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而此时,一群人闻声赶了过来,看见了眼前的一幕纷纷拔出长刀对准楼止。
  看见为首之人,姜以禾当场一愣。
  只见,一张与血娘子别无一二的脸此时正气得目眦尽裂,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他焚烧殆尽般。
  厉声怒吼道:“楼止欲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简直就是恶魔!”
  “你还真是天煞孤星!害了满门不够现在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了嘛!”
  “坏种就是坏种!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第40章 40章
  “敬儿!”
  “敬儿!”
  漫天雷雨, 楼止从地堡中被押着出来,为了不让他再次逃脱,他们并没有松了他脖颈的紧索, 还将他的双手压在了身后, 两条铁链贯穿了他的肩胛骨,他不堪重负, 勉强站立的双腿只打颤。
  他偻身大口地喘着气, 步履阑珊每慢了一步背后的鞭印便多了一道。
  “兄长每每都护着你!如今他昏迷不醒门中便是我说了算!”
  雪娘子手中的铁链猛地一拉, 迫使他向后跌了两步,肩上抽离的一瞬更似万箭穿心般重创让他喉间涌出一大口血来。
  “敬儿!”
  大雨中, 一道红色身影跑得莽撞,也顾不得雨水的侵扰,一双镶有宝石的金绣鞋早已污秽不堪, 她的发髻早已散乱, 瞧见声势浩大的一群人更是跑得越来越急。
  听到声音,楼止空洞的眼中恍然恢复了神志,他拼尽全力想正眼再瞧她一眼,可脖颈上的绳索却是猛地发力,逼得他仰跌在地。
  姜以禾也寻声望去, 只见那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这影影绰绰倒是让她心生熟悉来。
  待那抹红色越发醒目, 姜以禾这才想起自己曾在那里见过她。
  在昭娘的梦魇中, 她曾与杨三牧打开过几扇门,她记得其中一扇门中就曾出现过这个红衣女人。
  而今日,她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那是一双和楼止生的一样好看的眼眸, 但却满是悲惜,似盛入了一汪秋水般让人哀叹。
  她无疑是貌美的, 比起寻常的花容月貌更多的却是如失落的月色,即使星辉再璀璨也永远秉承着无暇的纯白。
  而这样看似遗世独立的人,此时却是触目崩心。
  “敬儿!你们要把敬儿带到哪里去?”
  她焦急地质问着,看着遍体鳞伤的楼止更是不顾横在脖子上的刀刃就想冲过去救下他。
  “嫂嫂,我劝你还是不要为他求情的好!”
  雪娘子拦下欲对她出手之人的刀刃,瞬间移动便以拦在了她身前。
  “雪儿,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敬儿会在这里?为什么他浑身都是血啊?”
  月檀吓得花容失色,一颗心全被吊在了嗓子眼上却被雪娘子拦着不能上前半分。
  “嫂嫂,楼止他刺伤了兄长!”
  “什么?”月檀也是大吃一惊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气愤地与她对峙。
  “就算是刺伤了明敬但你也应该知道那不是敬儿做的才对!”
  两人话中有话看的姜以禾一头雾水,但不必旁人解释她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红衣女人想必就是楼止的亲生母亲。
  那梦魇中看到的也是他们,但是...为什么当时楼止明明不在梦魇中她却能看到他的过去?
  “嫂嫂!就算不是他又如何?那东西在他体内这么多年或许他就是形化出的也说不定!你和兄长已经偏袒他这么久了,今日我绝不会再轻易放了他!”
  “雪儿你想干什么?”
  “将他关入禁牢,饿个几年在说反正他也死不了不是嘛?”
  雪娘子眼中多了几分绝情的狠厉,丝毫不为他如今还是孩童的身躯感到心软半分,甚至恨不得将他除之为快!
  只是眼下他对兄长还有些用处,即使再恨她也得忍住。
  “不行!他还这般小,那禁牢暗不见天日你要他怎么坚持下去?”
  “哼!坚持不下去最好!干脆死在里面得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伴着雷声乍响,雪娘子的头被删得侧偏,白皙的脸上已赫然有了五指的红痕在,她却轻蔑地一笑。
  “我叫你一声嫂嫂那是看在兄长的份上,如若你再不懂分寸我也不惜违背一次兄长的号令!”
  “既然你这么心疼你的宝贝儿子,那就一起关进去好了!”
  几个侍卫上前将月檀一并压了起来,贴身手下欲劝些什么却被雪娘子一个巴掌扇出血来。
  “这门中眼下到底是她当家还是我这个二少主当家!”
  她一声吓令旁人立即没了犹豫之心,连忙将两人绑着压入了禁牢之中。
  “敬儿!”
  终于能见了楼止,月檀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如今的他已是奄奄一息,吊着半口气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拼尽全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来,但雨水太密,他只能依稀看见母亲颤抖的身影。
  手下的侍卫不敢怠慢,便想如牵着死狗般将他拖入禁牢被月檀双臂拦下。
  “我们会走的!”
  月檀本就病弱,此前更是躺在病床上还在喝着汤药,要不是贴身婢女前来通报,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正遭受如此酷刑!
  可此时作为一位母亲,她已没有心思再去虚弱,而是毅然决然地将他背了起来,顶着如刀割般的沥雨趄趄趔趔地朝阴湿昏暗的禁牢中走去。
  姜以禾立马也跟上了上去,最后看了眼雪娘子,此时昏迷不醒的楼明敬被抬了出来,她满眼的担忧倒是与身为妻子的月檀全然不同。
  两人被关入禁牢,说是禁牢还不如说是水牢。
  本就密不透风的的硕大木箱现实被下了什么术法,接着拔地而起竟直接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湖中。
  木箱不断下沉,最后在湖面上掀不起一点涟漪。
  而箱中的两人只能靠从木缝中投来的丝丝微光得了一点亮,除了有正常的氧气外再无其他。
  月檀忍着悲痛为他处理着伤口,可没有任何疗伤的灵药她能做的也只是将他的血给止住。
  两人在湖中不断下沉,早已分不清日月时辰,让她坚持下来的是怀中安静得无声无息的弱小身躯。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楼止醒了过来。
  “娘亲?”
  他弱弱地唤了一声,积攒许久的愧疚终于在此时决堤,月檀将他涌入怀中泪流不止,嘴里不断重复着是自己对不起他。
  而小小的楼止并不在意自己身处何处、身上的伤如何,他只是在为还能见到娘亲而开心。
  “娘亲终于来见敬儿了,敬儿好想娘亲啊。”
  “都是娘亲不好!是娘亲不好!”
  小楼止听不懂娘亲在说些什么,他只当是自己身上的伤怕是又吓到她了,之前也是这样,每次他受了伤娘亲总是会抱着他哭得很伤心。
  但他其实不痛的,他不想看到娘亲掉眼泪,更不想她因为自己身上这些丑陋的伤口而抛弃他。
  “娘亲不哭,敬儿不痛的!”
  “只是和往常一样罢了,现在真的不痛了!”
  他连连卷下衣服遮住这些不堪入目的伤疤,小手胡乱地抹着将脸上还残留的血迹擦掉。
  偶然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右眼,他记得之前被父亲插了一刀来着,但好在现在没事了……
  人人都说他是个怪物,他想或许是吧。
  因为无论他受过多严重的伤总是能在几日后便自动愈合。
  他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意识到这点是他四岁时拿着菜刀抹了一个欺负他的人的脖子后他没有像自己一样醒过来后……
  又过了些时候,即使依旧伤痕累累,但小楼止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脸色已然好了不少,姜以禾也感叹他这神奇的自愈能力,联想到他之前几次受过的大伤都能在几日后恢复的奇观倒是能接受了些。
  “娘亲,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节,爹爹他还在生气嘛?”
  这样的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前几次都是自己被关进来,这次不知为何母亲也被关了进来,他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连累的母亲。
  月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和着语气道:“没有,这不是敬儿的错,再过几日爹爹的气就消了,敬儿不要怕,有娘亲陪着敬儿呢。”
  小楼止不知道再过几日是要多久,但只要有娘亲陪着自己他倒也觉得此时的宁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
  他静静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听着她哼着不在调上的歌觉得甚是有趣。
  他很少能与母亲这般静谧,门中的人都说他是不详之人,对他避而远之就连母亲也不许与他有过多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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