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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在最前面的,是荀远微与戚照砚和卢峤三人。
  两人分明争风吃醋,却又默契地落后于荀远微半个马身的距离。
  “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
  第57章 少年游 送给你未来的娘子。
  荀远微正一门心思放在狩猎上, 全程只听见尚且带着些许料峭寒意的风在她耳边刮过,未曾意识到身后还有人紧紧地跟着自己。
  她将缰绳往手中收了收,又夹紧照夜白的马腹, 并未回头,只说:“今天既然是狩猎, 那这里便只有荀远微, 没有长公主, 你们大可以越过我去,而不是固执地恪尽君臣之节。今日谁若能夺魁,除了娘娘赏赐的那支累丝攒东珠金簪, 我还有旁的赏赐,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到了。”
  荀远微言罢, 便继续催促马朝前而去。
  戚照砚与卢峤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转过身去, 握紧自己马上的缰绳。
  卢峤稍稍愣了下, 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他在荀远微跟前, 从来不敢越过君臣这道界限去。
  因为他清楚,荀远微于他自己而言,便是皎洁如天上月一般,他不敢奢求半分独属于荀远微的注意力,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荀远微肯回头看他一眼,对他而言, 就是莫大的宽慰。
  但就在他踌躇不决的时候,戚照砚已经越过了他半步, 逐渐同荀远微靠近。
  荀远微看到自己的身侧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没忍住轻轻弯了弯唇,但她却不会让戚照砚半步。
  在她看来, 猎场上和战场上是一样的,只有胜负,没有私情。
  戚照砚也紧紧地追赶上去。
  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在卢峤意识到两人已经并肩且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他再度挥动马鞭,却永远只能看到两根马尾在他眼前晃动,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始终追不上去。
  戚照砚在再次落后于荀远微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卢峤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他很清楚,在荀远微这里,只要对手有一刹那的犹豫或者看不清楚荀远微真正的心思,那往后只会猜错更多。
  卢峤自然也意识到了戚照砚回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但他并没有分辨出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又或者说,一闪而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辨别。
  而后荀远微看到了一只狐狸在远处的灌丛中间蹿来窜去,那是这次春狩中代表最终胜利的猎物。
  她单手握住缰绳,一手从背上取下弓箭,又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瞄准那只狐狸,预测它将要跳到的位置,而后“咻”的一声,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但与她动作同时的,还是戚照砚,只是她方才太过于用心了些,故而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
  戚照砚的箭明明发射的时候落后于她半个箭身的距离,但他的箭矢却“呲”的一声,穿过了她的箭。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阻力,最终两人的箭,是一起钉在那只狐狸身上的。
  狐狸倒地的瞬间,两人同时回头看向对方。
  戚照砚抿唇一笑,朝着荀远微行了个叉手礼,才道:“恭喜殿下。”
  荀远微扬了扬眉:“恭喜我什么?”
  “当然是恭喜殿下拔得头筹。”
  荀远微却摇了摇头,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那只狐狸跟前,伸手从它身上拔出两只穿在一起的箭矢,回头看向戚照砚:“既然是我们同时射中的,那这次胜利,我便同你共享,如何?”
  戚照砚从容地应答:“臣多谢殿下,但臣更希望,往后的每一次,臣都有同殿下共享的资格和与之相配的能力。”
  荀远微扬了扬眉,“我相信你。”
  最后这句正好落在才翻身下马的卢峤耳中,他看着两人一片和谐的模样,一时有些黯然神伤地垂了垂眼,什么也没说。
  荀远微这才留意到了后面的卢峤,“望岱的骑射功夫比起在武州的时候也精进了不少。”
  若是换作平日里,卢峤定会因为这句喜上眉梢,但此刻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等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才抬眼看向荀远微,说了句:“臣多谢殿下记挂。”
  自己从前在云州太守任上的时候,尚且隔三岔五地有空去隔壁武州寻一趟荀远微,可自从去年回京后,他被先帝调任到了太府寺,便一日忙于一日,大多时候甚至不回卢宅,直接在太府寺的值房里过夜。
  喝酽茶这样的事情,换作往常,他只是偶尔需要,但忙于太府寺的公务后,便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东西,账上有几两银子几文钱的错漏,他会翻调半天账本,花上一整夜的时间来查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便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单独见荀远微了,就连偶尔私下的见面,也全然是因为公务的缘故。
  荀远微却并不知晓他心中想的这些东西,只是牵着照夜白和戚照砚并肩往行帐的方向而去。
  走出林子的时候,众人看见驼在照夜白身上的那只狐狸,便知晓此次春狩是长公主殿下拔得了头筹,纷纷起身:“恭贺殿下。”
  随行的士兵将她的照夜白牵走后,她方一坐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高正德便捧着个锦盒过来了。
  里面盛放的正是萧琬琰赏下来的那支簪子。
  萧琬琰转头看向荀远微:“这是我当年同你哥哥成婚时别过的簪子,没想到又回到了你手中,还是有缘分。”
  荀远微将那支簪子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掌心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又放了回去:“说来也是,这样一来,这场春狩倒失去了与臣同乐的意义,”她说了说,指了指一边的戚照砚,和高正德说:“不如赐给同我一同拔得头筹的人吧。”
  高正德循着荀远微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朝这边看来的戚照砚。
  高正德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可是指戚中丞?”
  荀远微表示肯定后,又道:“不过不是这会儿,过会儿你找个合适的契机,放在他案上,他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她都这么说了,高正德到底也不好违令,颔首后又捧着锦盒退下了。
  春狩后是一些简单的宴饮,从乐坊司带来的舞伎和乐伎跳着从西域诸国传进来的舞蹈、演奏着胡笳。
  完全没有留意到,有重要的人已经暂时同时离开了场面。
  在行帐的背后,郑载言和崔延祚面前站着几个带着甲胄的武将,他们的盔甲上反射出月色的冷光来。
  崔延祚和郑载言对视一眼后,什么都没有说,又看向两人面前站着的一排将领。
  毕竟今晚的计划,早在松亭关的战事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们便商议好了。
  诸位将领齐刷刷地朝崔延祚和郑载言点头,同声道:“末将誓不辱命,必为使君、大燕之江山肝脑涂地。”
  崔延祚点了点头,郑载言则是捋了捋自己垂落下来的胡须。
  为了避免惹人注意,两人是前后回到行帐的。
  至于那些方才私下见面的将领,也该回到各自戍守的地方去。
  这场宴饮尚且还在继续,似乎也无人意料到这件事的发生。
  酒过三巡,荀远微一时没忍住悄悄看向戚照砚的位置,发现他的位置是空的,她又转过头来。
  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仍然没有见到戚照砚的踪迹,她心头不由得涌上些许慌张来。
  她想了想,招了招手将高正德叫了过来,示意他附耳:“我让你给戚照砚的东西,你给了吗?”
  高正德回答:“奴婢那会儿给过了。”
  “知道了。”荀远微说着起身,又转头和萧琬琰打了声招呼:“嫂嫂,我有些事情,先离开一下。”
  荀远微绕出宴饮的行帐,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发现了戚照砚。
  他站在月亮底下,整个人似乎都要和月色融为一体一般。
  荀远微才想喊戚照砚的名字,戚照砚却先她一步转过身来,然后缓步朝她这边走来。
  戚照砚看着她周身就着着一件圆领袍,稍稍蹙了蹙眉:“夜里冷,殿下怎么不多穿一件衣裳?”
  “忘了。”
  其实是因为着急见到他。
  戚照砚从身后取出那支锦盒,里面躺着的,就是荀远微让高正德给他的那支簪子。
  “殿下赐臣簪子,是何用意?”
  荀远微怔了下,他问得这般直白,倒是让荀远微一时不好回答了,她想了想,才道:“我说了,这次的胜利与你同享,再说,这只簪子若是从太后娘娘手中又重新回到我手上,那也真是没什么意思了,不若送给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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