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她嘱咐春和,“永宁住下后,让丫鬟们平日起居多注意些,莫冲撞了。”
永宁道谢,又补了句,“主子托我传话,沈小姐近日最好少出门。”
这个嘱咐正合她意,她本来就在府中窝了几日,要不是昨儿谢成烨迁居,她指定也不会出门。
“我知晓了,我定尽量给你的保护工作降低难度。”
她没问少出门的原因,更没问谢成烨的去向。
她不想再关心了。
只是不知是昨夜没休息好还是怎的,她心跳得厉害,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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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到落日、黎明到黄昏,如此往复几遭,沈曦云每日待在府内,永宁在她起后寸步不离守着。
谢成烨今日又派仆役去里坊买了零嘴送来沈府,不仅有她最爱吃的雪花酥,还有果子露。
“没想到这雪花酥还冒着热气儿呢。”春和从门房处转接来吃食,送到沈曦云面前。
她待在府里没出门几日,谢成烨就派人送了几日,除了吃食还有衣裳钗环话本,一应俱全,特别是雪花酥,定是买了新鲜的后一路快马加鞭送来才能保持热气。
每次送来的仆役也不进门,都是请门房转告后递给丫鬟,东西日日送来。
谢成烨却除了迁居第一日见过,始终没露面。
就连隔壁也静悄悄的,听不见什么动静。
她“咔嚓”一声咬下半块雪花酥,糖霜在齿间破碎,释放出丝丝甜意。
正想着,门房再次来报,说是刘管事的女儿刘素枝着急求见。
沈曦云连忙放下雪花酥,“快把她请进来。”
听到门房转达的话语,她猜大约是出事了。
果然,刘素枝一路急跑,一进院,就跪在沈曦云面前。
“小姐,我爹娘失踪了。”
沈曦云连忙扶起她,“怎会如此?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素枝轻颤着嗓音,“昨夜,我哥回来了,爹娘不待见他,让他滚回清辉阁,我因为坊市余了点货物没清点完,加上不想看见刘金川,就中途出去了。后见夜深,索性宿在货仓的值房。”
“哪知,今早忙完回去,发现爹娘和刘金川都不见了。
我找遍了坊市和爹娘平日去的地方,甚至去了清辉阁,但清辉阁大门紧闭。我去了官府想报官,结果人太多了。”
沈曦妤诧异,“人太多?”
刘素枝仓皇说道:“是啊,我去了才知,昨夜,江州城内许多人失踪了,官衙内人手有限,只能先登记着,统一调查搜寻。”
她抓住沈曦云的手,面色哀求,“东家,我来找您,是想着您似乎与官府如今那位座上宾林公子熟识,可否,可否,帮我去说一说?”
沈曦云转头看向永宁,“永宁,你可知晓此事?”
“属下不知此事,今日未收到消息。”
她沉吟片刻后,吩咐春和准备马车,“咱们先去趟隔壁,若是没人,再去官衙。”
刘素枝求到了她跟前,她无法置之不理,而且,这么多人失踪,是记忆里上辈子从未发生过的事。
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去了隔壁宅院,徒一个值守的门房,上前应声说谢成烨出去了。
没看见他人,沈曦云决心按原计划去官衙,只是才抬了个脚,看见西正街同样临近沈府的李府门前,仆役匆匆出门,分头散开,李盛站在府门前,冲着仆役怒吼。
“李伯父这是怎么了?”沈曦云走上前问。
李盛扼腕叹息,“唉,依依昨夜不知怎的、突然不见了,我这赶紧让下人都去寻了。”
她本想问问昨夜失踪前可有异样,但见李府管家出来寻老爷禀报事项,戒备看着她。
沈曦云领悟其神色,知晓不是详谈的好时机,福身告退,回了马车让车夫尽快赶车去官衙。
沈曦云在江州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官衙门前这么多人,熙熙攘攘,尹参军站在门前,安抚人心。
“大家稍微静一静,失踪的事官府已经提为紧急第一要务去办,只是人手有限,我们目前是按登记的位置,划分区域来寻找线索。没法一个人一个人的看,望大家见谅、见谅。”
沈曦云本想上前,被永宁制止,“沈小姐稍等,大抵很快会有人来接您。”
以他多年对主子性子的判断,此刻人应是已在来的路上了。
事实证明,永宁的判断没错,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从官衙后门通向的小巷口走出两个人。
正是谢成烨和长安。
谢成烨目光似水看向她,“窈窈来是因失踪一案?”
她颔首,把刘管事的事情告知。
他耐心应下刘素枝的求助,说此事官府在盯着,有些线索但不方便透露。
“但可以肯定,他们没有性命之忧,所以刘姑娘不必过于担心。有进展我会告知。”
谢成烨说完这些,专注打量几日不见却心心念念的姑娘,她脸色红润些许,此前在隐山寺受的惊吓应是养回来点了。
他宽慰沈曦云莫要担心,但并未解释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窈窈,此处人多眼杂,还是让永宁护送你回去罢。”他劝诫道。
沈曦云匆匆来,又匆匆被他劝走。
走前,谢成烨把她扯到跟前在耳边说了两句话。
“窈窈,你可以把我当个取乐的玩意儿。”
“回去后,少饮酒。”
这人的嘴角勾起笑容,全然不管她的眼睛瞪大,耳尖绯红,直到飘忽着坐上马车,都没止息。
她昨夜酒后到底干什么了?
沈曦云在这头百思不得其解,抽调大部分人手外出的官衙内,牢房灯火昏暗,有人却发现了不愿相信的真相。
温易之一身囚服坐在地上,抬头望着牢房外,一身黑袍头发斑白的人,不可置信说道:“你怎会在此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准备上路了。”
第59章 所谓真相结结实实一巴掌。……
温易之听见这话,发出一声叹息,“我若是你,会即刻转身离开。”
男子冷笑,只当温易之是死到临头,在试图拖延时间寻找生路,“官衙内的衙役基本都被抽调走,正在全城寻人呢。留下几个不堪一击的小卒,我此刻离开不是白费功夫?”
温易之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您为何执意要取我性命。”
“易之啊,我也没有办法。”他难得显露出一点温情,握住温易之的手,“谁让你命数如此呢?”
话音落下,男子面色冷肃起来,“事不宜迟,我也没必要告诉一个死人缘由,你饮了这壶酒就上路罢。”
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多话,话语只要说出口,就有被泄露的风险。
把酒壶往牢房内平推。
温易之缓缓拿起酒壶,抬到二人中间,倾倒。
“滴答、滴答。”
酒液被倾倒在地面,把石砖染得暗沉。
男子目光阴沉,“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逼我亲手给你个痛快了。”
他抬手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捆着的袖箭,对准温易之。
“我本想给你体面的死法,服毒自尽,是你,非逼着我选挥刀这个法子的。”
先用袖箭使温易之不能动弹,再换上匕首,插进伤口,伪装成自戕假象。
温易之并不退让,而是缓缓闭上眼。
跟袖箭扣动的声响一起发出的是温易之的一句低语。
“回头是岸,叔父。”
昏暗无光的牢房,袖箭带着锐利的破空声向前疾驰而去。
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一柄刀刃从侧面截断袖箭的去向,“叮当”一身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箭尖被精准地削断,断落的箭头在地上滚动几下,最终消失在草堆。
温思恩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向甬道口大呼:“是谁?”
一边问,一边摸出狱卒处抢来的钥匙,要打开牢房门。
又一柄刀刃从暗处袭来,打伤了他拿着钥匙的手。
“啊!”温思恩吃痛,钥匙掉到地上。
甬道两边显出火光,露出了蓄势待发的衙役,左边领头的谢成烨和身后握住第三把飞刀的长安,右边领头的是尹参军。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偷偷来见一见被无辜关押的侄儿还有错了?”温思恩颠倒黑白道。
尹参军呵斥道:“大胆逆贼!人证物证具在,还敢巧言令色、强词夺理。本官看须得严加审讯。”
挥手,示意衙役把他扣住。
几名衙役奔上前把他围住,动作粗鲁按倒在地,温思恩原本腿上就有陈年旧伤,被这么一押,疼得额头上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