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样真的不行,葛思含想。她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事给结束了。
  很快,她就咬着唇,想好了一个计划。
  金顶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除了一个房间——葛思含的房间。
  葛思含不敢关灯,她在房间里等待着时机,渐渐支持不住睡着了,但因为有些害怕所以睡得不踏实,凌晨三点四十的时候醒了。
  她醒的时候看了眼放在床头的闹钟,睡醒的时候比她预期晚一点,她从床上起来,在自己的吊带睡裙外面穿上了一件长袖睡袍,系好腰带,带着手电筒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其实她是想最迟一两点就出门的,三点四十还是太晚了。
  是的,这就是她的计划——夜游。
  葛思含身体不太好,所以她只要睡得稍微不好或者哪里有点不舒服,第二天她的面色就会很差,只要坚持夜游下去,她的面色和身体只会越来越差。现在adit摆明是不相信这个家里有鬼的,但葛思含希望由这种‘差面色’给adit一个信号,那就是她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而不是单纯的幻听,这样当她说她听到有声音从阁楼里传出来的时候,adit才会尝试相信。
  除了这个有些自虐的方法,葛思含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毕竟也不会有人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就是为了开个阁楼,对吧?
  葛思含小心翼翼地走在走廊里,走廊黑漆漆的,佣人在所有人睡觉后把控制走廊和花园的电闸给关了,但葛思含只想说,sirodom家族这么有钱,通宵开灯能穷死你们啊?
  adit的爷爷是皇家警卫骑兵,一名军人,受封昭披耶(chao phraya),也就是中国的【公爵】。公爵受封国王授田10000莱,莱是泰国的面积测度单位,那么一莱是多少亩呢?
  2.4亩。
  1782年,曼谷王朝建立。20世纪初,泰国北部清迈等地区由藩属国成为地方行政区,加入了泰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泰国废省设府,泰北地区开始由中央政府直接管辖,正式成为泰国的国土,而adit的父亲正是泰国北部长官。
  现在是20世纪50年代,也就是说,最起码从二十世纪初至此,sirodom家族一直活跃在泰国北部,从军队到行政,牢牢为泰国国王管理着泰北,直到adit父亲去世。
  adit读法律,当律师,但葛思含在知道sirodom家族的历史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当律师是否是有从律师转向司法机关进而从政的安排。
  毕竟,他的爷爷是公爵、父亲是北部长官、叔叔是驻英外交官,就连姐夫也是财政部长,一家人都是当官的,他自己本人也交游广阔,深受关注,没理由只当一名律师就满足了。
  sirodom可不是什么已经出现颓势,需要变卖家族财产的落魄家族——并且这个家族最起码有24000亩的土地啊!
  这么有钱,大半夜的连灯都舍不得开。葛思含感受着周围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一边战战兢兢的握紧手里的手电筒,一边有点吓得发抖。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走廊上走出50米后就有点害怕了,觉得今晚的夜游也差不多了吧……要是真的见鬼了怎么办……反正她今晚是不敢上楼去看阁楼的。
  这样想着,葛思含刚想转身,就听到耳畔有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在说:“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saengkea。”
  葛思含吓得手一抖,手电筒跌了下去,她的尖叫刚开了个头,一只宽大的手就牢牢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尖叫闷了回去。而那个人的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轻而易举制止了她慌不择路逃跑的举动。
  葛思含吓得魂飞魄散,“唔、唔!”的发出含混的声音,疯狂推搡、想要掰开那只捂住她脸的手,但她的两只手很快也被原本搂住她腰的手握在一起,控制在身前,整个人的后背紧紧贴着身后宽厚的胸膛。
  那道声音在葛思含耳边命令道:“冷静点!看清楚我是谁!”
  葛思含听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adit sirodom。
  明白了这个人是个人后,葛思含提起的气终于松了下来,她腿一软,整个人都往下滑,如果不是有adit提着她,她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adit单膝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她,看到她不再挣扎后终于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葛思含靠在adit温热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过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道:“我没法看清你是谁……走廊太黑了!”
  adit:“……”
  这一瞬间他都从有些生气的状态被葛思含搞无语了。
  “所、所以,”葛思含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和adit打着商量:“我们以后晚上不关灯好不好?”
  第18章 示弱 ...
  adit几乎想要笑,他听到葛思含带着哭腔的声音,摸了摸葛思含的脸,摸到一片湿润,才确定她是真的被吓哭了。
  “好吧。”他说,“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大半夜出来干什么。”
  “我告诉过你啊!”葛思含是真的被突然出声的adit和这个环境给吓到了,她也几乎有点生气了:“我说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你不是不相信吗!”
  猝不及防被怀里的小女孩凶了一句,adit居然没生气,他伸出手帮她抹着眼泪,这个女孩的脸太小了,他一只手几乎可以把她整张脸给遮住。
  他用和他那温柔动作不相符的冷静声音问:“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呢,saengkea?要是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就来找我?”
  “……”葛思含顿了一下,理智终于又占领高地,她抬起手微微推了推adit结实的小臂,示意他拿开他帮她擦眼泪的手,一边自己拿着睡袍的衣袖擦掉眼泪,一边小声道:“对不起,pi chai,您的确和我说过……但是现在太晚了,我不想打扰您,而且,半夜找您也不像话……我就是想出来看看而已。”
  等葛思含擦完眼泪放下手后,adit才扶着她站起来。他捡起掉落在一边的手电筒,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她的卧室送。
  他淡淡问道:“那么,你又听到了什么?”
  葛思含紧紧跟着adit,听到他的问话,往漆黑的走廊左右看了看,小声道:“pi lop,我请求您,不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话题,好吗?”
  adit:“……”
  他看了葛思含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葛思含只顾着看路了,没有接收到。
  adit将葛思含送回她的房间,葛思含出来的时候门没关紧——她不敢彻底关上门——屋内的灯光从门缝里露出来,照射在黑暗的走廊上。
  adit就是从这里发现不对劲的。
  他帮葛思含推开门,站在门口,靠着门双手环胸问她:“现在可以说了吗?”
  葛思含看着黑暗的走廊,还是有点怕,但是如果她邀请adit进房间,他们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一男一女,大半夜的在现在的泰国,这行为就不太合适了。
  她犹豫了一下,后退一步整个人走进房门口,沐浴在灯光下,才敢开口:“嗯……对不起pi chai,又让您操心了。”
  adit点了点头,等待她的下文。
  葛思含仰起头和adit深遂的双眼对视,他高大的身躯一半照耀在光线里,一半沉浸在黑暗中,目光审视,神色冷淡。
  居然要和这种人物说谎的压力又袭上葛思含的心头。
  她用对尸体和鬼魂的害怕遮挡自己的心虚:“我,我三点四十就醒了,听到了……一些,嗯,声音。”她往adit身后的黑暗中看了看,很怕让鬼听到她说的这些胡言乱语,只能小小声道:“女人的……哭声。”
  “所以你就出门了?”
  葛思含怯怯地点了点头:“我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但是我刚走到你叫我的那里我就后悔想回头了!”
  她最后还是为自己分辨了一下。
  adit看着葛思含苍白的面孔和微微泛红的眼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小女孩是胆大还是胆小比较好。
  “除了哭声外还有听到什么吗?”他继续问。
  “呃……”葛思含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提起小奶奶phubpleung的名字。
  她那一瞬间的犹豫立刻就被adit捕捉到了,他淡淡命令道:“请说吧。”
  葛思含不认为这是个好时机:“我的确听到了别的声音,但……但我不想说出来惹你生气。”
  她前天刚被老夫人‘骂’晕,今天就提起那个被老夫人提过的名字,很容易被adit认为她这是在装神弄鬼表达对老夫人的不满。
  这可能会让adit生气,也可能会因此让葛思含和usa的生存环境受到影响……所以,葛思含只能带着点恳求道:“可能是我听错了,khun……呃,pi chai lop,你知道的,我刚学会泰语也就五年而已,我的泰语不是这么好。”
  adit哼笑一声:“连泰语差这个理由都拿出来了……”
  葛思含听出了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心怀希望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adit淡淡道:“好,既然如此,我暂时就不问你听到了什么了。”
  葛思含松了一口气,对他行合十礼,低下了头:“谢谢您,pi chai l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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