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可以,很好看。”她颔首低眉。
  叶霁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低垂着的脑袋突然被捧住脸。
  江玄弯下腰不断靠近,直至鼻尖与她的鼻尖相撞。他的眸色暗下去,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嘴唇:“还怕你不喜欢……姐姐喜欢就好。”
  又抬眼看她轻颤睫羽:“如果我也能像这样被你喜欢就好了。”
  她嘴唇微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抓住他捧脸的手,抚摸他修长的手指,愣愣地点头。
  他的手指下移,按压她脖颈软筋:“我们去睡一会儿吧,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你不累吗……”
  “不在床上……在这里可以吗?”他放下双手,撑在藤椅两侧的扶手,将她围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人跪在她身前。
  他显然是来讨赏的。她也没怎么反抗,摸着滑腻的衣裙料子,看膝弯上的褶皱越来越多,将衣裙往上提,褶子又堆在腰间。
  她低下头:“冷……”
  “这样啊……把裙子放下来好了。”
  窗外在飘小雪,窗户关得不严实,偶有雪花落进房中。
  她手肘撑在扶手,抬手捂住双唇,额前冒汗,低吟吐露出口。
  蛇吐信子,不知是求欢还是噬咬,或者说两者都有。情与欲本就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密不可分。
  隔着堆叠的衣裙,叶霁雨抓不住他的头发,只能感受柔软的发丝划过腿肉,拭去肌肤的汗渍。
  叶霁雨没办法拿他的唇齿作比较,或许是他的舌头更了解些。他不会轻轻落下一吻,也不常去咬,大多数时间是吮吸,慢慢深入。
  或者倏忽一舔。
  “哈……”她下意识夹腿,又被迅速掰开。
  她被逼得不断往后缩,直至无路可退,脊背抵住椅背。
  合不上。
  泻进来的雪花,愈发的多。
  她仰头瘫在椅上,热气灌满全身,止不住痉挛。
  江玄慢悠悠地钻出来,替她理好层层叠叠的衣裙,一层层地放下裙摆,抚平上面的褶皱。
  凑近她耳边:“全脱掉好不好?”
  她动唇道:“不好……”
  他用湿漉漉的嘴唇去吻她颊上红晕,俯下身子,一手拖着她的脑袋,一手去解腰间革带。
  革带弹到她腿前,肌肤被这一抽,有些疼。腿上起了红痕。
  她低头看了一眼:“……我要转过去吗?”
  没等江玄回答,她扶着扶手站起身,逼得江玄退后几步,两人对视好一会儿。
  一冷静下来,她才抛之脑后的悲凉又漫上心头。她不愿去想,转过身单腿跪在椅上,双手撑住扶手。
  酸胀感扩散,她看着视线不断前移后退,低头看铺漫藤椅的衣裙,水蓝色长裙荡漾不停。
  “姐姐……”江玄喃喃道。
  他一挺腰,她双肩一沉往下坠。
  腰间被抱住,叶霁雨在颠簸中回头看江玄。
  与他在一起,叶霁雨才真真切切有了感受。从前她总是与世界隔着一层雾,没什么强烈的情感。是他让自己感受到了爱、恨和无休止的欲望。
  食欲、保护欲、色欲、占有欲……一旦尝过滋味,就再也无法忘怀。
  她晃晃悠悠在他的颊侧落下一吻,回头眼中不自觉噙出泪。一滴两滴,落在衣裙。
  抽噎和低喘一同溢出,脆弱的藤椅咯吱个不停。
  这一次,是难得的沉默。
  腰间手臂愈发收紧,她膝盖酸痛,几近悬空。若没被这样抱着,怕是早就摔在冰冷的藤椅。
  即便身子再怎么热气满盈,她撑在扶手的手背仍是冰的,落在脊背的泪也是。
  窗户半开,窗外风雪压垮残枝。
  她双目失神,被滚烫麻痹神智。哆嗦着弯腰,头靠在扶手上,发丝遮蔽双眼。
  藤椅往一边倾倒,江玄单手撑住另一边扶手,抱住她,倚靠在她肩头。
  第69章 坠落 不要哭了
  叶霁雨从梦中惊醒。
  时间已至清晨。她瞥见身旁空荡, 抬头江玄正推门进来。
  他端着一碗枸杞银耳粥。
  窗户没关好,冷风裹挟雪花飘入房中。他顺手关上窗户,走到床前:“我炖了枸杞银耳粥, 姐姐尝尝吧。”
  叶霁雨坐起身, 接过那碗银耳粥。用勺子尝了一口, 软糯温润, 甜而不腻。
  “今天除夕。”她是给自己说的。
  “是啊,”江玄坐在床边,静静地凝望她,“这是陪姐姐度过的第一年,也是我们成亲的第一年。总觉得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 算下来也才不到一年……”
  她搅粥的手慢下来,抬起眼皮。
  床边的男人半束发,侧着身子。眼睫低垂闪微光, 眸中又黯淡无光, 淡漠的笑又将酒窝逼出, 头愈发的低。
  他们才相处一年,一年而已,放在一辈子算不了什么。她却觉得比以往所有时日都漫长,沁人肺腑的甜,钻心刺骨的痛, 从未如此强烈。
  她点头道:“是啊, 不到一年。”
  银耳粥正冒热气, 扑在她的面庞。她搅了搅,轻言道:“我们下午出去逛逛吧,我看外面有太阳。逛完再去吃饭,晚上再玩一会儿……这院子实在太冷清。”
  “都听娘子的。”江玄轻柔一笑。
  下午他们在街上闲逛。今天难得有太阳, 丝丝温暖落在身上,阳光让叶霁雨有些睁不开眼,抬手挡在眼前。
  江玄见状:“去那边的凉亭坐坐?”
  叶霁雨“嗯”了一声,牵起他的手。往湖畔旁的凉亭走去,心事重重。
  亭中只有坐在一起的两人。纷飞雪花已停,湖畔青草还有未化雪花,水声潺潺。
  叶霁雨不自觉靠在他肩头,喃喃自语:“如果能一直像这样无事要做就好了。”
  “按姐姐的性格,”江玄低头望去,“应该会感到厌烦的。”
  叶霁雨对上江玄的目光:“无论什么,到最后都会觉得厌烦,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人就是这么贪婪,既要又要。”
  “我想努力让你对我的爱久一点,不要那么快就厌烦。”含糊不清的话说出口,江玄见她紧皱眉心,“以后,我会努力的,努力让娘子觉得我是值得爱的。”
  叶霁雨没说话。
  他们没有以后了。
  江玄一直念叨要时时刻刻带着那把剑,她今日带上了,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她觉得那把剑愈发沉重,挂在腰间仿佛镣铐。
  “小时候,我最讨厌的便是过年。”江玄望着亭外景色,轻声叹息,“父母并不爱我,也没有亲戚做客。我就一个人待在家里,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在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还是好冷。”
  他忽地闭上唇,怯生生去瞧身边人。
  叶霁雨的脑袋蒙了一层雾,模模糊糊听他说,思考不得,一味点头。
  江玄默默闭上眼,一言不发。
  街上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亭中出奇安静。
  叶霁雨抚摸剑柄细纹,扭头看见江玄腰间的草编娃娃。悲情碎成十七八块,她一块都捡不起,紧握双拳,无能为力。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爱,事情就好办得多。可惜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分不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外力促使,分身说全是江玄的错,可她觉得是她一直在犯错。
  一开始就错了。
  她有无数次能读档重来的机会,一次都没用过。这机会又是江玄赋予的,或许她就算想远离,他也会发了疯地让她留在身边。
  他的执念,将她拽入深渊。
  晚上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气压低得可怕。
  刺骨寒风呼啸而过,叶霁雨走在前面,江玄跟在她身后。她将冻腻的双手缩进袖袍,眼角泪渍起了闪烁冰丝。
  她拂袖拭去泪水,脸颊冻红。
  “姐姐。”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江玄偏头笑道:“哪一个呢?”
  她长睫微动,任凭冷风打在脸上。不敢去看面前人,踩在松软的雪地,她退后几步,回头往前走。
  发丝被风撩开,落在颊侧,她抬手理去。眼前道路黑漆漆一片,每走一步,黑暗就退散几分。
  “叶霁雨。”
  她转过身。
  月光勾勒他面庞轮廓,微光掩藏在眼下,眼睑小痣倏忽一亮:“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可是……”
  “你也错了。”他神情崩溃,双眸只剩驱散不开的阴霾,“我却不得不原谅你的过错。从前我以为,我对你恨之入骨,后来我发现,只是我的爱太拿不出手,爱得太痛苦罢了。”
  她沉默半晌,拔出腰间佩剑。四溢寒光照亮她的面庞,剑身的血纹散发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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