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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戚照砚轻轻摇了摇头,问了句:“那,殿下喜欢吗?”
  荀远微怔了怔,“喜欢什么?”
  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添上了些暧昧旖旎。
  戚照砚正要启口,外面却先传进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戚六郎?”
  戚照砚听到声音,眸间的笑意瞬间就尽数消散,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来人正是宇文宣:“原来你在家啊。”
  “什么事?”
  宇文宣一把拨开他,“别这么小气啊,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他一进门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但荀远微此时并没有转头,仍是对着那盆梅花拨弄那只木雕糖葫芦。
  宇文宣一时也没认出来,只转过身去,没心没肺地同戚照砚道:“好你个戚老六,拒了我的酒席,是在家里私会娇娘啊!”
  第50章 长相思 “因为,此物最相思啊。”……
  宇文宣说话间已经挪步到了戚照砚跟前, 余光又不经意扫过了荀远微面前的那盆白梅盆栽,直接忽略了戚照砚示意他别说了的眼神,反而在戚照砚面前站定。
  “戚老六, 我说呢,我说你知晓我要被调回长安的后, 给我来信为什么要让我从益州给你移植一盆白梅来, 还点明了要峨眉竹叶青, 我不疑有他,千里迢迢从益州带回来,一路上就怕你要的白梅盆栽哪里磕着碰着了, 却万万没想到,你这是用来讨女娘欢心的啊?”
  宇文宣一边上下打量戚照砚, 一边数落他。
  戚照砚压了压眉头,“宇文宣。”
  宇文宣偏在他面前昂首挺胸, “我怎么了?我偏要说!还有, 难怪你昨儿在我婚宴上, 还问我,是不是在其他人看来,你很难相处,我当时问你,你还不承认,感情你这已经把人拐到家里了啊, 真有你的!”
  对于宇文宣而言,好不容易捉到戚照砚的尾巴, 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
  “老实招来,什么时候的事,谁家的?”
  他话音刚落, 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戚照砚有些尴尬,但还是侧过了身子。
  宇文宣才欲启口,待看到桌子旁坐着的那人时,大惊失色。
  “殿,殿下……”他说着便要行礼。
  荀远微侧坐着,这么半天又没有说话,宇文宣是当真没有想到他口中的“娇娘”是文穆长公主。
  他一时冷汗直流,着急忙慌地便想跪下。
  “不用跪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荀远微这声,宇文宣才如蒙大赦一般地又站了起来,但却和方才完全两幅模样。
  他私下里没有见过荀远微,只是在上朝的时候,隔着众位公卿的面遥遥地见过她一面,荀远微在他心中,也只有在朝上威严的一面,这种威严,并不亚于他的父亲宇文复。
  见着荀远微没说话,他心中更是不安,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不会要完蛋吧?
  于是宇文宣伸手扯了扯戚照砚的袖子,稍稍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不早说啊。”
  戚照砚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宇文宣莫名其妙被他噎了下,但事实似乎是这么个理。
  荀远微缓缓朝这边走来,站在两人面前,道:“看来宇文郎君还是新婚燕尔,身上的少年气还没收。”
  宇文宣连忙拱手:“还请殿下恕罪,臣,臣并不知晓是您,本想着只同戚六郎开个玩笑的。”
  荀远微想到他方才的话,弯了弯唇,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宇文宣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试探着看向荀远微,问道:“那个,殿下,臣忽然想起来臣还有别的事情,便不叨扰您了。”
  荀远微点头应了声。
  宇文宣立刻转身离开,路过戚照砚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瞪他一眼,一幅你给我等着的样子。
  荀远微与戚照砚并肩站在一处,看着宇文宣匆忙离开的背影,感慨了句:“我上次见他,是他来廷英殿述职,我当时还想着,没想到他虽然年轻,却是个心思细腻能做事的,直到今日才见着他私下里的模样。”
  戚照砚想到宇文宣方才那些话,也不知道荀远微有没有误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先应着她。
  荀远微看着他这样,忽然问了句:“不承认什么?”
  戚照砚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她,“请殿下明示。”
  荀远微仰头看他,追着他刻意躲避的眸光,“宇文宣方才说的,你昨日在他的婚宴上没有承认什么?”
  戚照砚瞳孔一缩。
  这样他怎么和荀远微直接说,只好迂回着避过去:“一些没什么值得探讨的私事而已。”
  荀远微这次倒是没有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又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茶具,问道:“桌子上的茶具,今天是头一回拿出来用吧?”
  戚照砚知晓她这是看出来了,遂不做隐瞒,却换了个说辞:“殿下知晓的,臣因为从前的事情,鲜少有人会来家中寻臣的,这处宅子,殿下来的次数最多。”
  荀远微好整以暇地问:“最多?满打满算,我这也不过是第三次来你家中。”
  戚照砚这次倒没有否认。
  荀远微转身看着他,问道:“那我可否认为,白梅和峨眉竹叶青,也是为我准备的?”
  戚照砚将目光偏转过来,两人的视线有短暂的交错。
  他这次不置可否。
  荀远微歪了歪头,问道:“那你这算是讨好文穆长公主,还是取悦荀远微?”
  戚照砚浑身一僵硬。
  她这是在干什么?
  只做君臣,平心而论,他并不甘心,但若是说进一步模糊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不到时候。
  荀远微没有等他回答,只是将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并不着急要这个答案,因为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回答。”
  戚照砚更摸不透她的心思。
  荀远微说完这句,也没有多留,走下了他屋子前的台阶,又踅身说:“白梅很好看,茶也好喝,我很喜欢。”
  她说着将手中的木雕糖葫芦在戚照砚面前晃了晃。
  这次倒是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只是步子放得很慢。
  戚照砚几次想追上去,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立在屋檐下,看着荀远微离开了自己家。
  回了公主府用过晚膳后,荀远微难得没有叫沈知渺陪在旁边,而是自己一人坐在殿中,在手中细细把玩那只木雕糖葫芦。
  她想起了戚照砚那会儿说的话。
  他说自己的妹妹曾经也喜欢这些小玩意,所以他才会雕刻的。
  关于他妹妹的事情,荀远微听过一些,但是从三年前戚照砚出事,那个小娘子便没了消息,如今也没能找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对于东海戚氏而言,她回来也没有了倚仗——母亲早逝,父亲战死,在她看来,兄长或许也战死了。
  想到这里,荀远微轻轻叹了口气。
  才想将那只木雕糖葫芦收回去的时候,她却忽然想到了个人。
  是长治二年那场大战结束后不久,她手下的副将谢定澜清早在武州城门口捡回来的。
  小娘子被捡回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一只木雕小兔子,无论怎样都不肯松手,那只小兔子上沾满了污泥和血渍,她却宝贝得紧。
  荀远微问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人的时候,小娘子只是摇头,却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和谢定澜。
  谢定澜哄了她许久,她才肯哭着说:“我没有家人了,家里遭了难,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谢定澜有些手足无措,又是给她拍背顺气,又是柔声安慰的。
  “没有关系,你可以留在武州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小娘子仿佛和谢定澜分外投缘一样,扬起头看向她,眸中尚有泪花闪烁,却问道:“真得么?”
  谢定澜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为她擦干净了眼泪,“当然是真得,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娘子想了想,像是纠结了半晌,最终也没有说自己到底叫什么,只是说:“我曾在家中行九,可以叫我九娘。”
  谢定澜想了想,说:“九娘不好听,我以后叫你小九好不好?”
  九娘轻轻点头,又问道:“那我叫你什么呢?”
  谢定澜看了荀远微一眼,目光转向九娘,“我叫谢定澜,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九娘沉吟了声,轻声问:“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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