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嫚趁着楚骑出现骚乱,翻找出了猪油并引燃了它。她有找来几根布条,缠在了箭上,最后用燃烧的猪油点燃了布条。
如此,一支简易的火箭就做好了。她让民夫按照她的法子制作火箭,再让弓兵把火箭射出去。
一场火雨在阴嫚的指挥下准确无误地砸在楚骑身上,楚骑落荒而逃,局势彻底反转。
趁着汉卒士气大增,阴嫚立刻下令:“弓弩停手,短兵扑杀,盾兵矛兵相互配合,从两侧包围,不得放过一个楚人。”
旗手战旗一挥,两名屯长立刻明了,一人高呼随他包围,一人高呼随他扑杀楚军。
阴嫚站在原地,拉弓搭箭,射杀那些还在指挥作战的楚军军官,致力于让楚军乱上加乱。
民夫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战鼓,正卖力地敲鼓助威。
押运队近一百五十人,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一支战力中下的押运队伍,竟全歼装备精良的楚骑。这不仅让敌人感到讶异,也让闻讯赶来的自己人目瞪口呆。
骆甲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同袍,困惑地看向自己的偏将:“你确定他们发鸣镝求救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一点也不需要救援呢?
偏将也是一脸疑惑。
不过看到此情此景,骆甲不禁有些好奇这支队伍的押运官。他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带领押运队伍击败了楚骑?他想象着对方的模样,或如樊将军一般高大勇猛,或如灌将军一般年轻有活力,亦或是如诚信侯一般运筹帷幄?
“骆校尉,”一个屯长抱拳,“押运官和百将在前面,小人带您去。”
于是,骆甲满心期待地跟着屯长去拜见押运官。
“……此次战役收获颇丰,斩获战马……”
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骆甲抬头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商议事情。
引路的屯长对他说道:“校尉,那就是我们的押运官。”
“体型高大的那位?”骆甲问道。
“不是不是,”屯长连忙否认,接着又用着钦佩的目光看向那个瘦小的身影,“这位才是我们的押运官。”
骆甲讶然,他从未见过如此瘦小的将领。一个柔弱的妇人,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妇人带着战力不高的押运队伍打败了楚骑。
屯长上前禀告道:“公主,百将,郎中骑兵的骆校尉来了。”
公主?莫不是那位风头正盛的芈欢公主?骆甲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要知道这位公主在军中的风评是真的不太好。
虽说他理解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脾气,但公主的性格实在不敢恭维。可公主一来就罢免了一个屯长,又跟樊将军生了不快,还打伤了樊将军,足以见得她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公主的手底下做事,骆甲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命苦。
在他胡思乱想时,公主已经转过头看向他,问道:“你就是骆甲?”
那声音冷冽刺骨,却又清神醒脑,让他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恭敬道:“末将郎中骑兵校尉骆甲,参见公主。”
可就在四目相对时,骆甲的心猛地跳了起来。那剧烈的跳动让他有一种心要撞开肋骨,从胸口跳出来了的感觉。
他想,像,真的太像了。
尤其是被这双纯黑色的眼眸注视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追随大公子的那些日子……
第18章
边塞,苦寒之地也。隆冬未至,却已是萧条破败之景。
在天地相接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停在了土坡下,一个妙龄少女跳下了车,她看向山坡,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像一棵胡杨树,忠诚地扎根于边塞,永远守卫着自己的家乡。
年轻的大秦公主想,有蒙将军在,自己的兄长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度过这次风波。
夕阳投射出一片绚烂的余晖,让着荒凉之景多了几分色彩。
“公主怎么来了?”蒙恬在见到阴嫚后,刚毅果断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为何不能来?阿兄在这里戍边,我作为妹妹来探望有何不可?”阴嫚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坏笑,“蒙将军是不是见我来探望阿兄,想到自己却无人探望而嫉妒了?”
蒙恬一哽,半晌才说道:“不是。公主误会了。”
“哦?原来是误会了。蒙将军一点也不想念家人。”阴嫚故意拖长尾音说道,“既然如此,那给蒙将军的家书我就带回去了。”
蒙恬看向阴嫚。
阴嫚回以天真的笑容。
蒙恬无奈地唤了一声公主。
阴嫚这才笑嘻嘻地将信交给了蒙恬。
蒙恬收起信件,小心地塞进胸口,对阴嫚笑道:“多谢公主。不过边塞气候恶劣,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才来就赶我走。难道不应该请你的信使吃顿饭吗?蒙将军好生小气。”阴嫚不开心道。
“公主恕罪。”
“好了,我又不是来找麻烦的。”阴嫚摆了摆手,“你们啊,太古板了。”她张望了一圈没看到兄长,又问道:“我阿兄呢?”
蒙恬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握着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仔细斟酌:“大公子他——”
“他怎么了?”阴嫚屏住呼吸,心提了起来,不好的念想从脑子里闪过。
蒙毅:“他带人去猎杀附近吃人的野兽了。”
“打猎啊,早说啊。害得我白白紧张一场。”阴嫚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震惊道:“你说我阿兄打猎去了?”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我那个温文尔雅的兄长,他,打野兽?”
蒙恬认真地点头,并向阴嫚分享了他第一次看到大公子冲进敌营嘎嘎乱杀时的心情。
听着蒙恬的讲述,阴嫚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扶苏吗?
但阴嫚又想,这个时候被“名声”耽误的人多了去了。
就比如孔子,谁能想到他是一个一米九,能单手驾车的山东大汉啊。而且老嬴家的祖宗一个赛一个的猛,优秀基因总会遗传到后代身上。这么一想,她那一向以理服人的阿兄变成用拳头说话的猛男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欢呼声由远及近。阴嫚循声望去,一群人骑着马缓缓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驴车上是各式各样的野兽。她看向走在最前面的人,猛地睁大眼睛,这个皮肤黝黑,龇着大牙乐的人是谁!
那人感到了她的目光,猛地转过头厉声呵斥道:“谁叫你来的,回去!”
还没等阴嫚回嘴,一股失重感传来,她跌进了无边的黑暗。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一缕阳光落在她胸口,将胸口晒得暖暖的。
在雀鸟的鸣叫中,阴嫚才渐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押运粮草受到敌袭,组织反抗,清理战场后来到京县休息。
还真是疲劳过度,竟然做了梦。阴嫚按了按太阳穴。
不过,亲眼看到雪媚娘变成脏脏包也太有冲击了。但是老哥你也太凶了,她撇撇嘴,你那傻狗的模样早就跟着蒙将军的奏报一起到了父皇的手里,全家都知道你在边塞多放飞自我了。
阴嫚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才梳妆打扮。一出门,她就看到有两个人在打量她的院子,见她出来后马上低下头快步离开了。她猜,那两个人应当是生活在京县的百姓。他们好奇她是谁,但又担心她是个脾气不好的大人物,所以只敢远远地观察,不敢靠近。
马蹄踏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条枣红色的马腿出现在阴嫚的眼前,沉稳的男声响起:“公主,将军有请。”
阴嫚抬头看向眼前的骑兵。她记得这人是郎中骑兵的校尉,好像姓骆。按理说她应该记不住这么多的,但自打见到这个人起,她就觉得此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那并非源于儿女情长,而是源于一种追念。
阴嫚想不到这人透过她看到了谁,也懒着去想。她一如往常地冷淡道:“带路吧。”
在来的路上,阴嫚总能感受到兵卒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好奇的,敬佩的,没有恶意。隐约间她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哎哎哎,那个就是公主吗?就是昨天打得楚人还不了手的公主?”
“是她!这样漂亮的妇人我是不会忘的!”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立刻发出嘘声,惹得那名年轻的兵卒面红耳赤。
“不过话说回来,公主生得这般好看,又会打仗,难怪昨天骆校尉眼睛都看直了。”
阴嫚看向引路的骆甲,只见对方脚下一滑差点闪了腰,又心虚地瞄了她一眼,想来也听到了兵卒的闲谈。
“去去去,骆校尉跟他家婆姨感情好着呢,乱说话当心校尉抽你们。要我说,校尉就是看到公主算半个老秦人觉得亲切而已。”
“说的也是。校尉是秦人,好像以前也是个官。说不定跟公主在咸阳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