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样啊……”叶霁雨似懂非懂,步子慢下来,等江玄和祁小六赶上后,她同两人一起走。
江玄的脸格外阴沉。
“你怎么了?”叶霁雨去瞧他颤抖的睫毛。
“姐姐~”祁小八抱住她的大腿,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晚上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睡!”
“……”叶霁雨吓到退后几步,边扒开腿上的小手边说,“你是叫祁小八吧?祁小八乖,去和你的爸爸妈妈睡。”
“不要嘛,我就要和漂亮的哥哥姐姐睡……”
叶霁雨:“哥哥姐姐晚上不睡。”
说不睡就不睡。
叶霁雨洗漱完坐在床上看书,枕头上放了个做工精致的木盒。
听见耳边的脚步声,她放下书去看坐在桌旁倒茶喝的江玄。就穿一身简单的洒蓝睡袍,领口敞开,未干透的发丝被拢到一侧,水珠滴答落下。
眼睛直勾勾盯着江玄白皙的脖颈,叶霁雨轻咳一声:“……你过来一下。”
“好啊。”立马放下茶杯走过来。
叶霁雨看着他慢慢上床,见他弯腰时大开的领口,发尾水渍滴在手背,流进指缝。
叶霁雨的脸被江玄揉了揉,瘦削的脸庞没多少软肉,只听见他湿漉漉的话语落下,流淌过脸上的每一处起伏。
“姐姐,都瘦了,好心疼。”江玄低头舔舐她脸上的水渍,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在客栈的时候,你整夜都睡不着,我知道。我看你睁开双眼,看你坐在床头。又不敢去打扰你。”
“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姐姐能处理好一切……我知道你有时候不想和我分享情绪,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我只想姐姐永远不要离开我,就算你拿我当作一条狗拴在身边,从不对我说任何,我都很开心,只是姐姐不要离开我。”他眸中闪过幽光,“也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女人也不行……我似乎做不了一只合格的小狗,那便做一只黏在姐姐身上的水蛭。”
那温驯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病恹恹阴恻恻的笑。笑得叶霁雨脊背发凉,右手去摸枕头上的木盒。
叶霁雨像一碗清燥润心的雪梨汤,银灿灿的雪梨混了透白的银耳。
而江玄就是那细腻玉勺,搅得汤汁天翻地覆热气横流仍不肯罢休,还想将软糯的梨块碾碎,把泛白的银耳拆成一片一片。
“你吃药了吗?”叶霁雨问。
“吃了。”江玄答,一只手抵住床板。
“嗯……”她偏头去看江玄那只手,手臂上有若隐若现的青筋,手腕处的疤痕好得差不多,留下一道浅粉色的印子。
然后是手腕上方。
她一直以为那个守宫砂是骗人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嘛,古代给女人们建的一堵墙而已,以贞洁来约束她们。
结果这颗红痣真的消失了,宫宴后第二天早晨她不想起床,让江玄给她倒水喝,就瞧见他干净的小臂。
莫名其妙的男人,守身如玉的贱人。
才第二次。
仿佛把学以致用贯彻到底。
“为什么要躲?”他笑着抓住她的脚踝。
“不要骗小孩子哦,你亲口说的,哥哥姐姐晚上不睡。也是你主动让我过来的,为什么要躲呢?”将指尖水渍擦在她的脚背。
一根银针横在两人面前,叶霁雨一手捏住针柄,去看江玄错愣的眸光微闪。
“……真的要这样吗?”他整个人仿佛浸在湿润的雾中,肌肤暖醺醺透着粉,欲言又止。
“嗯,我找贺夫人借了针灸针,帮你扎。”她要检验一下这么多天的学习成果,纸上谈兵可不行,实践才能出真知啊。
“必须这个时候吗……明明还连着…………”
“方便避开血管。”
“……………………………………”
“我扎了哦。”
叶霁雨瞧了眼手中的银针,毫不犹豫地扎在他的脖颈,自己却被撞到往后仰,仰得脖颈伸长。
脖上嫩肉一阵刺痛,她低头去看,下巴戳到江玄毛茸茸的脑袋,更近了些。
同样的位置,被他咬了一口,汗水淌过霁红色的印记,叶霁雨懵了,抬头盯着他脖上那根银针。
下一针,落在胸口。
肩胛。
大腿。
叶霁雨莫名有了胜负欲,捏针的手缓缓伸向他的脊背,落在腰间。
被翻了个面,埋进枕头漆黑一片。
黏腻的吻落在背沟,从颤抖的肩亲到酥麻的腰,虎牙嵌入光滑的肌肤,像是要榨取她的鲜血与灵魂。
“唔……”她溢出细微的哼鸣。
“姐姐……”他俯身去吻她的耳垂,指尖揉捏那一小块殷红,“喜欢吗?”
冰冷的针柄划过她的后脖。
第47章 回信 哥哥接吻吗
叶霁雨不是不喜欢小孩, 是不喜欢被吵,特别是被嗓子比成年人尖的小孩吵。
祁小八偏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还偏偏缠上她和江玄, 巴不得每时每刻黏在一起, 说着哥哥姐姐真好看就冲上来抱住腰了。
祁小八:“哥哥姐姐~我想和你们玩过家家, 快来陪我玩。”
两人被拉到一堆玩具面前, 面面相觑。
叶霁雨看祁小八正专心摆弄玩具,便小声对江玄说:“要不和她玩?毕竟贺氏和祁炆帮了我们,陪他们的孩子玩一下也是应该的,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怎么玩?”
她小时候忙着学奥数,根本没有玩具。闲暇时间就端起笔记本坐在床上冲浪, 看早期网友对骂。
江玄摇摇头。
祁小八听到了,抬头向两人解释:“你们连过家家都没玩过?大人真是无趣……过家家就是一家人过日子,叶姐姐是妈妈, 江哥哥是爸爸, 我是女儿。”
就是角色扮演吧, 她这样想,牵起江玄的手坐下。祁小八坐在正中间,身边有一堆供过家家用的玩具。
叶霁雨挑了把软剑,江玄挑了把锅铲。
“这是个儿童剑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她小声念叨,去抓薄成一片的剑身, 随意挥舞。
轻轻一挥就挥到了江玄脸上, 他被突如其来的剑身吓得眼睫颤抖, 抓住叶霁雨握剑柄的手。
祁小八背上书包回头看正琢磨的两人,圆乎乎的脸蛋气红:“哎呀!你们好笨,拿错了啊……”
她一把抢过叶霁雨和江玄手中的剑和铲,给两人做了调换。
叶霁雨一愣:“……有区别吗?”
江玄低头将软剑卷起, 重新递给身旁的叶霁雨。
“当然有了,从前爸爸妈妈陪我玩的时候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爸爸在外行侠仗义,妈妈在家里做美食佳肴,还会生一大堆孩子,就像我们家一样……”
叶霁雨没忍住,同一个小孩拌起嘴:“谁规定的?谁允许的?谁教你的?”
掌握了经济基础才能构建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中意识形态的输出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特别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与青少年,他们更容易受纷杂文化的影响。
祁小八的想法不会凭空产生,肯定是父母给她灌输的,叶霁雨更倾向于是祁炆。
老封建味特别浓。
祁小八被问懵了,眨巴眼睛不说话,恰巧贺氏进来。
“小八,快点来喝药。”
“哦,好的妈妈……”
祁小八趁机飞奔出去,独留叶霁雨和江玄坐着。
“她都不玩,我们也不用玩了。”她放下锅铲,舒展眉眼,“出去逛逛?园林挺好看的。”
江玄牵起她的手。
*
两人在院子里流泪。
叶霁雨用手帕擦拭红透的眼睑,索性闭上眼睛:“……哪里来的烟?”
被熏得够呛。
空中盘旋的烟雾像一面碎裂的镜子,蓝天被分成几块,裂隙又凝结成颗粒,飞进两人的鼻腔,他们捂住鼻子不停咳嗽。
她受不了,势必要找出罪魁祸首,拉起江玄穿梭于长廊,走过玉兰花树,扒开肃杀的树枝,瞧见假山后的人影与密密麻麻的烟雾。
“唔……”
两人悄悄走进假山。祁歌正跪在地上,不停往火盆里扔纸钱,哭得泪流满面。
“……你在给谁烧?”叶霁雨摸了下被熏得黢黑的树叶。
祁歌瞪了两人一眼:“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江玄说:“真装。”
“你这是在咒我妹妹知道吗?”她边翻白眼边用脚踢火盆,“而且烟这么大,熏人得很,不要烧了。”
再烧她就要有烟瘾了。
祁歌没理睬,仍往火盆里丢纸钱,烟尘迫不及待地从堆积黄纸溢出,洒在黑乎乎的假山。
两人劝不动他,正想走,迎面撞上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三四,和叶霁雨差不多年龄,却是一脸疲态。眼里没什么光彩,梳理好的鬓角紧贴面庞,像是黄梅戏里的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