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猜是昭襄王在地府太嘚瑟了,引起先祖们的不满。于是先祖们故意下套坑他,哄着他出钱养大家。”
始皇刚要点头,忽然发现屏蔽天道的时间已经到了。
好巧不巧,就在扶苏开口说最后这段话的前一瞬。
偏偏父子二人是在户外散步。
屏蔽天道的功能开启的同时,也会屏蔽直播。毕竟就算是天道,也不能随便侵犯人家隐私,它观测众人的方法基本和先祖们围观后辈差不多。
只有法则这个纯粹没有思维的规则,才能无视什么隐私不隐私的,综合评判一个人的功过是非。
刚才屏蔽效果结束了,所以扶苏那句话被直接直播了出去。
地府里头一直眼巴巴盯着光屏,等着围观阳世热闹的先祖们,正好听见了这一句。
先祖们:……
秦稷:???
秦稷不可置信地看向众人:
“阿苏说的是真的吗?”
孝公撇开了脑袋,不作回应。
献公低头数衣服上的花纹,假装没听见。
其余几个不差权的秦君也各自交谈、打瞌睡、琢磨光屏,仿佛一个个都忙得很,没空搭理秦稷。
唯一一个勇敢对上秦稷目光的,是他亲爹秦驷。
秦驷在位时期打下了巴蜀之地,为大秦获取了一大粮仓。后续天下一统之时,巴蜀的粮食供给居功甚伟。
所以秦驷其实也很有钱。
当然,在巴蜀修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也很有钱。所以李冰父子修建水利工程期间,在位的秦稷和秦柱也没少分到好处。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稷突然发现,他爹也可能比他有钱。
秦驷威严地瞪了回去:
“看寡人做什么?你身为小辈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
秦稷:……
老流氓这辈子没被占过这么大的便宜,气都要气死了。
尤其他之前还和政儿炫耀过,说以前祖宗都是他在养。他觉得这样显得他大方又有钱,很有面子。
现在你告诉他,这些都是先祖们联合起来坑他的,啊???
一下子就从秦国大魔王变成人傻钱多了。
可恶!
秦稷决定出去欺负几个楚王赵王的,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地府里今日天气不错。
虽然大家都是鬼魂,但其实也不太喜欢阴沉沉没有太阳的日子。反正地府的阳光又不会灼伤魂体,想怎么晒怎么晒。
楚怀王想着最近秦人好像挺忙的,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欺负人了。于是壮着胆子走出楚墓扎堆的郢都,打算在周围逛逛。
郢都这个地方对楚人来说真是多灾多难。
当初白起攻楚,打到了这个楚国旧都,然后把西陵的楚先王陵墓给烧了。得亏没把墓挖开再放火,只烧掉了地面建筑,不然现在一大群楚国先王都得住在烟熏火燎过的破房子里。
楚怀王比较不幸,他在白起干这事的二十年前就被骗到秦国,遭到了秦稷的软禁。后来客死异乡之后,被送回了楚国,正好葬在郢都这块儿。
不过他的墓被烧了没有,秦稷也不太确定。毕竟当时白起随便烧的,逮谁烧谁,哪里顾得上一个个去打听里头埋的是哪个。
虽然不管烧没烧也不影响他们仇视秦稷就是了。
尤其某个家伙到了地府也不放过他们。
楚怀王一边往外走,一边愤愤地咒骂:
“街溜子!”
这是他最近新学的词,用来骂秦稷他觉得非常合适。秦稷就是这样的,整日无所事事,到处闲逛,找弱势群体欺负。
这里的弱势群体特指六国国君。
秦稷问他:
“你刚刚骂谁街溜子呢?”
楚怀王以为是其他楚人,毕竟这里可是楚国旧都,一般也不会有别人往这头乱窜。
所以楚怀王想也不想就回答:
“当然是秦稷那个家伙了。”
说着回头去看是谁问的这么傻的问题,听声音有点耳熟又有点陌生。
定睛一看,长相也是陌生又熟悉。
楚怀王迟疑了:
“你是?”
秦稷咧嘴一笑,走上前拍拍他肩膀:
“寡人你都不认得了?”
随后不等楚怀王反应,一拳头直中对方眼窝。
楚怀王:!!!
一刻钟后,楚怀王大哭着回到家中:
“屈爱卿!爱卿你要为我做主啊!”
屈原:……
对不起,但我打不过秦稷。
他家大王以前也是个挺有抱负的君王。
曾经任用他进行改革,还曾经派兵击败魏国夺取八座城池。甚至担任过五国联盟的纵长,合纵伐秦。
越国是他灭亡的,江东是他吞并的。哪怕被秦国扣押在武关,逼迫他割让巫郡和黔中郡,他也曾经断然拒绝过,悍不畏死。
因而在被困秦国之前,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哭包。
但是——
屈原:我家大王生前那最后两年多都遭遇了什么?他在秦国又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秦稷你罪孽深重啊!
屈原是个很爱国的人,哪怕他的变法因为楚怀王的反复横跳和小人谗言半途而废,他自己也遭受贬谪,但这毕竟是唯一赏识过他的君王。
当年白起烧毁宗庙陵寝,攻破郢都,逼迫楚人迁都逃难之后,屈原就绝望自尽了。这不是楚怀王在位时发生的事情,却让屈原越发怀念怀王当初的倚重。
所以君臣两个重修旧好,有时候也会一起讨论一下怎么在地府弹压秦人的气焰。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秦稷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他们私底下的密谋,后来见楚怀王一次就打一次。
有辱斯文!
蛮夷做派!
哪有君王亲自撸袖子打人的!
秦稷:寡人也不想的,但是白起不帮寡人打架,寡人只能自己上了。
欺负完倒霉被他撞上的楚怀王之后,秦稷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到第二个冒头的楚王。
不知道是不是目睹了秦稷单方面胖揍楚怀王,不敢出来找打,都缩回去假装不存在了。
秦稷也不在意,溜溜达达又去了赵地。
他准备随机抓一个幸运赵王出气。
阳世。
扶苏和父亲一直在忙新政的事情,他们需要更多案例来摸清楚功德的获取规律。
为什么一个政策比另一个政策给的功德更多,如果能搞明白这些,就能更加精准地治国安邦。
因为这些政策都是利民的,越是切中黎庶的迫切需求和根本需求,给的奖励越多。
很多君王空有一腔抱负,却压根连国民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忙活半天白忙活,劲都用错了位置。
自以为勤政爱民,结果底下老百姓天天造反,就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百姓的真正需求是什么。
父子俩相当于拿着详细资料在做对比研究。
放在以前,哪有这样精准的数据能供他们琢磨呢?只能从宏观局势上大致推断,自己的政策是否合适。
可是很多政策当时看不出来,却会埋下巨雷。等到几十年甚至百年后,突然炸开,打王朝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又不是看上去好的政策就一定好,而且倘若施行时地方上配合得不行,也容易出问题。
始皇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整日琢磨这个,自然容易伤神生病。
扶苏原还觉得大秦处处都欣欣向荣了,父亲来了也不过是和他一起悠闲养老。结果没想到又有新的事情要研究,反而比以前更忙一些。
这日始皇就病倒了。
扶苏压着父亲好好养病:
“这些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不是说等接了任务去残缺位面也能赚取功德吗?到时候再摸索,也不迟。”
始皇咳嗽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
“去了那里,你能赚取的功德数量就会削弱到百分之一了。”
趁着现在扶苏还能卡漏洞,他们琢磨清楚了多赚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治理的是自家大秦,肯定要更上心一点。
可以的话,始皇自然希望大秦越来越好。这里才是他最看重的故国,残缺位面里建立的都是后来的了。
扶苏亲自为父亲奉了汤药,也没有太过坚持。他知道父亲是个固执的人,与其劝这个不如换个说辞。
于是扶苏说道:
“那父亲早日养好身体,这样才能有精力处理事务。拖着病体琢磨这些,病情反复不好,反而耽误正事。”
见父亲还要说什么,扶苏打断:
“还有桥松在呢,我一会儿就叫桥松来陪我钻研。”
始皇叹了口气:
“也罢,那朕就好好养病。”
扶苏是故意不和桥松说他祖父之事的,因为桥松这小子以前就喜欢和亲爹争宠,想取代他爹成为祖父心里的第一位。
要不是如今情况特殊,多个帮手总归是件好事,扶苏也不会叫他过来。只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别又害得桥松跟他一样被扣功德的奖赏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