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做了什么?!”他抬头去看女人,目眦尽裂。
桌上多了滩血,女人的发丝散作一片,发梢被木桌接着,沾上鲜血。面无表情地将小指丢在地上:“送你的礼物……你夫人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昏睡的叶霁雨眼尾逼出几滴眼泪,细腻的肌肤皱成一团,难耐疼痛让她发出几声低吟。
大片鲜血喷出,溅在她的裙摆,身上那件雪青外袍铺满甜腥血迹,她的眉头逐渐舒展,身上月光也慢慢被遮蔽。
那把鲜血淋漓的佩剑正由江玄握住,他的目光全在面前的她上,脸侧浑浊的血水顺鬓角往下流。一滴滴,一次次,他退无可退,或许一开始就是死局。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每当我的一切步入正轨,就会有意外降临。人生为什么会这样辛苦?为什么会这么累呢?为什么我总能搞砸一切?我的一生从未给过我什么,我所接触的一切都是那么糟糕。我只有你啊姐姐,你有一切美好,可我只有你啊……为什么连你都潜意识想逃离我?”
仍有余温的头滚到他脚边。
他俯下身去舔舐她脸侧的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去咬湿润的舌尖,直至浓烈的血腥在鼻腔蔓延。
又蹲下身疯疯癫癫地抚摸那张脸,另只手去触碰脖上的割痕。
江玄彻底崩溃,无意识地轻声呢喃:“为什么想杀我呢?我是你的夫君啊……你该爱我的,你要爱我哦...”
抬眸望向椅上的女人,双手捧起那颗头。
“好不好?”
第39章 饭桶 别想甩掉我
“原谅我……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江玄看着安睡的叶霁雨, 颤抖的指节抚过她脸侧凌乱的发丝,柔软又带着锋芒,沙沙声挤进他耳鸣的耳中。
忽地止住呢喃, 怔愣地坐起身, 一手抓住床帐, 目光仍在她身上。
药效很猛, 他替她洗了身子又换了干净的里衣,途中皆没有醒来的征兆,他想是睡过去了。
“一直睡着就好了...一直困在梦里……”
他处在崩溃边缘,下床在房中闲逛。去嗅叶霁雨随意搁在桌上的狐裘,像是在冰雪之地散发幽香的花朵, 寒彻骨又与世隔绝。
却被他拉下来,跌入浑浊的泥潭,连花叶都被摧残至极。
“别想甩掉我。”
像是要将她的气息拆分入腹, 陶醉地将狐裘抱住, 幻想成自己的爱人闭眼倾诉。无数潮湿闷热的话语溢出齿间, 化作细腻的低吟。
“我们要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起……不要抛下我…………我只有你了...”
他从木匣里翻找处一个茶壶,欣喜若狂地放在桌上,自己坐在一旁,披着那身雪白狐裘,狐毛随肩颤动。
刀刃划过手腕, 他看着鲜血流进玉壶。壶底铺上一片血红, 倒映出一张清冽面庞, 乌青的泪沟又蓄起泪来。
黏腻的血糊在伤口上,每流一股笑意就浓一分:“姐姐……我好爱你——爱到想杀你,这样就能乖乖待在我的身边。”
“可我不能杀你,你也不要杀我。”阴恻恻的眼神落在床上的她, “千万不要,呵……”
*
叶霁雨起晚了。按理说大脑养成习惯会在特定时间醒来,这次偏偏没有,睁开眼脑袋也昏沉沉的。
她被搂在怀里,抬眼瞧见熟睡的江玄。
人生规划中并没有婚姻这一项,同事提到时她曾粗略想过自己的伴侣会是什么样子。
想了无数种特质,就是没想过相貌。她觉得相貌不重要,有五官就行,甚至是个人工智能也可以,现在她发觉相貌的影响挺大的。
原来自己也好色。
直愣愣盯着他,窗外阳光洒落在地一片岁月静好,她忽地想起什么,抬手去晃他的肩膀。
“快醒醒……”
“唔...”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怎么了?好困...晚安……”
她又去晃肩膀,急匆匆地说道:“快去上朝,不要迟到……今天不是休沐日别睡了!”
“不想去,好累。”双手环住她的腰身,长发自然披在肩头,声音闷闷的,“让岳丈帮我代签一下就好,我想在家陪娘子。”
“别任性……”
嘴上这样说,却未推开他,温存的目光不自觉落下。
一开始的确是在盯那张脸,余光瞥见手腕上缠绕的纱布,她嘴角的笑掉了下来:“你手怎么了?”
江玄又接上她的笑,笑到眼睫轻颤,阖上的眼眸被朦胧雾气逼得睁开,周身的悲凉在清晨暖煦的阳光下是违和的。
“抱抱我……”他像个垂死的病人,用那只惨白的手去够她的发丝,眸中泪水争先恐后爬出眼眶,眼睑被苦泪腐蚀泛红。
她是懵的,又情不自禁俯身重新回到他的怀抱,理智在此刻不再重要,相拥的那一刻,眸中便只能看见他。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
她很需要一个仪器测测自己对江玄的喜欢,再测测自己对生活的留念,因她的思维逐渐开始脱离掌控。
既然要离开,又为什么要将情感寄托在一个注定失去的人身上?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她不明白。
只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好好生活,不必属于她,互不认识也行。只要他能过得好,怎么样都可以。
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他会伤心吧?
不要为我伤心啊。
*
如果有别人陪着,能好些吗?
大户人家纳妾也挺正常的吧?到时候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立下遗嘱,求自己死后把妾室扶正,正妻的位子就有人待着,久而久之就忘记她这个人了。
算了,别祸害别的女孩子。她愧疚起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人是越活越封建了,而且江玄估计也不愿意。
“小伙伴你在干什么?”
叶霁雨卷好那几张画像,随意敷衍道:“学画人物画,府里很无聊。”
她将画像收进木匣,坐回椅上继续看书,等待半天都未收到系统的回复,抬眼瞧见书房外的那棵桃树上停了两只鸟。
侍女小步走进书房,对她说:“夫人……打听到了,祁公子暂居叶府,腿...为了躲狗跑骨折了。”
她长舒一口气,感叹幸好没被咬,要不然还要打疫苗:“他不是会武术吗?怎么不用轻功?”
“就是因为施展轻功不当...从天上掉下来了。”
“……”
强行将笑意憋回去,温柔说道:“去让他们备好马车,用完午膳随我去叶府看看,父亲上次说想与我对弈。”
“好……”
哪有什么与父亲对弈,分明是与爷爷对打。
当事人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这个时间他还在屋里呼呼大睡。
“这祁公子的胃口真大啊,昨晚和老爷喝酒,一边喝一边吃了三大盆饭!还是干吃一点菜都不要。”
“他在胃里酿醪糟?什么人能干吃三大盆...”
侍女们一齐看向祁歌房间,即便门窗紧闭也能听见里面的鼾声。
“这练武的就是不一样哈...比府里的下人还能吃,祁公子吃这么多也不长肉,估摸着是练武消耗掉了。”
“你们看到祁公子的脸了没?昨天他不是被狗追嘛,后面老爷叫他去沐浴,我刚好给他送衣服……结果我发现他的脸没有刚来那阵白了!印堂发黑啊...”
“天呐...别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被大小姐缠上了吧,家里那位一去上朝就跑回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心祁公子把那锅饭给吃了!”
几人不禁竖起大拇指。
叶霁雨和侍女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听她们说的那些话逐渐皱起眉头。
“我未出嫁的时候是不是老欺负她们?”
身旁侍女有些懵,点头答道:“夫人以前脾气是有些不好,总喜欢晚上把我们叫起来绕圈跑...”
“咳……”叶霁雨尴尬地咳嗽。
叶玑玙你想当教官吗?
抬眼去看走廊旁的那间房,她往暗处走了走,对侍女说:“你去找祁歌,告诉他厨房有大餐偷偷藏着不给他吃,再把这瓶酒给他。”
她从袖袍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塞进侍女怀中。
“啊……万一祁公子不信怎么办?”
双手落在侍女双肩:“他肯定信,你要有信心。”不信就读档呗能怎么办。长相一样,性格一样,她希望智商也一样。
侍女不安地将酒瓶藏进袖袍,一脸慌张地走向长廊,撞上刚从祁歌房间出来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