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是因为梁璟其实和晏广济是一样的人,不屑于与那些贪官同流合污,没有利益往来,派他前来是最为公正的,宣文帝再放心不过。
  且两人向来不和,若是其中一人有贪脏或徇私的想法,另一人万万不会纵容,以保证所有的财物都能被宣文帝收入囊中。
  外面设了一张桌子,由一名密院使者执笔,详细记录私库与种类与数量,清点所有财物记录成清单,大到金银、土地、房产、地契,小到碗碟勺筷都要一五一十记录在册。
  密院没少干这些脏事,熟练得很。
  抄家是个体力活。虞悦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怪不得宣文帝派了晏广济和梁璟两人带队前来,若是人少的话从早抄到晚都抄不完一家。
  晏广济从屋里走出来到虞悦身边,“我让人搬把凳子给你,坐在这看?”
  “我哪有那么娇气,”虞悦皱皱鼻子,“刘府要抄到什么时候?”
  晏广济抬头看看天色,快到午时了,“抄家没什么意思的,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别在这饿着肚子看。你若是想知道抄了多少出来,抄完我差人去告诉你就是。”
  虞悦不能直说她在找人,一旦说了就得解释为什么找那人,又会牵出她受伤的事。她觉得没必要告诉他这件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不需要告状,平白说了让他担心。
  “没事,我早上用过早膳的,你好好监督,不必在意我。”虞悦扯出一个微笑。
  晏广济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小动作再了解不过,一眼就看出她在打哈哈,“你有事瞒我,到底为什么来?”
  “自然是来陪本王,”梁璟注意到二人谈笑风生,慢悠悠走过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话,一个挤身站在两人中间,“抱歉,忘记晏指挥使孤家寡人,自然理解不了恩爱夫妻时刻都想黏在一起。”
  虞悦听不下去,手伸到梁璟背后用力戳了一下。
  梁璟表情微变,一丝讶异一闪而过被笑意替代,背手过去把那只作乱的手包在掌心,无论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
  毕竟还有许多人在,他们不能大动作旁若无人地打闹,虞悦鼓起腮帮子瞪他,嘴巴不动,声音从齿缝中擦出,带有警告的意味:“松手。”
  梁璟肆无忌惮地笑着,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
  虞悦心中一动,食指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两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这个表情任谁看都无法抵抗,手心传来的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挠在梁璟心上,似乎被灼到一般瞬间松开了手。
  对梁璟就是不能来硬的,他只吃软,哄着他就是了。
  “不用理他,”虞悦对晏广济歉意地笑笑,“我真的没瞒你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已经过去了。”
  晏广济眼眸变得深邃,下颌的轮廓愈发锋利,明显是生气了。他几乎不喜形于色,一旦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那就是很大的波动了。
  他永远都是一派温和的样子,虞悦很少见到他这样强硬的表情,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眼神闪躲,往梁璟身后蹭了一步。
  “晏指挥使,您来这边看一下。”一名密院使者走来,打破他们间微妙的气氛。
  晏广济垂眸敛去所有的情绪,抬脚跟着使者走了。
  “你倒是坦然,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梁璟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幽怨的气息。
  虞悦眨眨眼,反应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好笑道:“眼下又没旁人在,王爷别太入戏了,演着演着都快当真了,学人家吃的哪门子飞醋?”
  “怎么他在,你倒是干脆不演了?”梁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在其他人面前她倒是可以放肆演,多夸张都无所谓。但是在亲近之人面前与人演恩爱,总觉得有些拘束,浑身不自在。
  晏广济于她早就是家人了,在他面前与别人假模假式腻腻歪歪,多别扭啊,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你们从前是旧识。”梁璟没有用问句,语气笃定。
  没什么可隐瞒的,虞悦点点头,他追问:“有多旧?旧相好?”
  什么旧相好,她下意识想反驳,却在看到他难得夹杂着一丝紧张的不自然表情后,玩心大起。
  先是一副难以形容的意外之色,随后是懊恼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很为难似的,咬唇作纠结状。
  梁璟的心好像有点死了。
  他突然后悔自己嘴太快,干什么非要刨根问底,平白给自己添不痛快。
  虞悦悄悄观察梁璟,他呼吸都急促起来,此刻的脸色易常难看,紧抿的唇暴露了他的不悦,向下的唇角增添几分委屈,像个怄气的小孩子。
  “唔……王爷非要这么说的话……”她抿住下唇,压制住想要疯狂上翘的唇角,装作有些苦恼的样子。
  听到熟悉的,微微发嗲的声调,本来愁云满面的梁璟眉眼舒展开,逐渐变得柔和,笑意重新浮现在脸上。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故意捉弄人时的声调会不自觉发嗲,做作得可爱,显然是在吊他胃口。
  梁璟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戏瘾大发的精彩表演。
  而低垂着头沉浸在情绪中的虞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停顿了好久,吊足他胃口才抬头俏皮笑道:“当然不对啦!”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正午的暖阳映在他的眸子里,更衬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格外明亮,眼底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哪里还找得到刚刚半分不悦的痕迹。
  第29章 三人行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
  浅浅笑意似乎盅惑了虞悦,不知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还是头顶高悬的太阳太过晃眼,她有些晕晕乎乎的,耳根没由来地发烫,准备好的解释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
  梁璟轻挑眉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虞悦把自己从那活像男狐狸精的勾人眼神中拔出来,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平息悸动的小心脏。
  缓了缓,她道:“说来话长,但他是我的家人,相当于我的三哥,才不是什么旧相好。”
  梁璟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松。
  把晏广济当家人,说明她确实对他没有旁的心思,可晏广济不一样。同样身为男人,梁璟能敏锐地感知到他对她的心思不单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将感情深埋心底,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过她也是够迟钝的,晏广济的眼神这么明显都意识不到。随之而来的,他又有点儿阴暗地庆幸她迟钝,青梅竹马之情何其珍贵,若是双方都有意,旁人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怎么想梁璟都觉得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虞悦看他先是陷入沉思,随后笑得愈发荡漾,不知道又在脑补些什么。
  只要不说出来,随他怎么想吧。
  眼见一个时辰过去,只抄了凤毛麟角,虞悦有些坐不住了,问梁璟:“王爷能不能把腰牌借我用用,容我先去荣鼎斋看看那人在不在?”
  “不行,若是那人认出你,再对你出手怎么办?”梁璟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虞悦苦着脸:“可是我看眼下进展,明日都抄不完这刘府,若是他跑了或有其他变故怎么办?再说了,我带着绣鸢呢,不会有事。”
  梁璟瞥了一眼密室里,与剩余的财物相比只搬空的冰山一角,明白她心里着急,但即使有绣鸢保护他也放心不下,犹豫半晌后道:“我陪你一道去。”
  “晏指挥使,”他走向晏广济,看似是商量,实则不容置喙,“你们密院动作太慢了,本王要先去荣鼎斋查看一番,片刻便回。”
  “陛下让我们二人互相监督,王爷独身离开,下官难以复命。”晏广济淡淡道。
  “这还不好办?”梁璟懒洋洋道,“本王把千吉留在这,带你的心腹走,依然可以互相监督。你的心腹你还不放心?”
  突然要求去荣鼎斋,又没有正当理由。梁璟再性格不羁、随心所欲,做事一向还是沉稳的,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种要求。
  晏广济视线越过梁璟肩膀,果不其然看到紧张又期待的虞悦,眼巴巴地朝他们这边望。
  “下官与王爷一起去。”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谋算什么,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思考一瞬决定跟去。
  “这边没人看着,似乎更不遵守陛下旨意,晏指挥使就好复命了?”梁璟眼神变得玩味。
  晏广济面无表情,以同样的话回给他:“千吉和典青在这看着就好了,王爷的贴身侍从,王爷还不放心?”
  梁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停顿一刹后轻笑出声,“晏指挥使不觉得多余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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