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它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一幢教堂前。这里铺天盖地圣洁的白色，楼顶的雕花繁复美丽。它说这是巴洛克式风格，是它专门为我建造的。我跟着它缓缓踏进教堂里，里面座位林立，一个人都没有，好像墓园。它拉着我走到五彩的玻璃窗下，掀开管风琴的琴盖……”
“它的手指、脚趾在琴键上飞舞，快到每根琴键上都有他的指尖，它眯着眼，又好像是我眯着眼，我们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听呼啸风声穿过每一根下水管，我们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听整栋楼为我们歌唱。”
“我看着它腐坏的那半张脸，我笑了，我听见我对它说：带我走。楼梯间的怪物。”
折木江念完，重新看向毛利兰。
毛利兰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
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后藤武人看看折木江，又看看毛利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意识到是和他也有关的大事。
折木江后退一步，拍了一下后藤武人的肩膀：“我们干正事吧，琴酒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折木江！”毛利兰在他身后喊他。
折木江扭头望向她。
毛利兰的生命中，有很多她在乎的人事物，有很多她还想操心的人事物。
比如她父母的婚事，他们虽然分居已久，但是又相互爱着对方，她想撮合他们；
比如工藤新一，他已经变成江户川柯南，而且深陷危险，她想拉他一把；
比如铃木园子，园子大小姐什么都不缺，但是她还想能经常和园子聊一些不着边际的八卦；
比如她的课业，比如她热爱的空手道，甚至几周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将来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毛利兰想让自己轻松地笑笑，想反驳折木江，想忘记这一切，或者……或者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唇角向上撇了撇，努力做出一个积极向上的微笑，但是最终还是完全颓然得垂下。
毛利兰肩膀耷拉着，上前几步，跟上折木江，用很小的声音说：“就算这样，也不能把别人也拉下水。”
折木江张开手，一枚悲叹之种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我原本没想告诉你。但是你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万一有一天你的灵魂宝石被全部侵蚀变成魔女了，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你的灵魂宝石变成的悲叹之种，我用起来也没那么心安理得。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合作比较好。”
毛利兰听到折木江还在用他那万年不变的平淡的语气说着。
以前，这样的语气可以给她力量，可以让她镇定下来，可以让她什么都不想就去战斗。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折木江简直无心无情，就像一个按照既定代码行进的程序一样，毫无生气。
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平静得接受这件事。
而她却像新一面前那些犯罪嫌疑人一样，在一样一样的事实摆在眼前时还要竭力否认，大声讽刺：你只是在编故事，你可太会讲故事了……
最后她越反驳越心虚，直到铁证被呈上来——没错，离开灵魂宝石，她就是一具尸。体；没错，小野柚曾经是魔法少女，但是最后变成了结界中的魔女，而小野柚的悲叹之种已经被她用掉了。
小野柚的路就是她的路，就是所有魔法少女既定的结局。
“为什么？”毛利兰哽咽，“丘比欺骗了我们，你还要用它欺骗更多的人？那些和丘比签订契约的人要怎么办？他们的家人要怎么办？如果这个城市出现越来越多的魔女，普通人类要怎么办？”
“你明明已经经历了小野柚的逝去，你明明知道有多么痛苦，你怎么忍心让别人也……”
“自身难保。”折木江打断她，把悲叹之种往前送了送，“拿着吧，你情绪起伏这么大，很快就会被黑雾侵蚀的。”
毛利兰推开：“不需要。”
折木江在她推开的瞬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悲叹之种塞进她的手心：“拜托，别找死。”
第26章 26
毛利兰回到家时， 家里空无一人。江户川柯南当然在学校，毛利小五郎也不知道是接到委托案了还是出去鬼混了。
毛利兰走进房间，鞋子蹬开， 直接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摔在了床上，口袋里的灵魂宝石滑出口袋在柔软的床上跳了几跳，最后停在了眼前。
“小兰。”小野柚叫她，“饿了， 饿了。”
毛利兰随手把旁边团成一团的被子搭在肚子，然后闭上眼睛：“吃什么饭啊！你不需要吃饭， 小柚。”
“我怎么会不需要吃饭呢！”
“小江每天都会给我拿好多吃的， 小兰，快起来！”
毛利兰微微一愣，然后睁开眼，摸了摸口袋的手机， 眯着眼睛按了按手机按钮， 手机半天没有反应。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电了。
犹豫片刻，毛利兰还是放弃了起床，重新闭上眼， 闷闷的声* 音从被子里传出：“那你去找折木江。我累了。”
毛利兰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毛利兰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而且这敲门声已经在她起床穿鞋的几分钟中渐渐演变为大力的砸门声。
毛利兰揉了揉眼睛， 趿着拖鞋，打着哈欠打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大门。
“园子啊，你怎么了？”毛利兰又打了个哈欠。
铃木园子上前一把按住毛利兰的肩膀， 大力摇了摇：“小兰，你是毛利兰吧？”
毛利兰被她摇得七荤八素：“怎么了？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找了你一天，没想到你居然在家睡觉。”铃木园子用手背贴上毛利兰的额头，“你是发烧了吗？还是不舒服？”
毛利兰望了眼窗外。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黑了。
她居然睡了一整天。
“没有不舒服，就是手机没电了，闹钟也没响。”
毛利兰把铃木园子让进家里，伸手把客厅的灯打开。厨房和客厅的地板上蒙了薄薄一层灰尘，垃圾桶里堆满垃圾，办公桌上摆着几个啤酒瓶，茶几上放着几盒吃完的便当盒。
毛利兰冲铃木园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你先坐，我把垃圾收一下。”
毛利兰拿了个袋子把桌上的所有的垃圾，烟头收进去，然后又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园子，家里没有果汁，你喝茶可以吗？”
铃木园子一脸担忧地把毛利兰拉到沙发上坐下：“小兰，别忙了。你最近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上周也请了两次假，今天干脆连假也不请，直接旷课了，难道你也想学工藤那小子，休学吗？”
毛利兰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最近她经常出门找魔女，休息时间大幅度压缩，根本就没精力再去管学校的事情，社团活动，课业都不知道落下多少了。
毛利兰心里冷笑一声：她现在还有必要去学校吗？她已经没有未来了，能不能活到正常毕业都难说。
毛利兰努力挤出一个正常的微笑，对铃木园子道：“我没事，就是最近老打不起精神，我之后问问老师怎么申请休学吧，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铃木园子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更焦急了。
“小兰，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呀，我们之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铃木园子拉着毛利兰的手，“要是有什么难事，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呀。”
铃木园子眼中的担忧真真切切，但是毛利兰的心事却没有一件可以告诉这位多年的挚友。
铃木园子见她摇头，不禁乱猜了起来：“是工藤的事？”
毛利兰正要又摇头，但是忽然想到她这位朋友一向是刨根问底的性格，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今天过不去，于是就答：“算是吧。”
江户川柯南开门进来，铃木园子立即望向门口。
那凶巴巴的眼神让江户川柯南迈进门的脚步一滞：“园子…姐姐，你过来玩呀？”
铃木园子一看是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她现在可没空和这小鬼头玩笑。
江户川柯南放下书包，一边竖起耳朵听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聊天，一边走进厨房找吃的。
打开冰箱，隔层里只有一包吐司和几颗番茄。他拿起一颗番茄，梗的位置已经长了好几个霉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江户川柯南把全部番茄检查完，然后抱着坏掉的番茄丢进垃圾桶，原本被塞满的垃圾桶这下直接漫出来了。
他皱皱眉头，捏着鼻子把垃圾袋系好，堆在门口。
这些事通常都是毛利兰在做，江户川柯南没留心过，也不知道周几垃圾车才会来，他打算一会问问毛利兰厨余垃圾要丢在哪里。
想到这里，江户川看了眼客厅，铃木园子拉着毛利兰的手喋喋不休，毛利兰时不时迎合两句。
她看起来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