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额前沁满了冷汗,咬着牙勉强睁开了眼叫停。
“她叫你停下没听见嘛!”
楼止提高了些声量,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严肃的嗔怒,即使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也会被那莫名鸱视狼顾的狠厉心生退意。
万俟玄埌不悦的咂嘴,松了她脑袋里面的咒。
姜以禾意识恍惚地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帮你找出真正的凶手。”
“吾凭什么要相信你?”
“如今我命都在你手上,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我自然不是担心你,而是他。”
万俟玄埌与楼止有过几次交手,此人实力深不可测绝非等闲之辈,也算是让他有几分忌惮之人。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生事,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我不是吗?”
“萧聿知!”
一声担忧地叫唤,黎微冲破了他设下的结界跑出殿外,看着满身血痕的萧聿知当即红了眼。
“我相信你,绝不会是凶手!”
“黎微……”
看着相濡以沫的两人,万俟玄埌不由得冷笑,他倒要看看她们怎么在三天之内给他个答复来!
“好啊!既然你们想死个明白那我便成全!只是如若三天没有个答复,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来人,带下去。”
万俟玄埌心一横,忍着气将黎微又扛回了殿中,一番堪比生离死别的分别却听得姜以禾喧嫌闹无比。
欲昏厥时,她身子一轻,被楼止横抱而起。
待再恢复意识时,自己已卧在了榻上。
寂夜无云,星朗月明,就连屋里的油灯都快燃尽。
可她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一时恍惚竟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她一把拉住身旁人的手,嗫嚅着语气不舒服地撒着娇:
“园长……我又感冒了,不舒服……”
“你帮我再拍拍吧,我很难受……”
她的呓语忽轻忽重,楼止听得并不真切,只是手如今被她抓着他倒不能去给她做些药了。
御妖咒是初代妖王用来奴役不愿归顺之奴的禁咒,往往灵力越弱越容易出现戒断反应,不由自主地想着依赖与归顺,而现在看来,姜以禾正是如此。
他无奈叹了口气,俯下身来轻声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听了,迷迷糊糊道:“抱我……抱我一起睡,像之前那样……”
她还沉浸于幼时的回忆,并不能分辨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只知道自己现在病了,需要人来照顾才行。
闻言,楼止微愣,但又很快随着侧躺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是这样嘛?”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抱着她,可这次他竟有些拘谨,两人隔着些间隙,他的手脚僵硬得不知放哪儿好。
姜以禾不悦地蹙起眉,埋怨他竟连怎么帮她拍背都忘了,倾身上前将那点距离骤然消灭。
她的双手揽过他的腰际,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不缓不慢地教他如何拍背。
“这样啊……”
他的眼睫仓促地扑闪了几下,有些无措,任凭温软袭来覆盖他的呼吸,似无数根细针扎入心脏,令他心悸无比。
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学着她教自己的方式,环过她不堪一握的腰身,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是这样嘛?”
他不敢放高声量,似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平静。
“嗯……”
这下她满意了,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屋里的灯彻底熄灭,周围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就在楼止以为她终于能睡下时,她闷闷的语调却传了上来。
“我好久没回去看过你了……”
“新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可他们不准我回来……”
她似喃喃自语般,语气中却有些委屈。
“我一个人睡在好大的床,还有很多玩具,我还能去上学了……”
“可是弟弟不喜欢我,他老是捉弄我……”
“园长,我想回来了……”
她的语气越说越弱,到了后面竟带上了哽咽。
“我生病了,每天要吃很多很多的药,我不想吃。”
“新的爸爸妈妈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我,我是不是个没人要的废物啊……”
“我以为我只要再乖一点就可以了,可还是被他们抛弃了。”
胸口被浸湿,他觉得自己的心上也被捅了一下,绽出一个血泡,像她那一双饱含烟雨的眼睛。
“我很乖的,生病不用吃药也可以,抱着我,帮我拍拍背就好了……”
回忆是水域里一尾失联的浪影,任时间的鱼群怎样靠近,无疑,都是在过去里游行。
楼止并不能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似触手可及。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缠绵的温热落在她额头,轻声道:
“你不是没人要的废物……”
“是我生命中的蝴蝶。”
第25章 25章
“楼止你真是疯了!”
后山一声爆破巨响, 似要将天地撕开一道裂缝般,只见一道凛冽的剑风犹如万马奔驰,直冲万俟玄埌的心脏而去。
而他使出七成功力才堪堪挡住, 却遭反噬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硝烟中, 只见男人一手执剑,不紧不慢地踏散弥烟朝自己走来。
万俟玄埌忿忿地啐出一口脏血, 也不知一大早这人发的什么疯突然就一剑杀来!
他当是来和自己分个一决高下, 可没想到他居然是玩命来的!
楼止挽了一套剑花削去碍眼的残风, 昏暗不明的眼眸看着他更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解药,交出来。”
见他如此大费周章竟是为了这个, 万俟玄埌不知是该笑还是气。
他依着膝,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尽是戏谑。
“楼止, 别告诉我你是来替那人族女子而和我打得你死我活的?”
楼止闻言轻笑, 直接一剑于他颈上划了一刀。
“你的话太多了,我不是说过了嘛?把解药交出来。”
刺痛感传遍全身,万俟玄埌拼命捂住如决堤般的脖颈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没想到他竟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但很快,他便目眦尽裂地对天狂笑, 任凭鲜血淌染一身,但此刻他却无暇顾及。
因为, 他发现个更有趣的事。
“楼止, 你该不会是心悦那个人族女子吧?”
“真是稀奇!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居然也会喜欢上别人?她知道你都干过什么事吗?还是说她和你一样,都是个不伦不类的怪种!”
“咚——”
楼止不再用剑,而是抓紧他的头一个提膝直撞, 霎时,给他浑身血泞的脸上再添一笔。
接着轻而易举地将他拽起, 半转身侧踹飞踢直击腹部,将他内里捣了个天翻地覆。
万俟玄埌重摔落下,顿时如被千军万马碾压而过般抽搐着动弹不了半分。
“楼止!你……你真敢!”
楼止两步走来,像是对待垃圾般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上反复碾压,语气显然已没有多少耐心。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想单纯找死?”
“咳咳咳!楼止!要是我死了,你就一辈子也别想拿到解药!咳咳咳!”
“噢……这样啊。”
他似惋惜般轻轻叹了口气,却依旧不慌不忙。
“你喜欢那叫……黎微?对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让万俟玄埌丧失理智。
“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杀了她,让你们在地下有个好结局。”
“你!”
“对了,忘了说,你要是不拿出解药也可以,反正只要姜以禾不离开御妖城就不会死,那我便将这座妖城屠尽,这样,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脸上溅了大朵鲜血,像镇守地狱的修罗,脸上却笑容真诚,清澈干净,似想到了那样的情景,他的笑意更大,显得偏执扭曲。
万俟玄埌后背一顿发凉,他知道,他所说的屠城绝非逞一时之快,而是真的会那么做……
霎时,他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恐怖如斯。
“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却也深知如今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唯一的突破口在于那个女人。
“你就不想让她也心悦于你吗?”
“这是何意?”
“御妖咒除了让她诚服于我外同时也放大了她心中的空缺,只要我将母符交付于你手,她便能将你看作是要诚服之人,无论是心还是人,都会完完全全地属于你。”
见楼止有一瞬的沉默,他便又不轻不重地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