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只是他不明白公主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何还替他保守秘密?难道就不怕自己拖累她吗?
  蒙昭放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未着甲胄的公主。
  她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眺望远方,似乎看到了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风景。
  第81章
  “什么?”阏氏拧起眉头看向传信人,“你再说一遍?”
  “中原人联合东胡人偷袭了左贤王部。”传信人颤抖地回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得单于不快一命呜呼了。
  冒顿没有说话,传信人试探着向上瞄了一眼。发现单于正在把玩着弯刀,那是一把精美绝伦的弯刀,刀柄上的红宝石落在阳光中犹如午后的流水波光粼粼。
  单于曾用这把刀抹了继母的脖子,刺穿兄弟的心脏,割下仇敌的头颅。这是一把用鲜血滋养出的魔刀,出鞘必饮鲜血。
  谁会成为下一个祭品呢?东胡的叛徒?中原人的皇帝?还是他呢?
  他忽然对上了单于的眼睛,黑白分明,如老虎一般冒着瘆人的寒光,吓得他连忙低下头。可是恐惧并未随着视线的转移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更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冒顿看着瑟瑟发抖的传信人,眼里满是对弱者的轻蔑。
  “慌什么。中原的皇帝还在山上,只要抓住了他,任凭这些中原人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他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无论是放火烧山还是用别的什么办法,我今天要见到那个中原皇帝。”
  话音刚落,一人禀报:“中原皇帝下山了!”
  “我就知道他会坚持不住。”冒顿大手一挥,“随我抓住那个中原皇帝!”
  “是!”
  游牧民族生活在广阔的草原上,相对于山地攻坚战,他们更擅长平原作战。假如刘邦一直躲在山上,坚持到汉军主力赶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他放弃了,那就是兔子失了窝,死定了。
  只是中原皇帝这个老兔子实在狡猾,不知在何时召来一群汉军攻击包围圈的后方。在两方夹击下,竟然真的让中原皇帝脱困了!
  那个中原皇帝是从北方突围的,如果令他逃入了雁门郡就有可能放跑他,让这大好的局势付诸东流!
  想到这,冒顿心里一阵烦躁,挥起弯刀,砍了那个办事不力的小首领。
  广阔的平原上立刻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汉军拼尽全力向北方逃命,匈奴人卯足了劲追赶汉军。在高速的移动中,只能看得清两方的残影。
  刺骨的风在空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生冷的空气撞在脸上,阻止了呼吸让每个人的脸变得通红。
  就是在这风驰电掣的时刻,冒顿双手松开了缰绳,取下了自己的弓箭。几乎不需要任何犹豫,在看到刘邦的那一刻他干净利落地放箭。
  箭矢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刘邦坐骑的要害。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带着马背上的人都在雪窝中滚了好几圈。
  还没等他站起来,冒顿就拔出了弯刀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用着生涩的中原话说道:“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了,中原的皇帝。”
  然而在看清这个人的脸后,他惊愕道:“你是谁?”
  眼前人虽然与刘邦身形相似,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是他要抓的那个中原皇帝。
  “老子是你祖宗!”
  那将领立刻滚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猛地向上抛去。只听砰的一声,一朵金色的火花在空中炸裂。
  还没等他回过神,林子中传来异动。
  “那是什么!”身后的士兵发出惊呼。
  冒顿定睛看去,饶是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在见到此景脑海中也不免跟士兵发出同样的疑惑:“那是什么?”
  林中出现了一群用铁皮包裹的怪物,手中拿着一种奇怪的武器,以一种缓慢却又不容抗拒的姿态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和他的士兵。
  “不要慌!”冒顿稳定军心,“这不过是中原人的步兵而已。冲过去,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言罢,冒顿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有了带领,匈奴人士气大涨跟着头领冲向这群铁皮怪物。不就是一群中原士兵吗?只要我们的马跑得足够快,我们的刀足够锋利,这群人就会像落入狼群的羊羔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事情的走向却不如冒顿所愿。这群中原铁疙瘩虽然行动不灵活,但确实做到了刀枪不入。箭矢无法给他们造成伤害,无法逼退他们。但只要马匹进入到攻击范围,这群中原人就会调转姿势,挥起武器冲着马腿重重一砍。
  霎时间,人马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血气弥漫在战场上,将这里化作了可怖的地狱。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匈奴士气大跌,发生了小规模的混乱,而混乱又给了陌刀队继续进攻的机会。
  该死!中原军队什么时候这般勇猛了?
  “冒顿老小子,朕专门为你和你的胡人士兵可还满意?”轻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冒顿一抬头就看到了笑得灿烂的刘邦,而在他身边则是那个从他刀下溜走的将领。两人站在一起称得上一句真假难辨。刘邦身边那个年轻的将领,想来就是那个楚王,看两人的样子根本就不像离心。
  该死!我上当了!所谓的困住中原皇帝不过是为了骗我把主力留在中原的假象,他们好派人收回河南的牧场。现在联合东胡人袭击草原是想断我的后路,把我困死在中原!
  “刘邦你这个卑鄙小人!”冒顿用弯刀指着刘邦的鼻子大骂。
  刘邦挖了挖耳朵:“老小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兵不厌诈。再说了,你这个老小子不也是要引诱乃公入套吗?乃公还没骂你卑鄙,你先骂上乃公了。要说厚颜无耻就是你了。”
  “你——”
  “呵,乃公说得不对?自己下套的本领不高明就怪别人太高明,乃公要是你可真是无颜再回草原了。”刘邦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继续说道,“这样吧,你磕几个响头,乃公就放过你,如何?”
  冒顿怒不可遏地冲刘邦弯弓搭箭,好在刘邦躲得及时,要不然就二进宫了。
  “刘邦你等着!”
  刘邦探出头看着北退的匈奴大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是吗?乃公的地盘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当冒顿被困在雁门的消息传到右贤王部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
  大王子:“母亲,父亲如今和单于困在了中原生死未卜,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阏氏:“何出此言?”
  “您想,小阏氏的父亲是右贤王部的右骨都侯,在右贤王部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倘若父亲不幸去世,右贤王部岂不是任由右骨都侯掌控。到时候他笼络部族中的其他首领一起向单于推举小阏氏的儿子做右贤王,那我们母子岂不是要遭殃?”
  是了,自己同小阏氏一向水火不容。这些年更是恨不得杀死对方,若是要小阏氏的儿子坐上了右贤王的位置,自己和孩子们绝无活命的机会。
  那又该怎么解决这个困境呢?
  “阏氏,右贤王的生死全都在您的一念之间。”
  阏氏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郦食其的脸,对,她还有那个汉朝使者。
  “所以说阏氏是想让老朽向陛下求情赦免右贤王?”郦食其被阏氏请出来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右贤王长子的大帐中吃上了他来到右贤王部的第一顿正常的餐食。
  阏氏端起酒杯:“前些日子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郦食其抿了口马奶酒,觉得适应不了后又放了回去。他看向阏氏有些为难:“我知道阏氏是迫于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时机已经错过,陛下是个刚毅果断的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是不会再做改变了。”
  “还请汉使救救我父。若是能救出父亲,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大王子言辞诚恳。
  郦食其摇头。
  大王子再请。
  “大王子决心救父令老朽感动。”郦食其叹息,“也罢,老朽就拼上这把老骨头成全大王子。”
  阏氏和大王子露出欣喜之色。
  晨光熹微,但汉军的中军大帐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眉头紧锁,丝毫不见困住匈奴大军的喜悦。
  “啧,人是困住了,但该怎么处理?”樊哙心直口快,“这帮孙子也太难杀了。”
  阴嫚喝了口茶:“统一草原的人,要是那么容易被杀了,才是奇怪。”
  周勃:“少说风凉话。雁门郡可不是养胡人的地方。再者,大军开拔之资不能再涨了。”
  刘邦看向韩信:“你小子怎么看?”
  韩信回道:“等。”
  “等什么?”武将们一头雾水。
  作为计划知情人之一的刘邦蹙起眉头:“就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时候外围进攻只会让敌人的联系更加紧密,相反,如果从内部瓦解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阴嫚放下茶盏,“陛下不要着急,郦侯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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