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在朝堂上,他的错是顶撞父上;而在父上这里,他的错是为了私情而罔顾朝纲。帝辛宽赦他,却一道旨意让他去娶鄂侯的女儿驭氏为太子妃,又给他宫里塞入许多美人。
妲己深受圣宠,大王愈发冷落姜王后。殷郊作为不受眷顾的太子,想往上爬,想变得强大,不得不暂时委屈,处处遵循父上的意思。
他将自己对姬发的刻骨思念深埋心底,想着有朝一日定能在与情郎团聚。即使他应了姬发当日说的话,他身边已有太子妃,有王美人、李美人无数美人,但他心里却只有一个注定了不能在一起的人。
这些年,殷郊处处低调,行事稳妥,有挽回帝辛父子情谊的趋势。正好伯邑考从西岐来朝贡,他难掩激动,想要去询姬发近况,一直在自己的宫内等候伯邑考从鹿台出来的消息。
伯邑考没等到,他倒是等来了驭宝用。
“姬发已死,设计害他的人是申荀,而申荀正是当今殷商国师申公豹!”
鄂侯府小少主借由太子妃的疏通偷偷潜入东宫内,将折好的绢纸递给殷郊。
当然殷郊与这些诸侯之子一同在修武场修习武艺,在学堂谈经论道,度过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其中,驭宝用便是他们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他虽相貌平平,但可爱憨厚;虽文武不精,却善于交际。姬发和鬼冰都喜欢同驭宝用一处玩乐,时常惹得殷郊心里吃味。
殷郊还记得十六岁那年,驭宝用寿辰,姬发准备了大礼送去。他怕姬发喜欢驭宝用,暗自生气,去人家府上故意捣乱,藏匿几个蜂窝,结果没有害到旁人,蜂巢落在姬发头上,将人叮成了肿脸,令他好不心疼。殷郊为了表歉意,拿蜂窝砸自己,与姬发肿作一处。
这些儿时的童稚趣事,在见到驭宝用时,他又记了起来。听到驭宝用说姬发已死,那些回忆瞬间暗淡了颜色,失去了所有生机。
“不可能,姬发已在西岐,受到他哥哥的庇护,他怎么可能会死?”殷郊不相信。
“我本也不信。”驭宝用双手握住殷郊的肩膀,做出沉痛的表情来,“我在南鄂听说伯邑考朝歌纳贡,想着西伯侯姬昌复出有望,姬发的罪责也能得到宽赦,便立即往朝歌来想听一听好消息。”
殷郊面色灰暗,尚未放弃希望,死死盯着驭宝用看。
“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当年护送姬发逃亡的西岐武士,这绢纸便是他给我的,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便是申荀设计陷害姬发的罪证。而姬发在被陷害之后,被韩升军围困俘虏,已被秘密处决。他的头颅被送到了申公豹那里,而他的尸体被扔到了平凉河早寻不见了!”
殷郊立即掀开绢纸来看,眼睛瞪得快要裂开。
原来当年申公豹假意要助姬发营救被困在朝歌天牢的西伯府旧人,却与他父上帝辛串通,将姬发等人围困于城郊山林。韩升的兵马将他们逼到平凉河边,捉拿到了姬发,将其斩首。
这绢纸,是申公豹写给韩升的迷信,让韩升将姬发的头拿回来。
殷郊郁气集结在胸口,竟一时憋闷,涌出了一口血来,将绢纸浸湿。
“殿下!”旁边的太子妃驭氏急急忙忙上前,朝殷郊关切,想要拿衣袖去擦拭他嘴角的鲜血。
殷郊却将她一把推开,反而朝驭宝用扑去,揪住驭宝用的衣领来,情绪已然崩溃:“竟然是申公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臣怎么能知?”驭宝用也故作其悲伤情态,“我得知这一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王宫,托臣妹疏通才能偷偷到殿下跟前来告知。臣知殿下对姬发有情,不忍心将殿下蒙在鼓里。”
殷郊突然如熄了火的烛,黯淡彻底,放开了抓住驭宝用的手,瘫坐在地上。两行泪从他脸上滑落下来,他嘴里喃喃道:“……既然他已经死了,为何父王还要瞒着天下?”
“姬发死了,要问西岐的罪状就没有了由头。”驭宝用叹了一口气。
他见殷郊在悲痛和愤怒两种情绪中循环往复,便心中冷笑一声,要再添一把火。他将找已准备好的剑拿出来,塞到殷郊的手里,说:
“这是姬发的佩剑,素心。韩升杀了他之后获取的,我在来王宫之前特意去找他要,花费金银珠宝无数。现在,我便把它交给你,想必姬发在天之灵也该更欣慰。”
殷郊握住素心,似恍惚着。
“韩升杀了姬发,但他也只不过是听从指令的下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叛徒申公豹,他不仅欺骗姬发,还引诱你的父王。”驭宝用连连摇头,愤愤不平道,“伯邑考于摘星楼朝贡,申公豹也在现场。听那里的宫人说,陛下将伯邑考留宿鹿台,要与苏妃、国师一起同修,真是……真是罔顾人伦啊……”
殷郊听罢,眼里的杀意凝固,情绪从悲伤摇摆为极端的愤怒。他将素心从鞘中拔出,蓦然站起身来,激动地往外走,大喊:“申公豹,且偿命来!”
太子妃见他情态失常,想追过去挽留,被她哥哥驭宝用拉住。
“妹啊,委屈你当废太子妃了。”驭宝用搂住她来,笑得像一只傻乐的猪,“你且再等几日,我解救你出深宫来,再回我们风光无限的南鄂!”
殷郊手持长剑,如利箭般往鹿台冲去,周围宫人被其气势吓到,均不敢上前劝解。
这夜,倒是越发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了
精力不济
但国庆应该能加更,甚至完结?
第56章 第五十六回 龙与豹谈婚论嫁
申公豹舔了舔舌下的入水珠, 伤口早已经长完好,将这颗珠子牢牢固定在的嘴里。由此,龙太子能察觉他的动向, 亦能感知他的呼吸。
“潜之,在想什么?这么不专心。”摩昂俯在他的身上,咬住他的耳垂。
两人的热汗在这深海底的水中混作一处, 分辨不出彼此。
申公豹抬眼去看撑在他身上的一脸艳色的敖摩昂, 不得不承认确实如鸬鹚所说这个变态长得夺目好看。
作为修道人, 申公豹不近女色, 亦不近男色,当然没有近距离观察过男人沉浸时的表情,还一观察就是几十上百年。以前不曾体验过的事情, 现在体验了无数次, 觉得确实有让人沉浸的妙处。再怎么妙,但只要想到不过是梦境一场,便让申公豹顿觉无味。
真的理解不了,这只傻龙如上瘾一样, 自甘堕落在梦境里。
龙见他不回答,红色的信子扫过他的唇, 似有些不悦, 夹着声音对他撒娇:“你喂我。”
“……”申公豹伸手环住龙的脑袋, 蜷起了自己的脚趾,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 但他现在必须要麻痹这只傻龙的神经, 所以配合地将胸挺起来。
申公豹见敖摩昂的情绪已经非常稳定, 几乎很少显露极致疯狂, 此时又是最意乱情迷的时候, 便趁机吹耳边风,说:“我在想,我们结为眷侣的话,是不是要办婚礼?”
龙听到他这样说,立即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浅蓝色的眼睛发着光。
“你看我们总是这样厮混实在不成体统,说出去无名无分,像什么样子?我出生在中原南部,思想是很传统的,既然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还是按习俗来比较好吧。”
申公豹说到这里,特意顿了顿,用一种十分暧昧不清的眼神看着敖摩昂,伸手轻轻握住他头上的犄角,用指尖摩挲着。他又接着说道:
“之前我以高翠兰的身份,在高老庄做了一回新娘,但听过你们龙族的婚礼更有趣些,我倒是想体验一下。”
敖摩昂听他提到高老庄,用了力气,让豹痛呼了一声。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抓住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虽然世俗礼仪表达不了我万分之一的心意,但既然你喜欢,我便答应你。你也要记得,是你向我求婚的。”
申公豹身体上的痛也变得舒爽起来,心中窃喜,他知道这只傻龙已经被他给糊弄住了。
“谁求婚的倒没有很重要,重要的是……”申公豹补充道,“我来当新郎,你来当新娘。”
敖摩昂将申公豹的腰抱紧,埋在他的肩窝里,并没有应声。
申公豹怕他不肯,又说:“因为你说你来生蛋,所以你来当新娘,这不是很合理吗?”
“我有说过这种话?”敖摩昂略微抬起头来。
“你说过,你说海洋生物,雄性也可以生蛋。”申公豹提醒道。他将后面的那句省略了,当时敖摩昂还说海洋生物也可以让别的雄性来生蛋。
申公豹是哺乳动物,还是雄性,对于生蛋这种事情敬谢不敏了,还是让更专业的人士来比较合适。
“你们陆生动物大多是父权社会,我们海洋生物不乏雌雄同体,若不是受到你们文化影响,不会有父和母的概念。”敖摩昂轻笑一声,身子往下滑,缠住申公豹的腿来,“虽然我不懂你为何不想要做新娘,但远古龙族结合是没有分新郎和新娘的。相爱的人在一起,谁来生孩子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鉴于你的思想比较传统,便依照你的想法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