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而此他出现,整个屋内多的就只有一样东西...
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她的心头,使她感到浑身冰凉。
姜以禾不可置信地看向碗中那越发刺眼的东西,屋内倒是雨雾似落入了她的眼中,她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纷纷掷落于地。
碗瓷砸碎一地,连同她心力交瘁的意志也在摇摇欲坠。
“这是阿箬?他怎么会...”
“你明知道这是他还让我吃下去?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被踩踏的瓷片发出刺耳的划鸣,他一步步靠近,脸上没有半分悲悯反而古怪地笑着,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宛若一头嗜血的野兽,在寻找着猎物,给人极大压迫力。
“是啊,我杀了他,他不死你怎么活?”
“赫——”
他长手一伸便轻易钳住她的脖颈,逼得她连连后退直到背脊撞上寒凉的石墙之上。
姜以禾被掐得说不出话了,此时她才注意到他衣襟下隐约透着的些许红晕之色。
而此时的楼止已在悬崖峭壁之上,雪娘子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响起,看着她满眼的嗔怒他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觉得恶心……
她觉得自己恶心!
她和自己不一样……永远都不一样!
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阴测测地响起,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为什么不吃下去?你就这么想死嘛?”
“还是说……你觉得恶心?憎恶乃至恨之入骨!与其去死都不想脏了自己是嘛!”
“我——”
“姜以禾!我曾经想杀了你,是你非得想活下去!现在我不想你死了,你反而又愿意去死了?不行!你现在是我的,人是,命也是!”
白纱下,他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如同捍卫自己的猎物般,占有欲极强,陌生得让她觉得害怕。
他向她逼近,偏执地想将她从里到外地剥开,再在她的五脏六腑、皮囊血肉上都染上和自己一样的血,这样他们就是一样的人了不是吗?
没有人能够救他于水火,神明不能,亲人不行。
虚假的怜悯,不过是欲望的化身,愚昧的信仰填补不了空缺,自卑和不安在心底生长,和血肉融为一体,而不甘沦为和他一样人的她则在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活下去?”
“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我脏、我卑劣、我十恶不赦!那又如何?只是想活下去罢了,而你,却和他们一样……”
“只要你吃块人肉罢了,看你哭的……”
他的神情在一瞬又变得柔情下来,心疼似的为她拾去接连掉落的泪珠,掐着脖颈的手却在暗暗发力,逼得她不由得痛苦地呻吟一声。
“光是看见就如此厌恶了,那要是知道我曾生吞活剥过自己的娘亲可怎么办啊?岂不是想恨不得我斧钺汤镬而死?”
他眷恋般抬起她的脸,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愈渐红晕的脸,心脏骤然紧缩,他的喉结上下一滚轻吻了她濡湿的眼睫。
“别哭了阿禾……”
“我本就是个坏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恨我也好比不在乎我的好,嗯?继续厌恶我吧……”
他难捱地皱紧了眉,温热的唇瓣沿着泪珠滑落的轨迹一路来到她的唇珠。
他轻咬了一番立马惹得她吃痛得咿唔一声。
“我也想……和你成为一样的人。”
屋内电闪雷鸣,轰隆作响,暴雨瓢泼,窗外一片朦胧,似整座野林都在笼罩在了磅礴的雨幕中,而他最后的话也被一并吞没。
他却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张唇一吻落下,稳稳地亲在了她的嘴上。
他的唇舌立马侵入她的领地时,舌尖细细地扫过她的齿列,勾着她无处躲避的舌头共舞,用力得有些强势。
唇齿相偎的亲吻从未如此凶猛,他像饿了很久般,径直撬开她的牙关深入,一路攻城略地卷扫涤荡。
男人的唇齿间都是茶药的气息,吻人的力道像是带着攻击性,粗野至极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吞咽声。
姜以禾咿唔的挣扎反抗,在他手上抓出好几道爪痕来,可他掐住脖子的手却骤然缩紧,缺失氧气的她只能从他那处索取,两人比起亲吻更像是争斗般气息越来越急。
终于,楼止良心发现,鼻尖微微错开和她相抵,松开手后抱着她一同脱力般瘫软坐下。
他用鼻尖蹭着讨好般蹭着她的脸,她哭得停不下来,脸上全是泪水。
“要学会换气啊阿禾……”
他沙哑着嗓音,尾音缠绵缝绻,无端得让人脸红心跳。
接着将她抱上自己腿上,一手轻易地钳住她的双手囚在背后,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沉默地撬开她唇齿再次深入进去,舌头的力道带着狂风骤雨的野蛮,坚实的手臂和胸膛像铁丝网包围着她。
这次他吻得又重又急,恨不得将她叼到自己嘴里,嚼咽烂了再吞下去一般。
这次,嘴里终于冒出了血腥气,她吃痛地挣扎可他充耳不闻,甚至带着某种偏执般愈演愈烈。
直到姜以禾感受到他闷哼一声,嘴里的血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猛地瞪大了双眼,感受到喉间淌过的源源不断的温热才发觉——楼止竟是在给她渡血。
“!”
她不再挣扎,更多的是被彻底怔住。
而后,他停了下来,任由最后一丝血液从她的嘴角流出,他用指腹抹去,绯红的脸笑得甚是满足。
“阿禾的身体里有了我的血,如此一来我们便是同一类人了。”
他的唇瓣温热,仿若带着电流,覆于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游移,像是想克制,却又渴望万分,不满仅于此。
“阿禾,我心悦你。”
“是啊,我居然喜欢上了你?我想吻你,想对你做更多不堪入目的事,想在你的每一寸肌肤上都刻下我的名字!我就是如此卑劣不堪啊……”
“我不会让你死的,即便你再厌恶我也会让你继续活下去,这世间如此糟糕,要受罪的不能只有我一个。”
“我会一直喜欢你,直到……你被逼无奈也喜欢上我为止。”
第45章 45章
风声中似乎隐隐有丝竹声传来, 衬着瑶碧般的流水声,使这如避世独立般的屋宅看来平和而安静。
雨点渐息,两人针锋相对的气势也渐渐平复, 但对于姜以禾来说, 更多的还是累。
她欲张嘴说话,可一动唇便疼的直麻脑袋, 可见他亲的有多狠……
除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她还发现自己身体竟少了些许异样感, 就连神志都恢复了不少。
而这样的变故绝不是因为自己没吞下的那块肉,而是楼止的血。
她的眼中写满诧异, 而楼止却却只是像无事发生般将她抱回了长椅。
“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这是要离开?
姜以禾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望向他的视线中透露着不安。
看出她的疑惑, 楼止只是慢慢推下她的手, 回之一笑安慰道:
“放心,我会回来的。”
楼止走出木屋时,雨声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天已有破晓之势,他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 一道灵诀在屋外加强了屏障,随着门的关闭, 两人彻底被阻隔。
他不再眷恋, 头也不回地往深处走去。
暴雨刚停,低草中便已响起了虫鸣声,泥泞的小径依旧潮湿, 树梢坠着几颗滴不落的雨珠,他踏过刚冒出的雏菊, 袍摆处沾湿了点深色。
枝头停留几只黑鸦,猩红的眼似这片深林的眼睛,目光如炬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地停下了脚步,微微抬头,已是四面楚歌。
蓄势待发的数名黑衣人如一张巨网拦住他所有的去路,而他正对面的,则是等候多时的雪娘子。
“如何?想好了嘛?”
他从容不迫地狡黠一笑,在兵临城下的处境来看实在是轻狂傲慢。
他抬起手伸向脑后,抓住活结的手轻轻一扯,白纱已随风飘扬陷入泥泞。
他掀起眼皮看她,薄薄的内褶,兀自压下眼底锋利的冷光,像是从冷漠冰原里盛开了簇簇火花,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喜怒。
语中轻蔑道:“这一次,你们最好能把我弄死。”
*
姜以禾彻底坐不下去,她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楼止瞒了她什么事,尤其是最后他莫名其妙地离开,一看便是又去做些什么……
踩着地面的脚终于有了实感,她走到门前试图出去却发现门上不仅没有玄关甚至连个缝都没有。
她不信邪地一路摸索,整面门却像铜墙铁壁般竟让她奈何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