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野柚看向毛利兰，毛利兰闭着眼，唇边挂着笑。
小野柚右手一抬，在婴儿毛利兰手上系了一条线。
系完线，小野柚又看向毛利兰：“小兰，你真的想好了吗？我这条线一拽，它缠着的所有的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以后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想让他们回忆起，他们都不可能记得你了。”
毛利兰没有睁眼，她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记忆中的那种温暖中了。
“嗯。”
她笑着给出问题的答案。
这一声非常小非常轻，但是异常坚定。
小野柚听到了。
*
“结束了。”折木江说。
江户川柯南站起身，看了眼房门，又回头问折木江：“确定？”
折木江点头：“你打算怎么办？她确实已经狠下心了。”
江户川柯南捏着下巴，蹙着眉头在原地绕了几圈：“我说我已经知道了，她会放过我吗？”
折木江耸肩：“不知道，你比我了解她。你觉得她会吗？”
江户川柯南忽然停在折木江面前：“消除记忆不是你的能力，你别帮她不就行了？”
“可以是可以。”折木江也站起身，俯身盯着江户川柯南，“可是我为什么站在你那边？”
“那你为什么站在她那边？”
“那当然是我们做过交易啊，你以为我那么好心，白帮啊！”折木江开始掰手指，“一开始，我们打魔女是五五分成，但是我帮她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我七她三……”
话音未落，江户川柯南跳起攥住折木江的衣领，握拳就要往折木江脸上招呼。
折木江伸手拦住了江户川的拳头：“你怎么一说不过我就要动手啊？”
江户川死死盯着折木江：“她都这样了，都这么可怜了，你还算计她？你是人吗？”
折木江拨开江户川的手：“第一，我不是人，我现在算……严格来说应该算魔法少男？第二——”
折木江用食指指着自己：“她可怜，我不可怜吗？拜托，我比她可怜多了好吧。你都不知道她在结界里打架有多猛，衬托得我好像那买一个大house赠一包纸巾的那包纸巾。所以我们是公平交易，别替她可怜了，毛利兰还用不着你可怜。”
江户川柯南没听完折木江的话，转身就开始下台阶，脚步还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最后都直接五级五级往下跳了。
“哎，工藤新一，去哪？”折木江喊。
江户川柯南头也不回：“跑啊。”
“跑什么？”
“在我想到让她改变主意的方法之前，还不跑等她逮我呢？”
毛利兰走出门就看到江户川柯南一骑绝尘的背影，她疑惑地望向折木江：“他去哪？”
“不知道。”
毛利兰上下打量折木江：“你跟他说什么了？”
折木江站直身体，揪了揪歪七扭八的衣领：“没什么。男人间的对话。”
毛利兰正以为他要说出什么经天纬地的大道理时，折木江却话音一转：“挺幼稚的，你还是别问了，我不好意识说。”
毛利兰把灵魂宝石丢给折木江：“你在这儿等着。”
“你去哪？”
“你的灵魂宝石都那样了，我去找找附近的结界。”毛利兰说着就准备走。
“小兰。”折木江又将后背靠在墙上。
毛利兰回头。折木江其实一直很有分寸，很少叫她“小兰”，一般都叫她“毛利”或者“毛利同学”或者“毛利兰”，但是他想气人的时候，会故意叫她“小兰”。
毛利兰不觉得现在属于折木江想气人的时候，所以她回头看向他。
第37章 37
“怎么了？”毛利兰问折木江。
折木江像没骨头一样靠在墙上：“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 但是你一直好像没怪我，我就没说。”
“道什么歉？”
“我之前说的有些话，不是真心的。”
“我知道， 如果你是真心的，就不会一次一次帮我了。”
“我们是公平交易。”折木江笑，“我刚才其实也想跟工藤新一道歉来着，但是没能说得出口。”
“又为什么跟他道歉？”
“我对他有偏见。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在我家，我们俩差点打起来了。”
“啊？”毛利兰第一次听说， “为什么？”
“我有点讨厌他说出被害人的时候， 那种冷漠的语气。我觉得他太高高在上了，他太在乎他‘平成年代福尔摩斯’的那个称号了，我觉得他根本不在乎死去的女孩，根本不在乎小野柚， 我觉得所有的案子都被他当成了走向‘福尔摩斯’的工具， 所以我想锉锉他的锐气。”
“那次在餐厅卫生间，我没给他面子，直接揭穿了他工藤新一的身份， 还逼他向你坦白，后来也一直在利用你报复他。”
“利用我？”
“嗯。上次他找不到你，我知道他会着急，所以故意说了些话气他。他很慌张， 很难受，就像我当时找不到小柚一样。当时有一瞬间，我真的想让你彻底消失。我觉得凭什么只有我这么痛苦， 我觉得这不公平，工藤新一他高高在上， 他捏着两个身份一直和你形影不离，他明明也不比我聪明，不比我坚强，不比我果断，凭什么他可以那么幸福地一直和他的心上人生活在一起。”
“折木……”毛利兰向前走了半步，心里忽然很难过。
“但是我放弃了那个念头。”
“折木，你不用这么责怪自己，其实我们都知道……”
“小兰，你不要打断我。”折木江从墙边慢慢滑下去，又坐在了台阶上，“我放弃那个念头，一个是因为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另一个是因为工藤新一，他向我道歉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他确实比我厉害，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能悔过自己的态度，他确实比我厉害。”
“折木，其实你……”
“不。你不用替我辩解。我真的很少悔过，我嘴上经常道歉，但是我认为这只是一种礼貌，是我的修养。我心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就是小野柚去世之后，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我觉得她死掉是因为她没有告诉我，如果告诉我，我一定能帮她解决她遇到的一切问题，不管是她妈妈出轨，还是她状态不好写不出东西。我其实心里一直很怨她，怨她什么都不说，怨她不信任我。”
折木江低下头，双手搭在膝盖上，“工藤新一就不会这样。他的道歉是真心的，他和我感同身受之后立马就道歉了，我感觉得到，他是脑子里念头一闪，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伤人了，立马就去挽救了。”
折木江说到这里，忽然抬头对着窗外笑了笑，他看到玻璃窗透出的紫红色的太阳。
“所以，这也不是他运气好，是他靠他自己的能力争取到的。”折木江看了眼毛利兰，“小兰，我不想帮你消除工藤新一的记忆了。”
“为什么？”毛利兰也看到了窗外透出的紫色，她有些恍惚。
“他应该留着你们的这些回忆。你们其实很像，都很为对方着想，他不告诉你组织，你不告诉他丘比，你们都在替对方做决定，但是这样是不对的，你们还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任何事情都应该商量着来的，不能这样私自做决定的，这样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对方不负责。”
“所以，我刚替你问他了，他说他不想忘记那些，所以他跑了。”
毛利兰不可置信，走到折木江身边：“你告诉他了？”
折木江点头。
“全部？”
“全部。”
“可是……”毛利兰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那他……不是，你怎么能告诉他呢？他又没有办法，他现在只能替我担心，万一他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我们不是都完了。”
折木江呼出一口气，双手用力撑了一下上半身，然后笑了笑，对毛利兰说：“拜托，小兰，你给他个机会吧。别让他抱着你的尸。体哭，就让他在你活着的时候为你做一点事吧。否则，你想让他变成我这样吗？”
“我……”
“他也挺可怜的。”折木江还是垂下脑袋，声音也低了下去。
毛利兰俯身推了一下折木江：“折木江，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我们先不说这个，我去附近……”
毛利兰说完又要走，折木江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小兰，虽然我觉得我应该死得有点价值，但是万一让你受伤也不太好，所以——”
折木江张开手掌，里面的灵魂宝石已经全部被黑色雾气污染了。
“我没有力气，你帮我一把。”
“折木江！你！”毛利兰有些慌乱，“不行，我背你去结界里，现在一点时间都不能耽误了。”
她拽了一下折木江，折木江直接摔在了台阶上，她又慌忙想扶他起来。
“小兰，别忙了，帮我扎碎它，一切就都结束了。我把我的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没有遗憾了，你就帮我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