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然的汇报音引炸出的不仅是姜以禾,还有楼止。
  但他却不像她那般大惊小怪,反而轻嗤一声,懒洋洋地偏头,语气不慌不忙而又带着得意,活像揪住她的小辫子般取乐。
  “姜以禾,原来你喜欢这样啊...”
  他慵懒着拖长着尾音,一字一句都似将她放在火上炽烤般煎熬。
  “不是不是!我刚刚只是...”
  她结结巴巴也说不个所以然来,难道要说自己刚刚色心大发被鬼日迷了眼?
  姜以禾:好了,人生耻辱又多了一项。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彻底抬不起头来时,他却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字一句道:“但是很抱歉,我不喜欢。”
  “?”
  姜以禾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悬着不动,见他为难地蹙起了眉,脸上没有被偷亲的惊慌和羞怒,反而是像是在....拒绝自己?
  “《经说》,作是观想时,即同一体性自身金刚杵,住于莲华上而作敬爱事,如是诸大菩萨等,作是法时得妙快,乐无灭无尽。”
  “世人皆沉溺爱欲,于肌肤相亲中获取欢悦,想必也是想体验神佛之乐。”
  说着,他忽地嗤笑继续道:“唇齿相吮、缠绵床褥在世人眼中成了雅观,可在我看来,无非是肥满堆案,无病呻吟,像路边发了情的野狗般,自诩难舍难分地交换唾津,很是恶心。”
  听着他说了一大堆,姜以禾没怎么听懂,但意识越是越发清醒,并且犹如从暴风眼疾驶而般虽心有余悸但也逐渐归于平静。
  “所以...你不喜欢我贴的你太近?”
  “嗯,不喜欢,我会觉得恶心。”
  “……”
  忽地,姜以禾心头上的羞赧氤氲顿时消失不见,她眨巴着眼一字一句消化了这一信息,最后重获新生般如释重负。
  立马痛彻前非地积极改悟道:
  “好的!我记住了!以后绝不会再干这种事!”
  “大哥威武!小弟膜拜膜拜膜拜你!”
  绻缱暧昧的氛围顿时变成了赤心肝胆的忠义现场,此刻姜以禾对他的只有“敬重”二字!
  只要他不在意,以后别说是亲他了,就算摸他一根手指头她都会良心不安!
  “既然如此,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她讪讪问道,原以为他还要在纠缠一番,却没想到他竟利索地应许了,不仅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还顺便给她披上了袍子。
  语气沉了几分,“姜姑娘这身衣服烂得很,日后还是别穿了。”
  “是是是!那我就先走了。”
  “嗯,姜姑娘明日见。”
  他轻描淡写的“明日见”三字当即让她一怔,似淬着毒汁的晚风密密麻麻地吹拂着她的背,将沁出的薄汗吹得刺凉入骨。
  她只愣愣地点着头,随后立马逃也似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楼止忽地触上了方才被她亲到的唇角,回想起她满面羞赧与慌措,他微微勾起唇角。
  “倒也算一番别致景象啊……”
  第12章 线(捉虫)
  “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那杨家大朗竟如此失礼,改日定让他好好登门道歉!”
  “夫人言重了,本就作乐玩试,想必那杨家公子也是醉晕了头罢。”
  见他是如此通透之人,杨大夫人倒是颇为赞赏了几分,心中的猜忌也是渐渐放下了人。
  早在后院闹鬼一事,她便寻遍城内高僧做法除邪,可但凡来过的人就如遇上恶煞般面露恐色不欲继续。
  杨大夫人心下一慌,只当宅子里被下了什么降术想请些诛邪师来,一位眼疾的少年便找上了门。
  原本看他年纪尚轻,且还是个眼瞎了的,杨大夫人本不放在心上,正欲将他打发了的,他却道出了自己小儿患有游眠之症,还每每夜里惊叫的怪事来,当即将他宴请府上除祟
  早间于亭堂,更是准备了满满一桌的菜肴以示恭敬之意,就连亲儿子杨三牧看了都连连惊叹不已。
  “这早日还是第一次见吃猪肘子的!娘您可真偏心!”
  杨夫人瞪了他几眼,低声训斥:“你倒挑起娘的不是了,要不是你技不如人,道长也不会受那番委屈。”
  杨三牧吃了瘪,也不得不承认昨晚自己的失举,只能满心歉意地给他夹了些菜去。
  “昨晚是我不对,我杨三牧向道长赔礼不是。”
  楼止只听着,温敛着微微点头,实则心里平淡如水,觉得无聊得紧。
  “除祟一事就劳烦道长了,我一介妇孺帮不上什么忙,就让牧儿陪着道长一道替我全权决策吧。”
  半饮清茶后,杨夫人被搀着离了席,顿时只剩下两人。
  对于要亲自去抓鬼这件事杨三牧心里还是怵的慌,万一抓鬼不成还倒惹一身祸他不就完玩了吗?
  他抖着机灵,瞬间想起另一人来。
  “道长,其实后院那晚见鬼的不仅我一人,还有人在呢!不如我把她也找来,这样兴许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于是,一整晚没睡好的姜以禾又被马不停歇地召来。
  四目相对的那刻,让昨晚的回忆压都压不下地在眼前闪过,她低了半辈子的头在一刻仿佛真的要掉了……
  “姜花你干嘛呢?干嘛像找不到地方拉尿的小狗似的磨磨蹭蹭的?还不来给道长问安。”
  姜以禾只恨不得一拳砸碎他二百五十克重的头!怎么哪哪都有他啊?
  她半推半就,有一步每一步地终于挪到了他跟前,挤着苦不堪言的笑,勉强问候了一声。
  “那个,道,道长……早上好。”
  从她一入门,楼止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见她犹犹豫豫但又不得不服从的模样忍不住扬唇轻笑。
  “姜…花?”
  他玩味地念着这两字,上扬的语调让姜以禾更觉尴尬了。
  “给道长介绍一下,她叫姜花,是……路过的,那晚就是她与我一同看见的。”
  楼止没理会他的话,反而稍稍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姜以禾。
  “我竟不知姜姑娘何时改了名字?”
  “你们……认识?”
  他挑眉一笑:“在听闻她名字前尚还认识。”
  “嘶~姜花,你长得还挺人山人海啊!不仅我眼熟,就连楼道长也眼熟!”
  姜以禾横了他一眼,暗道光听修炼爱情倒是忘记修理他了!
  不过让人看不懂的还属另一人才对,为了自己少生事端,她索性就先交了个底。
  “我和楼道长之前确实认识,只不过前些日子因故分开罢了!”
  “真的?”
  杨三牧看向楼止讨要真伪,但他偏着的头自始至终都未正眼看过自己。
  打趣道:“那我该叫你姜姑娘还是花娘子?”
  比起向杨三牧解释,他更在意的还是这件事,想来似乎每个人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却唯独自己没叫过。
  姜以禾笑了笑,恨铁不成钢地轻笑着道:“呵呵,你不叫是最好。”
  “那好,花娘便随我们一同启程吧。”
  见两人纷纷动身,姜以禾顿感不妙。
  “启程?去哪儿?”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楼道长去后院看过了,说是那怨气太重,想必是枉死鬼魂不愿消散,我们正要去寻因结果,为它了善尘缘还早日魂归呢。”
  越听,姜以禾的眉心越紧,不解道:“与我有何干系?我不去。”
  “楼道长说了,你我那晚撞上了它,身上可都带着黑乎乎的煞气,待哪日它又钻了出来第一个就是找我们索命!”
  杨三牧语气夸张地吓唬着她,自己倒是也心有余悸地后怕起来。
  姜以禾冷嗤一声,“煞气?怕不是傻气吧。”
  要在不认识楼止这个人前听说他是个除魔卫道的好人她倒会信几分,但从他靠着炼邪吞祟,潜伏得如此之深最后团灭主角团来看,他这次怕不是来除祟而是来“进货”的吧!
  姜以禾自是不想去的,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他炼药的柴灰,可刚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见楼止忽地摸了了摸唇角。
  姜以禾心一惊,在他正欲开口说话时立马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连连点头答应。
  “去!当然要去!走吧,现在出发。”
  楼止仰头看着他,语气倒是担忧了不少,“要是花娘子实在为难不去也罢,只是杨公子耳朵得受累听我发发牢骚了。”
  “发牢骚?可是昨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没有!一点没有!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吧!”
  姜以禾一番好说歹说,总算将两人糊弄地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一路颠簸,三个人挤在马车中难免拥挤,将以禾都将头侧扭到了九十度依然还是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楼止的身子向来较拔硕,尽管是坐着一双腿也跟无处安放似的时不时就碰到她。
  明明他坐的是中间,偏偏腿就往自己这儿放,姜以禾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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