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领她来高台,向所有魔族人说明她是新一任的圣女,任何人不得对她无礼,甚至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言语戏弄妧妧的那两个看守人。
迟浸月对她好,不求回报的好。
与此同时,他亦会给她亲人角度的建议。
比如——
“妧妧,你来魔族也有些时日了。”迟浸月踏入她的房间,于梳妆镜前的女子身后站定,缓缓铺垫道。
“本座听闻一些风声,说你曾与仙君有染……可有此事?”
不怒自威,迟浸月天生的气质。
妧妧眼也没抬,不置可否,“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
迟浸月继续说,“既然如此,何不斩断情丝,消除和天族的记忆,潜心留在魔界与本座共同打理事务,可好?”
提及那段旧情,提及裴清岐这个人,迟非妧心中难免“咯噔”一声。
她缄默一瞬,抬头看他,抿抿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
第77章 新生(一)
听了这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之人的话,迟非妧于夜里独自前往幽兰谷,没人知道她望着那一弯皎洁的明月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世人只知回到迟浸月眼前时,女人眼中的戾气全无,想来是将天族那群无情无义之人全部忘了个干净。
大殿之上,迟浸月半撑着头,微眯着眼看她。
看她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朝他行礼,“参见魔君。”
迟浸月这才懒洋洋抬了下手,示意依偎在他怀中服侍之人退下,待到那妓子离开,迟浸月才正襟危坐唤妧妧起身。
他温柔的看着她,“妧妧既已消除了那些不好的记忆,本座以为,娶亲之事,也该提上日程。”
毫无铺垫的平铺直叙。
着实没想到迟浸月开口竟是这个话题,话音落下,妧妧先是一顿,而后产生一种本能的抗拒。
她仰起头,对上迟浸月眼神之时,煞白的面上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四目相对,迟浸月看见妧妧的薄唇微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碍于情面,只好又生吞回腹中,将视线落在身边的臣子身上。
迟浸月看穿了她的心思,身子后仰,双手拢于身前,大拇指互相缠绕划圈,眼神也随之落在拇指的那枚做工精美的玉扳指上,“本座知你想问什么。”
他看着她,手中动作一停,“妧妧可是想问,且刚回族没多久,本座为何如此着急将你嫁出去?”
“魔界战事颇多,每年伤员激增,可拥有魔族纯正血统的人却少之又少,大敌当前,舅舅恐是怕后继无人,叫旁的部下夺了位子。”妧妧回答。
“聪明。”迟浸月笑,“不愧是我魔族后人。”
“可这生儿育女的担子为何落在你一个女儿郎身上呢?”迟浸月自问自答,“其实本是不用的。”
忆起一些往事,迟浸月脸上难掩失落,“只可惜本座早已心有所属,恐不能为魔界繁衍后代了……”
点到为止,妧妧没再细问,恭敬的行礼后,便转身离开大殿,“能为舅舅排忧解难,乃妧妧之幸。”
一直到出了大殿的门,门口候着的丫鬟才小步跟在妧妧后面,一边琢磨着主子的心思,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圣女可是……不想嫁人?”
“怎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
迟浸月的速度很快,翌日,大殿门内门外便招揽了一众青年才俊,只怕是当今圣上选妃也没这架势。
妧妧姗姗来迟,急匆匆抵达大殿的时候,恰逢各家少爷公子争奇斗艳。
为首的少年一袭玄衣,腰间佩一抹碧色,正双手抱拳,朝台上的迟浸月自我介绍,“魔君,在下乃宋氏一族长子,宋莫闲,家父宋迟与魔君出生入死,曾立下战功屡屡。”
“切,谁人不知那宋迟久病卧床,还在这炫耀昔日光辉呢。魔君!在下乃西陈家次子陈卿,自长兄镇守魔族边界以来,鲜有外族侵扰。”
“早闻圣女花容月貌,魔君又对其爱护有加,现谁人不想攀亲?”
……
台下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令人闻风丧胆的迟浸月如今也不禁有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之势。
男人颇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正愁如何叫台下之人闭嘴,打眼扫过去,恰好在茫茫人海中瞧见妧妧。
女子身着一身淡雅素衣,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迟浸月看见她,仿佛瞧见救世主般,连忙起身招手,叫她同坐,“妧妧,你终于来了!”
仿似这婚事是她央求着推进的似的。
听了魔君的话,众少年纷纷顺着迟浸月的眼神看去,而后不由分说,自动为妧妧让出一条道。
妧妧点头道谢,直上大殿,径直走到迟浸月身旁,还没待她坐稳,迟浸月就火急火燎递来一叠画像,好像择婿一事方才开始,他就已经想结束了。
“妧妧,你瞧瞧,这些都是我魔族仪表堂堂的公子哥,你看看是否有眼缘的?”迟浸月问。
妧妧垂眼,只看一眼画像上的人,便将画像束起,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妧妧从不以外表为衡量夫婿的唯一准绳。”
“好!”正愁着如何叫台下之人闭嘴,迟浸月当即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各家公子请安静些,今日择婿与昔日不同。”
迟浸月看了眼妧妧,又重新看向台下,“共分三场比试。”
语毕,台下窃窃私语起来。
“肃静!”被迟浸月的手下打断。
迟浸月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第一局,狩猎。”
“我魔族密林妖气恒生,三柱香的时间,谁猎到的猎物最上乘,谁便能夺得圣女芳心。”
“众才子可有异议?”迟浸月问。
台下顿时森然一片。
众所周知,魔界密林乃无人管辖之地,曾有传言不少生灵在此处丧命,乃穷凶极恶之地。
异议不敢提,不过此话一出倒是赶走不少胆小鬼。
三柱香的时间过后,各家公子开始汇报自己的战果。
其中,数宋家战果最为丰厚,“回禀魔君,臣子猎到一头野熊,三只鹿及两条毒蟒。”
迟浸月点点头,“陈家呢?”
“回魔君的话,臣子猎到野猪两只,猎豹一头,兔子无数。”陈卿说。
“也不错。”迟浸月回答,说罢,朝台下大呵道,“可还有哪家公子战果更佳?”
“我。”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娓娓动听,又漠然傲骨,妧妧不自觉抬头,想看看那人的脸。
只见,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直直上前,从下往上看去,男人步履急促,衣角染上几缕鲜红的血迹,腰间佩戴的玉器似曾相识。
她缓慢的眨眼,徐徐往上看去,掠过男子宽厚的胸膛,突出的喉结,薄薄的嘴唇,最终,落在他冷漠的眉眼。
那是一个极为古怪的男子,就在妧妧看向他眉眼的瞬间,他也一瞬不瞬盯住妧妧的脸,眼中野心丝毫不掩,好像在说着,她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是他的人,永远也逃不掉。
可她,分明从未见过此人。
四目相对,心口隐隐作痛,纤纤玉手捂住心口,妧妧抢先一步,撇开视线。
不仅迟非妧没见过他,就算是统率全军的迟浸月亦没见过眼前的男子。
迟浸月睨他一眼,漫不经心,“你是何人?”
裴清岐俯首称臣,“回魔君,我乃徐家三少,徐让。”
徐家?没听说过。
迟浸月挑了挑眉,又扫了扫他的装束。
怕是小门小户前来攀权附贵的庶子。
迟浸月嗤笑徐让的自视清高,毫不在意的问,“你猎到什么?”
“臣子猎到三只老虎,两头棕熊,五只猎豹。”裴清岐说。
“只用了三柱香的时间?”迟浸月一愣。
“不到三柱香的时间。”裴清岐回答。
气氛就这样寂了寂,迟浸月清咳了声,“徐家可谓人才辈出,一骑绝尘,取得首局胜利。”
“谢魔君。”裴清岐说。
第二局是对联。
妧妧心有余悸,没心思听下去,而迟浸月也心事重重的观察着局势。
那名叫徐让的男子又是出类拔萃,若是他再赢得这第二局……
事到如今,迟浸月有些急了,他可不想叫自己千辛万苦找回的侄女叫一个不入流的野小子娶了去。
这般想着,迟浸月朝手下招了招手,俯身,在其耳边秘密说了什么,不到两三秒,手下便离开了。
迟浸月也作势换上一副笑脸,“这时候也不早了,本座吩咐手下为各位公子准备了一些茶食,不如稍作休整,再进行第二局和第三局的比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