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爷想要我写什么?”虞悦问道。
“花不尽,月无穷。”梁璟看着她念了两句词,停顿的空档,虞悦接道,“两心同。”
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虽然是爱情词,但“酒醒梦断”,总感觉是暗戳戳阴阳她醉酒之事。莫不是要以此为戒,挂起来提醒她不要再犯?
若不是她读过书,还真读不懂他的隐晦。
虞悦撇撇嘴,还是老老实实提笔写下。
她字如其人,框架瘦劲有力,笔锋税利,稳健大气而不失精巧,比寻常大家闺秀的娟秀字迹多了几分豪迈之意。
“我写的还可以吗?”虞悦对她的一手漂亮字还是很有信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表情写满了“夸我夸我”。
梁璟拿起宣纸细细端详,微笑着“嗯”了一声:“好字。”
虞悦的眉宇间都染上得意之色,马上把被阴阳之事抛之脑后,大手一挥,慷慨道:“王爷还想要什么字?”
“今日就先写这一幅,剩下的下次再写。”梁璟把墨条搭在砚台边,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虞悦不解,现在万事俱备,纸铺好了,墨研好了,笔润好了,为什么要等下次?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想一出是一出。
也不知道益州那个地方是有瘴气还是什么的,回来之后变得奇奇怪怪。
“王爷,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她实在是不问不快,不等梁璟点头,自顾自问下去,“为什么,后来不给我写信了?”
梁璟对她无厘头的问题似乎并不惊讶,反而眼角染上丝丝浅浅的笑意,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声音都变得轻快:“你昨晚喝酒就是因为这个?”
“……”虞悦默了一瞬,拒绝承认,“当然不是。”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梁璟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啊……对,她昨晚什么都吐露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所以,为什么?”
梁璟俯下身凑近她,与她平视,眼神温柔而专注,像一张密实柔软的网:“你在意我。”
“当然,这太反常了,很难让人不在意。”虞悦柳眉微蹙,理所当然道。
“这不一样,虞悦。”
梁璟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不知为何,听惯了的名字被他磁性的嗓音叫出来,竟惹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他叹了一口气,无奈中带着妥协,“算了,你不明白也没关系,我有耐心等你慢慢开窍。”
心口有很陌生的感觉涌上来,虞悦不知道要怎么定义这种感觉,有些满足,又有些酸胀,不禁变得拘谨起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梁璟没头没尾的话,到最后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心里乱作一团,她思来想去匆匆写了封拜帖,坐马车前往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府上。
当她抵达荆府时,荆卓君已经在荆府门口翘首以盼了,还不等她下马车便迎上前来,面露担忧之色:“什么事这般急?”
待两人进了荆卓君的小院,虞悦拉着她的手坐下,纠结半晌,道:“我有一个朋友……”
“你还有哪个朋友?”荆卓君毫不留情揭穿了她,“你在京城不就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吗?”
“好吧,”大可不必这么实诚,虞悦闭眼,认命道:“换个说法。话本子中,男主角和女主角关系一直还不错,后来男主角去了其他地方两个月,回来后突然变冷漠了。面对女主角的质问,他却有些开心的样子说‘你在意我’,还说等她开窍什么的,这是什么意思?”
荆卓君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一针见血道:“自然是男主角喜欢女主角,在让女主角看清自己的心啊。”
“喜,喜欢?”虞悦结巴了一下,立马摆手否认,“不可能,他们谁都不喜欢谁。”
“怎么不可能,根据我写话本子的经验,这个桥段在两人表露心迹前,是最受欢迎的。”荆卓君自信道。
虞悦挠挠头,一副虚心好学的态度:“怎么才算喜欢啊?”
“首先,总是忍不住想起他。”
虞悦仔细回忆,最近梁璟出现在她脑袋里的频率确实不低,不过那是因为她想不通梁璟的反常,人之常情。
“其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嗯……虽然总是有些无语,但大多数时候是挺开心的。
“还有,想为他做些什么,或者想让他开心。”
逗他玩很有意思,不过也不仅仅是让他开心,她自己也很开心啊。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想和他发生肢体接触,肌肤之亲。”说到这一点,荆卓君忍不住站起身,面露激动。
虞悦下意识抿唇舔了舔,“可是一个俊俏公子在你面前,你会不贪图他的美色吗?”
“这怎么能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只不过是欣赏,”荆卓君奇怪地看着她,“那我问你,你觉得京城中哪家公子最俊俏?”
“瑞王。”虞悦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脱口而出。
荆卓君一噎:“呃,你家王爷不能算,你得说个其他的。”
“其他的……晏指挥使?”虞悦思来想去,除了梁璟和她二哥,就是晏广济长得最好看了。
“你想与晏指挥使发生肌肤之亲吗?”
荆卓君话音未落,虞悦就已经鸡皮疙瘩掉一地了,那个画面简直不敢想,无比抗拒,急得声调都高了些:“当然不想!”
“那你此刻心中想的是谁?”荆卓君穷追猛打问道。
虞悦上了套,下意识道:“当然是……”
梁璟。
第40章 细作我们是夫妻,我怎能独……
荆卓君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是瑞王殿下吧。”
“你怎么知道?”虞悦瞪大眼睛,惊叫出声。
荆卓君颇为无语道:“春猎时我就看出来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我的错觉,他喜欢你,天天像小狗一样粘着你,非得他主动说出来才能察觉到吗?”
“你们可是京城有名的模范夫妻,若是假的,外人还能看不出来?瑞王殿下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在你面前却总是放低姿态,言笑晏晏。阿悦,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之前确实都是演出来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真假参半的,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快快乐乐地过,从来没有细想过。今日若不是荆卓君点拨,恐怕她还不能认清这份陌生的悸动。
她握着荆卓君的手,侃道:“不愧是鼎鼎大名的风流先生。”
“对了,”荆卓君回握她的手,面露忧色,“吴高阳升官了,你知道吗?”
“知道,”虞悦表情变得严肃,“是荆尚书帮忙的?”
荆卓君连忙摇头:“我爹不做这种事,我想应是他攀上了某位大人。”
虞悦灵光一现,“荆尚书是不是最痛恨品行不端、曲意逢迎之人?”
“你的意思是……”荆卓君立刻会意,喜上眉梢。
虞悦朝她轻挤眼尾,笑道,“你且等着看吧,定叫你彻底摆脱这个表里不一的软饭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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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照例虞悦在院中和绣鸢练武对打,招式凌厉,越打越猛。
“停停停!”虞悦边喊边往院子中央躲,绣鸢却满脸认真,毫不留情地步步紧逼。
眼见要被逼进另一个角落,虞悦脚尖借力蹬上石桌借力飞身上树,抱着粗壮的树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求饶:“我都喊停了!”
绣鸢是虞峥为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婢,比虞悦学武还要早。武功能碾压绝大多数人的虞悦,对上绣鸢的胜率也只能一半一半。
绣鸢的特点就是敢下死手,招招致命。且招式灵活,出手极快,招式到了半路上猝不及防地换了另一个招式,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下一刻就被抵在了命门上。
绣鸢比她气息要匀些,无奈地仰头看着树上的虞悦:“是姑娘你自己说要把每次训练都当成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刺客可不会听姑娘喊停就会停手的。”
虞悦蹲在树杈上,捂着酸痛的右肩欲哭无泪,刚刚没躲过,肩膀接了绣鸢一下,现在肯定已经青紫了。
也只能怪她自己,近日过得太过安逸,确实在练武上有所懈怠。
“今日就当我被你打死了,明日我会复活的!”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现在树下。
“恐怕主子现在就得复活。”摇光仰头,“今日早朝,出事了。”
虞悦从树上跳下来,扬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