服用药物几日后,薛均安竟神奇的痊愈了,不仅被蛇咬伤的痕迹消失,就连气血都好了不少。
  阴冷潮湿的水牢里,一束灯都没有点。
  隐在暗处的徐让欢悄无声息观察着那个被蒙住眼睛的女人。
  思虑良久,徐让欢忽而笑起来,慢慢靠近她,“薛姑娘确实有点用处。”
  “配得上为我排忧解难。”
  少年的气息渐近,薛均安不自觉紧绷起来,头偏向一侧,“能为太子殿下分忧,实乃小女荣幸。”
  下一秒,细长手指挑下她眼上的布条。
  薛均安一睁眼,就看见徐让欢脸上温柔的笑容。
  如若不是亲眼见过徐让欢的所作所为,她也难逃被这副柔美的皮囊蒙骗。
  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甚至能看清少年眸中的自己。
  少年嘴角噙笑,笑的明媚动人,至于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这点没人知道。
  薛均安看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
  薄唇微张的瞬间,徐让欢的手指再次伸入她的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薛均安发出声声呜咽。
  徐让欢却是笑得更加兴奋,“薛姑娘,我刚刚喂你的……”
  “是毒药哦。”
  第4章 花楼(上)
  薛均安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被徐让欢捕捉到了。
  徐让欢满意的起身,慢条斯理解开她手上的镣铐,“别担心,只要薛姑娘乖乖听话,每半个月自然会给你解药。”
  薛均安看着他,转了转被铁铐勒红的手腕,识趣的问,“小女该怎么做?”
  不吵不闹。
  挺好。
  徐让欢说,“薛姑娘待会儿就知道了。”
  *
  薛均安成了徐让欢的宫女。和春桃一起,住在宫内一间不起眼的厢房中。
  起初,春桃见到她很是惊讶,“薛小姐?您怎么在这?”
  薛均安以为春桃是问她怎么没失踪,哑口无言。
  没成想春桃说的不是这个,“太子殿下不是偷偷把不愿意嫁进来的新娘都送回家去了吗?”
  所以……春桃认为她现在应该安然无恙的待在薛府继续做她的薛家三小姐?
  薛均安问,“是太子殿下亲口说的?”
  “不是,”春桃摇摇头,双颊不自觉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是阿尧哥哥说的,他是太子殿下最信赖的人。”
  “你说的阿尧是谁?”
  “就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段尧。”
  薛均安想起水牢里那个动作粗暴的侍卫,若有所思。
  春桃又说,“薛小姐,事到如今,春桃也不瞒你了。”
  “其实,那些消失的女眷都是太子殿下私自送出宫的。”
  “虽说太子殿下这个举动越轨,但太子殿下毕竟也是好意呀!您可千万别向陛下告状。”
  多虑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借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而且那皇帝老儿多半也是个傀儡,她薛均安就是告状了,只怕对徐让欢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这点她推测的没错。
  就在此时,大殿里的皇帝正被对面气定神闲的少年威胁。
  “父皇若是想繁衍子嗣,儿臣自然赞同。”
  徐让欢慢条斯理将茶叶送入茶壶,沏好茶后送给徐胜,柔情的笑眼似有似无盯着徐胜,里面藏着徐胜看不懂的野心。
  “可是您的子嗣是否能顺利出生,乃至顺利长大,就不得而知了。”
  徐胜接过茶杯,没有喝。
  徐让欢继续说,“若是父皇不信,大可以去后院的树林里瞧瞧,”
  “弟弟们的人头啊……”少年轻笑出声,“还在树上挂着呢。”
  薛均安愣了愣神。
  没得到回应的春桃有些尴尬,轻咳两声,“薛小姐还没告诉春桃,为什么会出现在春桃屋里?”
  “家中出了点变故,太子殿下好心收留,让我同你住在一起,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薛均安说。
  “好呀好呀,”春桃看起来很高兴,“之前春桃都是一个人住,孤单极了。有薛小姐陪着,以后的冬天应该就没这么冷了吧。”
  “哦对了,薛小姐家里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春桃问。
  “不必担心,没什么大事。”薛均安说,“以后也不必叫我薛小姐,听着生分,就叫我均安吧。”
  “好!均安!”春桃笑弯了眼睛。
  她领薛均安在木桌前坐下,递过来一碗粥,“均安,尝尝春桃亲手做的白蔻莲子羹,刚做的,可新鲜呢。”
  白蔻……
  薛均安接过碗筷,视线定格在瓷碗内的豆蔻上。
  良久,似乎想起什么,薛均安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春桃,多谢。”
  *
  薛均安曾在古书中见过一种药,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毒性,却内含剧毒,普通人服下五个时辰后必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而这味药的主要原料不是别的,正是白蔻。
  住进宫中之后,老皇帝还在物色新的新娘,徐让欢也是一次都不失手,后来的新娘也一个个被送入水牢,有去无回。
  结果就是徐让欢反噬严重,于是隔三岔五就会问薛均安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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