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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戚照砚慌忙捂住戚令和的嘴,不想让她说话。
  戚令和挣开他,“哥哥惯常会耍无赖,和从前一样,喜欢捂嘴,反正我什么都知道了!”
  荀远微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和戚令和道:“小九,再不去酒楼该打烊了。”
  戚令和朝着戚照砚扬了扬下巴:“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这次就先放过你!”
  将要出门的时候,荀远微趁着戚令和先转了身,没有留意到身后,借着和戚照砚几乎并肩的位置,轻轻用手肘捣了捣他的胳膊,又看向他。
  轻轻启唇,用唇语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戚照砚没见过这样的荀远微,又没有戚令和盯着,也恢复了从容,他偏了偏头,对着荀远微弯了弯眼睛,回了句:“心甘情愿。”
  戚令和突然转过头来,正好看见戚照砚看荀远微,而荀远微已经将目光挪开了,于是在她看来,便是戚照砚“偷看”荀远微,于是她没忍住重重地咳嗽了两下。
  戚照砚这才撤回了目光。
  几人上了马车,戚照砚出于规矩坐在荀远微对面,戚令和则亲昵地同荀远微挤在一一边。
  戚令和突然凑到荀远微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殿下,他这个人老古板了,一点也不懂情调,你可不要轻易被他骗了。”
  荀远微忽然觉得戚令和一定是对戚照砚有误解,并且还不是一星半点。
  故而一时没忍住看向戚照砚,却与他四目相对。
  第63章 传华枝 “臣想成为殿下的盔甲。”……
  戚照砚却只是朝她弯了弯眼睛, 语气很是平和地说了句:“舍妹年幼无知,说话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殿下切切海涵。”
  戚令和听见戚照砚这样和荀远微形容自己, 一时也有些不高兴,当即反驳道:“说来我与殿下相识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 说起了解殿下, 你才远远比不上我呢!”
  荀远微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
  戚照砚便随口问了句:“殿下笑什么?”
  “没什么, 只是忽然有些羡慕你们这样久别重逢还可以相互拌嘴的兄妹。”荀远微说这句的时候,语气中难免带上了欣羡之意。
  她虽是笑着说的,戚照砚却听出了她心中所想, 他本想靠近荀远微安慰她两句,却到底碍于戚令和在车上, 只好收敛着说:“是臣失言了,作为殿下的臣子, 臣定会竭尽全力完成殿下交代的事情, 为殿下分忧, 但作为戚照砚,臣还是希望殿下可以开心一些。”
  戚令和听见这话,立时坐直了身子,环着双臂看向戚照砚:“三年不见,我竟不知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会哄人了!你从前可是全然不乐意哄我的!”
  只是她并没有等到回答。
  因为她才说完这句,车子便从外面停了下来。
  车夫将矮凳取下来放在车前, 在外面道:“殿下,祥符楼到了。”
  戚照砚遂打起帘子, 先扶着车壁跳下了马车,才等着接车里的两人出来。
  荀远微因为坐在最里面,故而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戚照砚扶她下马车的时候, 将手臂横在她面前,温声道:“殿下当心。”
  其实依照荀远微的武功她下马车本不需要人扶的,但不知怎么想的,她忽然觉得既然戚照砚主动搀扶她了,她也没有必要拒绝,遂半握住他的小臂下了车。
  两人的视线正好有一瞬的交错。
  而这一幕自然悉数落入了旁边看着的戚令和眼中,在进祥符楼的时候,她不免看向戚照砚,“也不见哥哥对我这般耐心。”
  戚照砚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戚令和,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祥符楼的确是长安生意最好的酒楼,此时又将要傍晚,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
  还好荀远微之前吩咐了春和来叫他们留了个包间。
  毕竟是私下里前来,荀远微也并未透露一行人的身份,只是说了春和的名字,跑堂的便殷勤地领着他们前去早已留好的位置上佳的包间。
  纷纷落座后,荀远微分别扫了一眼两人,才说:“菜我之前让春和看着点了几道,你们不若再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也算是为你们兄妹重逢庆贺一番。”
  戚令和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殿下点的,自然是极好的。”
  戚照砚也看向荀远微,弯了弯眼眸:“臣听殿下的便好。”
  戚令和喝了点果子酒,宴饮大约过一半的时候,她忽然看向戚照砚:“哥哥,你今日有些奇怪。”
  戚照砚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夹菜的手也跟着一僵。
  戚令和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动作的异常,又喝了一盏果酒,才道:“你从前性子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平日里都不肯哄我几句,怎么对着殿下这般言听计从?”
  戚照砚不由得蜷了蜷手指,清了清嗓子,才说:“殿下是君,我是臣,这是我应尽之职分。”
  他说完这句,莫名有些心虚,其实他清楚,普通君臣哪里能做到他和荀远微这一步,故而悄悄将目光对向上座的荀远微,在敏锐地意识到荀远微的目光似乎也在朝这边移过来的时候,他又抖了抖袖子,将目光收了回来。
  其实他上巳节那天本来是想心下一横问一问荀远微的心思的,但当时她仍是以君臣相称呼,他便没了机会,于他而言,这样堪称逾矩的事情,有一次便可以了,故而再也没有那般明晃晃地提起过,只敢从诸事小节中暗暗试探荀远微的心思。
  因着喝了果酒的缘故,戚令和的意识也跟着有些朦胧:“你说这话,我才不信,你就是对殿下有不纯的心思。”
  戚照砚立刻拦住了她的话,不让她再说了,“殿下面前,怎可妄言!这般会胡言乱语,我该过几日为你谋个夫家的。”
  其实这样的话,在戚令和之前,章绶说过、宇文宣也提过,但他当时立即就否认了,但与荀远微经历了这种种后,在戚令和提起来的时候,他忽然在心中有些想承认。
  但到底顾及着和荀远微之间的关系,以及他根本就不清楚荀远微心中是怎么想的,故而一时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很清楚,他如今和荀远微之间尚且还有一层君臣的关系,他是她的御史,一旦没了这层关系的庇护和掩饰,他也不知他和荀远微之间还能剩下些什么。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承认,他的确怯懦。他也怕,所有的心思一旦被袒露出来,荀远微为了避嫌,此案过后,直接将他外放,此后他和荀远微之间以迢迢山水相隔。
  戚令和知晓,哥哥这话就是想要吓唬她一番,也丝毫不妥协:“那我可不管,哥哥什么时候娶妻,我便什么时候嫁人,我便不信,我不愿意,你还能五花大绑着我嫁人不成。”
  戚照砚更是尴尬。
  但因着大燕用餐一贯是分餐制,他和戚令和分别坐在荀远微的下手,中间隔得远,并不能直接离席去阻拦她,素来从容不迫的他,此时也多多少少有些无措。
  他只好看向荀远微,想要同荀远微解释些什么:“殿下……”
  其实方才戚令和说那些话的时候,荀远微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只是她的目光屡屡投向戚照砚,发现他只是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她的心绪也被勾了起来。
  此刻看见戚照砚要和她解释,她心中分明升起了隐隐的期待,却又有些胆怯于面对从他口中出来的答案。
  关于两人之间的身份、萧琬琰那日的提前、她救戚照砚、甚至提拔他的最初的目的,她不敢有片刻忘记。
  她还是想查清当年檀州奚关的战事,但一旦她和戚照砚的关系公之于众,又或者是私下里突破了君臣这堵墙的限制,那她所作的一切,都不再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是出自自己的私情私心,到那时,她不敢确信自己还能秉持着绝对的公平公正来处理这件事。
  于是她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尽数抛却脑后,抬手止住了戚照砚的话:“无妨,醉后之言,本不必放在心上,观文你说是不是?”
  戚照砚闻之一怔。
  若他没有记错,这是荀远微第一次直接称呼他的表字。
  从前在廷英殿会直接以他的官职相称,私下里有时会是他的名字,再亲昵的时候,也只会叫他“戚观文”。
  戚照砚有些不可置信的问荀远微:“殿下,方才唤臣的表字?”
  荀远微歪了歪头,落落大方地承认了:“嗯,观文。”
  若说方才他还以为自己是听漏了自己的姓,但这次他清晰地从荀远微口中听出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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