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低眉顺眼:“奴婢是偷偷溜进军营里的,不慎冲撞了公主殿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又跪下身磕头。
她不能让祁柔受牵连,要打要杀,针对自己就行。
“这样啊……”闻人允止不住唇角笑意,瞟了身后男奴一眼。
叶霁雨的脖颈蓦地被掐住,跌跌撞撞瘫坐在地,面前男奴强行掰开她的双唇。
她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痛苦地瞪着坐在四轮车上的男人,看他轻轻一笑。
“谁复伴娇羞啊,朕可不舍让美人垂泪。”他拿出衣领里的一把飞刀,仔细端详,“所以,不要哭。不然我只能毁了你这张脸。”
叶霁雨根本没哭,她的眼睛是瞪红的,恨意充斥全身。她被迫吞下男奴手中的药丸,强烈的灼烧感刺激她的咽喉。
等到男奴松开手,她才得以喘息。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做奴婢真是可惜了。”闻人允佯装失落,叹息道,“唉……好在朕体恤民情,爱民如子,愿意给你一个契机,让你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想知道吗?”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点头。
闻人允半阖双眼,将手中飞刀掷出。
刀刃划过她脖颈发丝,精准掠过她的肌肤,未伤分毫。飞刀扎在薮猫地毯,只留下几根断发在锁骨。
他双手交叠:“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璟兄不缺乱臣贼子,倒是缺一位美人,吾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眉头紧锁。
“朕只能忍痛割爱,将姑娘送给璟兄。”他若有所思,“作为舞姬献舞倒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好掩饰璟兄的贪色之心。”
“……献舞?”她咬唇答应,“好,我愿意。”
不得不答应。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
“比我想象中要轻松许多啊。”闻人允的目光落在她的殷红双唇,“顺便告诉你,刚刚给你喂的,是经我调配的剧毒。”
“没有解药,半年之内必定暴毙。”
“你必须博得友国皇帝李璟的欢心,让他将你纳入后宫。”他眸中寒光乍现,“如果这步都完不成,也别谈活命了,我更不会给你解药。”
“你的最终目标,是刺杀李璟。”
无力感攀上心头,叶霁雨只觉自己不断被往前推,推向嶙峋峭壁,自己的思想通通不做数,掷在地上碎成千万块。
“好,我答应你。”她痛苦地闭上双眼,感受干涩燎火的咽喉,艰难咽下唾液。
闻人允满意地点头:“从明日起,会有舞女来教你舞蹈。好好学,博帝王欢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稍有不慎就会行差踏错。”
她不吭声。
要一个从没跳过舞的人,在短时间练成精湛舞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叶霁雨清楚自己的学习能力。
所以从一开始,她的重心就不在练舞上。
“媚术?”
舞女皱起眉头:“从前师父的确教过我一点,说跳舞时要有“桃花眼”、“倾城笑”,简而言之,就是神情要好看,切忌面无表情。”
“不是这个意思。”叶霁雨挥手道,“有没有更高超的……或者,你能不能教我跳脱衣舞?表情管理我自己参悟。”
还是色.诱最保险。
第79章 弯刀 每次你一哭
大部分男人都是下半身控制大脑的生物。不过, 其实人基本上都是这样,有生理欲望是正常的。
成为软肋就不太好了。
“啊?”舞女颈上璎珞微颤,“我觉得, 你不用学跳舞, 或者说……简单学一下就行。我该试着打扮你一下, 男人都是看脸的。”
她一拍手:“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 两人开始琢磨起胭脂水粉和金钗钿合,完全忘记了练舞这回事。
“那……我给你画个珍珠妆怎么样?”舞女从妆奁里拿出几颗珍珠,细心沾上金箔。
指尖刚触碰到叶霁雨的脸颊。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一齐回头望向李凝如。
“贵妃娘娘。”舞女屈膝行礼。
叶霁雨匆匆忙忙站起身,也有样学样地给李凝如行了个屈膝礼,然后便坐回凳上, 摆弄那一堆胭脂。
舞女答道:“回娘娘,奴婢在帮小主化妆。”
李凝如悠悠坐在紫檀圈椅上,一旁侍女替她扇风。她眉眼间有些哀愁, 打量半天手上护甲, 拂手对面前舞女说道:“你出去。”
舞女低垂眼睫, 悄悄与身侧的叶霁雨对视,得令退出营帐。
李凝如倚在椅背,缓缓取下手上的珠石甲套,搁在茶桌:“叫什么名啊?”
叶霁雨低头一动不动,脑中思绪万千。
李凝如肯定是认出自己来了。现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完成刺杀, 获得解药, 况且自己这种情况也不好解释。
她压低声音:“回娘娘, 妾身没有名字。”
李凝如睨了她一眼:“那挺可惜,我还以为你姓叶呢。”
又补了一句:“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那是妾身的荣幸了。”叶霁雨轻轻颔首,“贵妃娘娘,我还忙着学舞, 就请您先离开吧。”
李凝如抬眼看她,拿起茶桌上的护甲,重新戴在修长指节:“既然你都赶我了,那我也不继续待下去了。”
侍女将李凝如扶起身,走到帐口,李凝如回眸道:“等会儿太监们会过来给你送首饰和衣物,皇上喜欢的人,本宫自然不会亏待。”
片刻之后,几大箱稀世珍宝由太监们抬进帐中,舞女恰巧遛弯回来,看见地上那几箱东西,愣了一下。
“……贵妃赏的。”叶霁雨陈述道。
“赏给我的?”
叶霁雨抬手揉太阳穴。
“哦,赏给你的……”
“贵妃娘娘还真是受宠呢,”舞女若有所思,“去年二公主新丧,举国哀悼,士农工商都停工一日,就连皇上也没有上早朝。”
叶霁雨扯了扯唇角:“最终目的是最后一句吧。”
练舞这几日过得还算逍遥自在。
除去罚站这一环节。
舞女经常拉叶霁雨站在军帐之外,直勾勾盯着路过的兵卒,说让叶霁雨练习媚眼如丝,确实颇有成效。
起码兵卒不会被吓跑了。
“……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叶霁雨双腿发麻。
“再站半个时辰。”舞女拍拍她的肩膀,“站直了,从前我就是这样站的,还可以塑身呢。站完就去用午膳。”
她面色发白,暗暗佩服起练舞之人。她不是没站过,做手术要站的时间比这长得多,可一直保持体态端正就绝非易事了,还要忍受过路人的目光。
祁柔停在两人面前。
舞女向祁柔打招呼:“将军好!”
祁柔心中疑惑,却没说出口,轻轻点头,提起长枪走了。
叶霁雨动了动僵硬的胳膊,直起身继续站着。
半个时辰过去。
“走吧!”舞女挽起她快要散架的胳膊,“我们去用午膳,听炊事兵说,今天有清撺鹿肉吃。”
叶霁雨几乎是被拖着走,她实在是太累,迷迷糊糊走在泥地,脚像踩在棉花上。
她们来得早,膳房里没几个人。两人坐在角落用膳,门口是正煮汤的炊事兵,香气弥漫整个膳房。
叶霁雨撕下馒头皮,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勉强吞咽。粗粮有点剌嗓子,汤又太腻。
祁柔从门口进来,瞧见角落的两人,轻咳一声。
叶霁雨抬头看见门口的女人,身披甲胄。
祁柔紧攥手中弯刀:“我有东西要给你。”
叶霁雨放下馒头,起身往门口走,走到祁柔面前。被迎面扑来的热气烫得低头,正好看见祁柔手中那把刀。
祁柔怎么会有沈兰德的刀?这十年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头痛欲裂。
祁柔瘫开手,将那把寒冰弯刀递给她:“这是何姨妈没疯之前,拜托我一定要给你的。她让你好好收着,以后会派上用场。”
“何姨妈是怎么拿到这把刀的?”
“如果我什么都知道就好了。”祁柔不耐烦,“偏偏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什么都不说。母亲也一样……”
“……不告诉我你的身份,还是何姨妈说漏嘴,我才知道的。”祁柔眉心紧蹙,满是沧桑,“一切又都太迟。”
“说实话,我恨死她了。”
“父亲也一样。”
“我恨死他们了。可等到过年时,母亲替我剥好一盘龙眼,我又蓦地觉得,母亲的爱是润物无声的。我又原谅了她。”祁柔拭去胸前盔甲的灰尘,“而父亲,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只因为我是女子,他希望我‘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