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黎微有些担心,道:“你可能喝得酒?”
姜以拍着胸脯不禁得意起来。
“我可是著名的千杯不倒!这点果酒而已不在话下!”
两人对酒当歌喝得尽兴,但正殿当中却是俨乎其然,气压低得吓人。
群臣纷纷跪伏着不敢吱声,高位之上的万俟玄埌黑沉着脸,手中的敬觥猛地砸了出去,惊得众人眼看圣颜发怒,立马识相地迅速离了殿。
原本热闹的大殿霎时只剩下三人。
楼止抛了一晚上的铜币,今晚他本想给姜以禾铸个更好看的铜铃新挂在手腕间的,谁知这蠢狼突然要搞什么宴会,所有男宾还非得来这破地方待着。
他当然是不把他放眼里的,可他却说自己这里有个上古铜器的遗骸,拿去铸铃铛最好不过,他这才耐着脾气听了一晚的笑话。
他想着姜以禾看到自己新给她弄了个铃铛肯定会开心便不去与他们多计较,直到一许久未见的人出现在了殿中。
“咳咳咳……”
在狱中被关的这些日子,萧聿知可谓是受尽摧残,好在有黎微的关心也不至于真取了他性命。
他拖着病殃殃的身子,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似被风就能吹倒般看着孱弱不已,但偏一身傲骨,瞪着君王硬是不行跪拜之礼。
见他吐丧家之犬,万俟玄埌一时并不与他计较,拿自己与黎微如何要好的事调侃了他几句便大方地赐了座。
楼止看着两人,倒是好奇他们为何会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尤其是这个萧聿知,不仅不自量力还故作大度的很。
他撑着脑袋一时看得出神。
“微儿与我共枕时最爱饮酒,酒烫进胃里自然也精神了些,不如萧公子也饮些吧。”
万俟玄埌戏谑地朝他敬酒,萧聿知快攥出血的掌心当即忍不下去一掌打翻了眼前呈好的酒,当即让他的脸沉了下去。
“嘭——”
万俟玄埌怒拍桌而起,巨大的拍击升在空荡地大殿回荡,他指着萧聿知地鼻子,一双狼眼当即发出欲将他撕裂蚕食的狠厉。
萧聿知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语气上也是丝毫不露怯。
“我不允许你这般羞辱黎姑娘!”
眼看两人的气焰越发不可收拾,今日那极好的铜器怕是拿不到了,楼止不悦地蹙起眉,在两人中间慢悠悠站起身来。
“坐了一晚上可真够无趣的。”
他伸着懒腰就想去找姜以禾,果然,这些人都没有他的阿禾有意思。
“没有吾的命令你敢离开!”
见他如此目中无人,万俟玄埌只觉心中更气,顺手就拿起酒壶朝他飞去,被楼止一个偏头轻松躲过。
“楼兄!”
“万俟玄埌你别太过分!楼兄为了帮你可是丢了大半条命的人!”
万俟玄埌不禁冷笑,“为了我?他在意的无非是那个姜以禾罢了。”
听闻他念重的那三个字,楼止一时觉得刺耳无比,慢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万俟玄埌,你的皮又痒了是吧?上次没死成可是心有遗憾啊?”
他环起双臂歪着头,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可今晚的万俟玄埌似是酒喝多了不怕死般,不仅不收敛还愈加猖狂起来。
一步步走下玉阶,睥睨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化为嘴边不屑地一笑。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徒劳,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是你非要死缠烂打!不自量力!”
“万俟玄埌你!”
萧聿知怒火攻心,却见楼止忽地将他拦住。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她心里有你的?”
楼止好奇地问着,倒没有恼怒反而……像是真的在求解一般一时将另外两人都看愣住。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她心中所想我自然能感知的出!自然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嗯?为什么?这是什么术法吗?”他继续逼近而问,万俟玄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见他一副失心疯的样子,他莫名觉得渗得慌,但又不想在萧聿知面前落了下风,得意道:
“自是因为我心悦她,她也有意与我,情投意合当然心意相通!”
楼止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长哦一声道:
“你喜欢黎微?”
“自然!”
“你也喜欢?”他看向萧聿知问道。
忽地被问道,萧聿知一时羞红了脸,别过脸去不欲回答。
“仅是喜欢便能心意想通嘛?为何我不能?”
楼止皱起眉头,白纱下的眼眸满身迷茫不解。
他也喜欢姜以禾,可却不知知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有没有在想他?
有没有因为他的不在身旁而坐立不安?
有没有因为看见他而开心?
这些他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还喜欢些其他什么。
万俟玄埌算是看出点原委来,语中顿时冷嘲热讽起来,“怎么?那小丫头不喜欢你啊?”
“不怪她,任凭其他人知晓你的真面目也会被吓得连夜跑三里路。”
“楼公子济弱扶倾乃是良人,更何况与姜姑娘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她心中不会不记挂有你。”
萧聿知看不下去万俟玄埌的挑拨离间,他二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蹊跷,又怎可能心里没有对方半点?
“不喜欢……”
楼止无心在意两人的喋喋不休,嘴里喃喃自语着另一个问题来。
姜以禾说过,自己的喜欢不是她嘴里的“喜欢”,那该是什么?
明明他们也会和喜欢的人亲亲拥抱,那就是喜欢不是嘛?
可……又好似有哪里不一样。
“你们是如何喜欢黎微的?”或者说……到底什么才是喜欢?
“不好了不好啦!”
侍仆急急忙忙地跑进殿来,气得万俟玄埌一脚又踢远了些,不耐烦道:“急急忙忙做什么!吾还没死呢!”
侍仆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被吓的结结巴巴话都不利索起来。
“陛陛下!是娘娘和姜姑娘她们……”
“微儿怎么了!”
一提到黎微,万俟玄埌顿时紧张起来,偏偏那侍仆说话还大喘气更是将两人心脏吊在了嗓子眼上。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楼止便已抢先一步越过几步,脚下生风般立即朝后宫走去。
“快!跟上!”
万俟玄埌也不再犹豫 ,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卫就朝后宫气势汹汹地赶去。
楼止一骑绝尘,一颗心也七上八下来,想到是哪个不长眼地敢动了她,心中顿时杀意四起。
“嘭——”
他一脚踢开大门,只见黎微已然瘫倒桌上不省人事,而姜以禾虽是坐着但却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
“微儿!”
万俟玄埌一把推开他冲进屋内,着急忙慌地前去将黎微扶起探看她有什么好歹。
楼止的心猛然被大手攥紧,不敢细想大脑一片空白,如坠冰窖地绝望似一双双大手欲将他拉入无间地狱。
他耳边失去了所以声音,他一步步走在她面前,见她低垂着头竟还未发现有人靠近般安静地吓人。
他杀意着嗓音,轻轻唤道:“阿禾……”
她一时没有回应,这样的冷漠让楼止越发的不安,似被抛入湖底般,窒息感逐渐让他躁动却又胆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正侵蚀他的每一寸,让他永陷黑夜……
“嗯……”
她忽地低语一声,顿时让楼止僵住身子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好亮啊……是天亮了嘛?”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却立刻让他血液回流般里面蹲下身来,他紧张地仰头看着她,看着她缓缓睁开眼又立马吓了跳般捂住双眼。
“阿禾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疼了?”
楼止更慌了,越发蹙紧的眉心无一刻不被提在心尖上。
他不再犹豫,伸出手就想为她治疗一番,可她却笑了一声来。
紧接着,像似一朵灿烂的向日葵盛开出捧在手心的一张含笑的酡红脸蛋来,她莞尔一笑,那双好看的杏眼蓦地炸开喜悦的烟花来,美丽的瞳仁墨色沉沉,似是能让人沉迷的漩涡,漪涟层层,不觉沉沦。
“我说怎么这么亮,原来是太阳出来了~”
她嗫嚅着语气听着似软糯的年糕般带着丝丝缕缕的香甜霎时让他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