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符胆是……”傅清微小心翼翼地问。
符分四部分,符头、符身、符脚傅清微都画得很好,符胆她也临摹了,样子不差分毫,可惜空有其形。一道符有没有效力就取决于符胆,凡人没有灵力,请不来神明镇守符箓,只有失败的份——废纸一张。
但穆若水不打算和她详细说,又不是自己徒弟。
“简单来说,符胆就是镇守这张符的神仙祖师。”
“……我请不到。”傅清微明白了。
“对,你请不到。”穆若水也不和她卖关子,说,“没有神仙镇守,有个旁的方法,民间有些术士常用。”
“是什么?”
穆若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说:“张嘴。”
“啊?”
“张嘴。”
傅清微微微张开了檀口。
穆若水啧了一声。
“张大点。”
“……”
傅清微狠狠心,眼一闭,张到能看见柔润湿红的舌。
女人伸出手,二指夹住了她的舌尖。
傅清微猛地睁开眼,过于震惊导致她下意识闭上嘴,把女人的食指和中指含进口中。
穆若水:“……”
陌生的温热紧紧地包裹她的手指。
傅清微握住女人的手腕,又连忙把她的手指抽出来,才口齿清晰地结结巴巴说话:“对、对不起。”
“躲什么?”女人蹙眉问。
“……”
她理直气壮,不识好歹的反倒成了傅清微,傅清微咽了咽发干的喉咙,说:“没躲,只是不习惯。”
“那你习惯一下。”女人再一次说,“张嘴。”
傅清微硬着头皮,在她面前露出红润的舌尖。
穆若水修长两指灵活拨弄她的舌尖,偏头看见她通红的耳根,疑惑地问道:“你脸红什么?”
傅清微脸更红了,耳尖几乎滴出血,眼尾也隐隐染上桃花似的粉色。
睫羽煽动,我见犹怜。
然而穆若水不解风情,冰凉指尖抵着她柔软的舌,说:“舌尖血,是人阳精所在,我划破你的舌尖,你含住血吐在符箓上。虽然没有正神坐镇,也能起到辟邪的作用。”
划破她的舌尖?!
傅清微一听瞪大眼睛,惊讶得不小心又咬了女人的手指一口。
穆若水:“……”
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傅清微熟练地说了声对不起,问她:“可以用别的血吗?”
舌头受伤她吃饭怎么办?
穆若水:“指尖也行,效果比舌尖差些。快些决定,我困了。”
傅清微想了想,说:“还是舌尖吧。”
不怕吃不了饭,就怕符箓效果打折扣。
穆若水第……四次开口,隐隐不耐道:“张嘴。或者你自己咬破舌尖。”
自己咬破舌尖那哪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傅清微摇头,果断选择了第一种。
傅清微边张嘴边想她怎么划破自己的舌尖,只见女人的手指伸进她口中,食指微动,尖利的硬物一划,傅清微瞬间脸孔扭曲,戴上痛苦面具。
好痛!!!
穆若水冷道:“含住。”
她及时抽手,好歹没让傅清微下意识含住她的手指,而是舌尖血。
穆若水捏起桌上那张符箓,放在她眼前,说:“吐。”
噗——
一口鲜血喷在黄纸上,符胆注入,朱砂绘制的符箓泛上一层金光,慢慢消失不见。
傅清微捂住嘴,疼得眼泛泪光,不可思议道:“唔唔?”(成了?)
“成了。”
穆若水把符纸递给她,说:“作用大约和你手里那张宁心符的效果差不多。”
“唔唔唔唔。”(谢谢道长。)
“不必。”反正也没用她的血。
穆若水说:“我去睡觉了,不准打我电话。”她特意回头警告她。
傅清微说不出字句,嗯嗯点头。
穆若水走后,她立刻蹲了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往下掉。
实在是太痛了。
如果每一张符都要咬破舌尖,不知道是鬼先把她害死还是她先疼死。
趁着血没止住,傅清微擦擦眼泪起来又画了一张符,如法炮制,依旧成功了。
一晚上得符两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傅清微宝贝地收进怀里,忍着舌尖的疼痛后半夜才朦朦胧胧地睡着,连梦里都是被怪兽追着跑,弄破她的舌头。
蓬莱观在城郊,离市区几十公里,下山也要一两个小时,所以每天天刚亮傅清微就要出门。
一早傅清微就来到穆若水的棺材前,张了张嘴,低头开始摁手机。
棺材里亮起屏幕的光。
穆若水打开短信。
【我舌头疼得说不了话】
【我出门了,晚上见】
穆若水不会打字,和手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在棺材内壁轻轻地叩了一下指节,示意她收到了。
傅清微又发过来:【拜拜,回来给你带奶茶】
穆若水听着脚步声离开。
山里的微风传入她的耳朵,早起的鸟儿衔来秋虫叼进窝里,幼鸟头顶绒毛细嫩,啁啾地在枝头叫着。
小纸人两手扒在傅清微的头发里,悄悄探出了脑袋。
穆若水缓缓地重新闭上眼睛。
……
日月轮换,倦鸟还巢,鸽子咕咕停在道观的檐角,低头用喙梳理雪白的羽毛。
阳消阴长,最后一丝暮色隐没进了深厚的云层里。
山色一片黑暗。
傅清微没有回来。
穆若水坐了起来,打开院角的水镜,透过傅清微的眼睛,看见一排更衣柜,她的手正从更衣柜里拿衣服。
怎么回事?这么晚还不回山?
纸人并不能传达主人的思绪,穆若水只是觉得奇怪,她的手指在颤抖,像是正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感觉得到对方身体紧绷,看到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置顶的联系人,向她拨出了电话。
穆若水接起来:“你怎么了?”
傅清微汗毛竖起,呼吸起伏不定:“我……”
嘟嘟嘟——
电话断了。
与此同时,她和纸人的联系被全部切断!
第14章
傅清微今天上午十点有一个动画项目的录制,她负责三个角色的动作捕捉,这个组她之前就在合作,出了名的钱少事多不靠谱,几个月前傅清微误上了贼船。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收尾的阶段。
这次的掉链子也没让她太意外。
一开始是导演迟到,生生推迟了一个小时拍摄,傅清微穿着紧身动捕衣,观察了一下外面正午当空的太阳,默默计算结束时间。
从十一点起拍了一个小时,剧组要休息吃饭。
傅清微舌头依旧疼痛,打字说自己口腔溃疡,婉拒分发的盒饭,买了个酸奶勉强充饥。
下午三点,另一个演员姗姗来迟,再小的圈子也有耍大牌的,大牌今年有个幕前角色爆火,连带着他也多了很多采访,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对方一进门,双手合十一边鞠躬一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个杂志采访,耽搁了,实在不好意思。”
他的经纪人在边上时不时看手表。
大牌还在说:“我请大家喝奶茶。”
经纪人盯着手表催促道:“别废话了,快拍,晚上还有个饭局。”
导演看着正在绿箱前拍摄的傅清微,只露出一瞬间的为难,便叫下了按照排班表来说,确实现在是傅清微的班的表演主角,随口安抚道:“李老师待会有事忙,咱们让李老师先拍哈。”
傅清微本就开不了口,面对导演的要求她一个兼职大学生更没办法拒绝,只能站在一边等人先拍完。
15:30。
她赶到郊外需要一个小时,上山最快至少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以后是五点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预计到达时间从五点半到了六点。
大牌拍完了,傅清微为了节省时间,全程都没敢脱几十斤重的动捕设备,冲到导演面前说:“导演,该我了。”
导演在那看机器,又拿起手机看消息,不紧不慢地说:“知道了。”
“导演!”傅清微急了。
导演一面滑动手机,一面瞧了她一眼,笑眯眯中带着一丝不悦,道:“年轻人性子这么急不好,我这有事要处理,麻烦你再等会儿,好吗?”
“如果您今天没空的话,我可以明天再来,保证圆满完成拍摄任务。”傅清微耐着性子道。
“租场地也要钱的。”导演摆摆手,敷衍地说,“再等等。”
他电话响起来,冲傅清微做了个手势,抛下一干工作人员及演员出去了,工作人员早了解导演的德行,伸了个懒腰原地休息,苦了傅清微望着不断前进的时针心急如焚。
“全伟强!”
导演正背对门口接打电话,另一只手拿别的手机回微信,忙活个不停,身后陡然传来他的大名。